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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華甄    


  看看眼前的台階,彭峻猛伸出手。「妳攙著我就行。」

  「逞強!」雁翎翻了個白眼,攙著他的胳膊慢慢地登上台階,往屋裡走去。

  進門是一間小房間,一道山牆將其與裡面的房間隔開。

  「妳家裡其他人呢?」走進沒裝門,甚至也沒掛門簾的裡屋,彭峻猛看著這空蕩蕩的房間問。

  雁翎將他安置在炕上,為他脫掉鞋子,低低地說:「我家沒別的人。」

  「什麼?就只有妳獨自住在這裡?」彭峻猛大驚。他記得剛才一路走來除了樹木岩石外並沒有看見任何一戶人家,那麼說這一帶就只有她獨自居住嗎?

  雁翎沒好氣地看他一眼。「這裡是我的家,我不可以獨自住在家裡嗎?」

  「不,我是說妳的爹娘呢?妳沒有與他們生活在一起嗎?」

  聽他問這個,雁翎的臉色更難看了。她下了炕,走到炕角蹲下點火燒炕,一邊簡單地說:「我沒有爹,我娘兩年多前死了。」

  沒有爹?那是什麼意思?彭峻猛想問,可見她神情冷淡,便沒有開口。

  雁翎燒好炕後,點上一盞燈放在炕桌上,就出去了。

  等她再進來時,手裡捧著一個木盆。

  她將盆放在炕沿,上炕跪坐在他的傷腿旁,將他的褲腿捲至膝蓋上。

  「忍著點。」見他皺眉,她輕聲說:「這是熬煮過的草藥水,能收斂傷口。」

  她用乾淨的布巾浸上溫熱的草藥水,小心又仔細地為他清洗著傷口。

  「妳是郎中嗎?」再次見到她熟稔的動作,彭峻猛忍不住問。

  雁翎笑道:「不是,不過我常常替那些受傷或摔斷腿的牲畜包紮治療的。」

  「希望妳不會將我治成跛子!」想到那頭瘸腿驢子,彭峻猛擔心地說。

  「不會,沒傷著骨頭,只是傷口大了點,血流得較多。少走路,靜養一兩天後就會好的。」雁翎從炕頭取來藥罐安慰著他。

  看著她重新為他敷藥包紮,彭峻猛鬱悶地想:她好像對將陌生男人帶進她獨自居住的家裡並不覺得不妥。為什麼?難道她常常這樣嗎?

  就在他為這個念頭感到不快時,小腿傳來的劇痛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對不起。」雁翎抓住他下意識縮回的腿,動作迅速地用布條將上了藥的傷口包好。一邊說:「你要讓這條腿多休息,這樣傷口癒合才快。」

  「誰教妳的?」身為武人,他受傷無數,對這點傷並不在意。但眼前這個小女人似乎越來越引起了他的興趣。

  「沒人教。是我經常受傷,還摔斷過腿,看到鐵大叔和我娘都是這麼弄的。」

  「鐵大叔?」

  女孩將包紮好的腿平放在炕上,又轉到他身前,為他額頭上的傷口做同樣的處理,微笑著說:「鐵大叔是上河屯的族長,他人可好呢,大伙都聽他的話。」

  她的靠近令他呼吸到她身上那股獨特誘人的草葉香氣,不由得深嗅了幾口。

  雁翎毫無所覺地托起他的頭,讓他仰靠在牆上,以避免藥汁流了下來。

  彭峻猛趕緊收斂心神,將注意力集中在他們的談話上。

  「上河屯?」他不記得在他的轄區內有這麼個地方。

  「那是個很小的屯,沒幾戶人家。幾天前鐵大叔帶著大夥兒打獵去了,不過這一兩天就會回來。」雁翎簡單地告訴他,用白布將他的頭包紮好。

  「好了,你歇會兒,天要黑了,我得先去照顧花花。」說著她下了炕。

  「花花?」峻猛做了個厭惡的表情,看著她走出房間。

  第二章

  彭峻猛靠牆而坐,心裡不禁承認,這女孩看似粗野,但手腳輕巧,被她包紮處理後,他的傷口舒服多了,頭也不那麼暈眩,看來明天一早離開是沒問題了。

  他習慣性地巡視四周。屋內的陳設十分簡單,和院子一樣,收拾得乾淨整潔。一鋪大炕依牆而起,佔了屋子三分之一的空間。炕對面地上有個墊著獸皮的草蓆,席上放著個尚未編織完的筐子;席墊一側是堵山牆,牆下有個很大的木槽,因光線太暗,看不清裡面放了什麼東西。

  而在房間的另一頭,與門正對的牆上是個窗子。厚厚的窗紙擋住了屋外灌入的冷風,其上畫的是二十四孝中的王祥「臥冰求鯉」圖,畫面十分生動有趣。

  窗下有一張細長的木桌,桌上放著文房四寶。這倒令他十分驚奇,難道那個叫雁翎的女孩還通文墨?那幅窗花是出自她的手嗎?

  再看自己坐著的炕。炕頭擺放著炕櫃,上頭迭放著被褥枕頭等,雖然折迭著,但仍可看到被面上繡著五顏六色的花草鳥獸,有的還是用碎布拼成的。

  令他好奇的是,整間屋裡沒有一件男人的用具,甚至沒有一絲男人的氣息。

  難道她家連一個男性親友都沒有嗎?

  剛才那令他不快的情緒再次襲上心頭:就這麼一間房,她讓一個大男人進來,也不怕壞了自己的名節?

  可是轉念一想,是她把自己帶來的,而且她既敢獨自住在這裡,自然有她的理由,自己明天一早就離開,犯不著為她操心。

  這時,他聽見女孩進門,接著是鍋碗響聲,猜想她正在燒火做飯。

  除了柴火偶爾發出的爆裂聲和她走動的聲音外,屋子裡很安靜。

  彭峻猛閉上眼,慢慢地運功調息,直到一股十分誘人的香味竄入鼻息,令飢腸轆轆的他睜開了眼睛。

  在他面前的炕桌上擺了一盤圓形色黃的大餅,雁翎正小心翼翼地端來一鍋粥。

  她已經梳洗過,烏黑的頭髮整齊地束在肩後,白淨臉龐上黑亮的眼睛和嫣紅的雙唇格外引人注意。

  此刻的她看起來與先前那個凶悍的野丫頭又不同。眼前這個女孩舉止端莊,肌膚如雪,十分伶俐可人,一點兒都沒帶野性。

  此刻因為屋內暖和,她脫掉了那件紅色小棉襖,只穿了普通的淡藍色裙裳,小巧玲瓏的身段十分動人,而她臉上寧靜滿足的神態更是令彭峻猛覺得她好像是個擁有全天下的女王,而不是一個孤獨居住在陋室裡的村姑。

  感覺到他的視線,雁翎抬起頭,看到他注視著自己的炯炯目光時立刻招呼他:「你餓壞了吧?快來吃飯──哦,等等!」

  她下炕端來一盆水,放到他面前。「先洗洗手吧。」

  彭峻猛沒說話,雙手伸進盆裡匆匆地洗了一遍。水是熱的,於是他乾脆低頭洗了個臉,當然,他注意避開了頭頂上包紮的布巾。

  見他洗完,雁翎將盆擱在地上,扯下肩頭的毛巾遞給他,再端盆出門。

  彭峻猛擦乾淨手和臉後,覺得肚子真的餓了。於是也不等雁翎進來,擱下毛巾就伸手抓起一塊大餅吃起來。

  關上門進來的雁翎見他吃得香,想他一定餓極了。「好吃嗎?」

  「好吃!」彭峻猛簡單地說,其實何止好吃,簡直是美味,但不善言詞的他只能這麼表達了。

  雁翎上了炕,將炕桌往他身前挪近,方便他取食物。

  他咬了一口餅,細細品味著,想不出自己曾經吃過這麼爽口鮮香的大餅?

  「是什麼餡?好香。」琢磨不透,他開口問道。

  「沒有什麼,不過是大蝦和南瓜罷了。」雁翎將蓋著的鍋蓋掀開,盛了一碗黃澄澄的小米粥放到他面前。

  彭峻猛吃著面皮脆韌的餡餅,再喝口小米粥,頓覺清爽可口,風味別樣,不覺胃口大開,於是在確定雁翎吃飽了後,他便風捲殘雲般地將桌上剩下的食物一掃而光。

  就像從彭峻猛的瘦和破爛衣服斷定他是流浪漢一樣,雁翎看到他飢餓的樣子,更加確信他過的是有一餐沒一頓的苦日子,不由得對他更多了同情。

  其實她不知,彭峻猛的瘦是因為十多年來睡眠不足和奔波過甚造成,衣服破則是因摔入山洞被鋒利的石壁劃破所致。

  彭峻猛由於平時在府上多是吃軍營伙夫煮的食物,味道千篇一律,偶爾回家或出公差時,吃的也多是精緻大餐,何曾吃過這種粗食野味?於是自然覺得新鮮,不由得多吃了些。

  沒想到他的這一切看在小姑娘眼裡,卻成了他「流浪漢」身份的最佳佐證。

  等吃飽後,雁翎收拾好炕桌,取出被褥枕頭,為他鋪好床鋪說:「你早點歇息吧,休息對你的傷有好處的。」

  「妳睡哪裡?」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彭峻猛突然覺得有必要關心她的名節。

  雁翎直起身子看著他,奇怪地說:「這裡是我的家,我當然睡在這兒。」

  彭峻猛一聽,一股陌生的怒氣在心頭騰起。

  他口氣嚴厲地說:「妳以前也這樣與男人同睡一炕,從不避嫌嗎?」

  他驟變的態度令雁翎難以接受,再聽他帶有侮辱性的語言,不由得又羞又惱,臉色一沉說:「我從未讓男人留宿家中,更沒有與男人同睡一炕,若不是見外頭寒冷,你受了傷又無家可歸的話,我才不會讓你進門呢!」

  見她生氣了,彭峻猛依舊不退讓,冷然道:「身為女人,妳的行為舉止仍不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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