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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子紋 玩笑話? 這一刻時光彷彿停止了,寧心直視著面前明明熟悉,此刻卻感到陌生的俊秀臉龐。她不懂!她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他卻絕情的將過去的誓言拋在腦後,還說那只是玩笑話? 她不言不語,腦子一片混亂,無法有任何的反應。 水柔柔順的倚著唐文禹,輕聲的說:「爺,人家累了。」 「是嗎?」他柔情萬千的低頭看了她一眼,「瞧我粗心的!你該是累了,我立刻帶你回房歇著。大哥、格格,我先失陪了,今日的晚膳我就跟柔兒在房裡用膳。」 就見唐文禹親密的摟著水柔,越過她,逕自走進了王府內院,自始至終沒有再看她一眼。 寧心呆愣的看著他們離去,不願相信這便是她癡癡等待的結果。 「這成何體統!姚華!」唐文堯氣憤的用力擊桌,厲聲質問跟隨弟弟遠行的奴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旁的姚華立刻跪了下來,一臉驚恐。 寧心這才將目光看著她。這些日子以來,就是姚華跟在文禹身旁,她一定最清楚事情的始末。 她伸手將她扶起,急急的問:「姚華,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那個水柔,爺怎麼認識那個叫水柔的?」 姚華同情的看著一臉受傷的寧心,遲疑的開了口,「……回格格的話,那位水柔姑娘是朝鮮國送給爺的女人,是個歌妓,聲音如黃鶯出谷,爺也不知怎麼著,就這麼迷上了。」 「爺對她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奴婢還真沒見過爺對哪個人這麼關心過!爺還說,無論如何都要娶水柔姑娘為妻,奴婢這一路上只要有機會都在勸爺三思,可爺說什麼都不聽。格格,奴婢該死,奴婢真的使不上力!」 寧心一臉震驚! 她對二爺的一片癡心,王府上下無人不曉,而今走到這步田地,大夥兒實在不知該怎麼安慰起。 「胡鬧!」在一旁聽著始末的唐文堯氣憤的站起身,「放著一個滿清格格不要,竟要一個朝鮮來歷不明的歌妓!格格,這件事你別往心裡擱去,本王絕不允許那個女人進門!」 寧心無言,只能強忍住眼中的淚水。她不哭!還沒到哭的時候,她相信一定有什麼地方出錯了! 她無法接受他們之間的感情就這麼無疾而終,不過是出一趟遠門,他就變心!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第3章(1) 寧心對於外頭的冰天雪地毫無所感。 同樣的樓台,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人,一切彷彿全然未變,但又好似不再相同了。 她緩緩的走向獨自站立的唐文禹。若是以往,她會從他身後輕輕的摟住他,但是現在,她站在他身後,伸出的手卻遲疑的僵在半空中。 終究她頹然的放下手,選擇靜靜站在他身後,專注的看著他的背影。 想起過去,她無須出聲言語,他便可以察覺她的到來,她永遠記得他說的那句心有靈犀…… 如今,只因他對她的情感已逝,她之於他便什麼都不是,所以,她的靠近對他而言既然不見意義,也就不再在乎了吧。 「天寒地凍,」心裡糾葛,最後她硬擠出一個淺淺的笑,輕聲道:「你怎麼獨自站在這裡?」 唐文禹轉過身,似乎吃驚的看著她,「格格怎麼出來了?」 她輕聳了下肩,臉上依然掛著笑,因為她記得他最愛的是她的笑容,「睡不著,出來走走。你呢?」 「我也睡不著,」他歎了口氣,聳了下肩,「或許是太久沒回來了,竟有些不習慣。」 「你說笑吧!這是你的家,怎麼會不習慣?」她抬起頭看著他,「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瘦了許多。」縱使他對自己已無情,她仍關心他。 「這一路舟車勞頓,難免累了些,不過我是個男人還撐著住,水柔才是真的折騰了!」 聽他用著輕柔心疼的口吻提及另一個女人,她的心揪痛,卻逞強保持微笑,「怎麼不見水柔姑娘呢?」 「她睡了。」他斂下眸子。 她靜默的看著他好一會兒,才拿出薰香瓶,「你還記得這個嗎?」 唐文禹微笑的望向她,「當然記得,這可花了我不少時間與心血才完成。」 「那你可還記得,」她仔仔細細的看著他,「你說這是一對蝶,禍福相依,一世不分離?」 「是啊!」他臉上不見任何心虛的接過手,「以前的自己滿是不切實際的想法,沒離開這裡,就永遠不會知道這世上之美、之大,直到遇上了水柔,我才知道原來我今生的緣份繫在她身上!」 她用力的吞下喉中的硬塊,揪心的問:「那我呢?」你之前允諾我的誓言呢? 「你?」他淡淡的說,「你也會有屬於你的緣份。」但不會是他…… 他說的每個字都刺痛了她的心。她從沒想過,這一趟的遠行會改變了一切,改變了他,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執意跟隨。 「水柔姑娘真那麼好?」明知已無法喚挽回他的心,她仍忍不住問。 「是!」他柔聲回應,他將手中的薰香瓶再次交回她手上,「她柔情似水,溫柔婉約,至於我們——是兄妹,一生不變。」 不,她要的從來不是兄妹,他應該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她的心。 她拉住他的手,想從碰觸中找回過去的熟悉感,找回兩人曾經的濃情蜜意。 「我不信!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不死心,急切的追問,「我不相信只不過是出了一趟遠門,你就變了個人!你難道忘了?你曾說過此生我是你的最愛,等你回來之時,就是我們成親之日!」 「格格!」 「別叫我格格!」她不顧一切的抱住他,「這從來不是你對我的稱呼!你都叫我阿茹娜!」 「別這樣,」他伸手將她推開,「你這麼做只是讓自己出醜。」 「我不在乎,」她心焦的看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他,「不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守在你身旁。」 「冷靜點,格格,」他反倒露出厭惡的神色,「我要回房了!」 她伸手制止他的腳步,手中精緻的瓷瓶在淒冷的月色下發著光亮,「在你心中,我才是最特別的那一個。因為我要蝶,你便承諾送我一雙永遠不變的蝶,一個是你、一個是我,你不可能忘的!」當初所有的甜蜜回憶,當初他對她說過的話,她都深刻記得,他是那麼愛她,不可能變心的! 「格格!」唐文禹歎了口氣皺眉,「這不過是個瓷瓶,確實花了我不少心思,起因確實也是想討你開心,畢竟你無父無母又離鄉背井,在宮中又受盡人情冷暖,所以我同情你。」 同情她?她的眼中蒙上一層受傷的神色,一抹苦澀在心底迴盪、蔓延開來。她總以為,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她,她永遠可以在他身旁找到溫暖,沒想到他對她只是同情?滾蕩的淚水已在眼眶打轉。 「我一直想要做個特別的東西,以證明我能勝過我阿瑪,」似怕她繼續糾纏他,他不留情的持續道:「證明我能撐起唐窯,事後也證明,我做出了這對薰香瓶,記得完成那日,唐窯的工匠對我的讚許與敬畏嗎?我確實青出於藍。 「在擁有這些肯定之後,」他嘲弄的看了下薰香瓶,「對我而言,這瓶已經不具任何意義。請格格將我之前說過的話給忘了吧!不然,我不知該拿什麼態度與你相對。我言盡於此,格格以後好自為之,請格格讓路。」 他的嗓音到了最後,已經沒有一絲暖意。 「我不讓!」寧心依然不願接受事實,縱使心在滴血,還是不願相信他是一個無情至此的男人。 「格格,情感不再,就什麼都不是了。」他的眼神轉為冰冷,「你不是孩子,這點道理你該懂。」 寧心幾乎無法承受他眼中殘忍的厭惡神情。 情感不再,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變了,真的變了!變得連她都不認識了。 「我不懂,我什麼都不懂!」她搖著頭吼道,看到他還掛在腰間的薰香瓶,像是看到一絲希望,伸手搶過他腰間的薰香瓶,擺在他的眼前追問著,「你還帶著它,如果真不具任何意義,你為什麼還要帶著它?」 面對她的逼問,他冷漠的目光直射進她無助的眼底深處,「那不過是個薰香瓶,我縱使帶著也不代表任何意義!算了,跟你多說無益,在讓自己更難看之前,你快點走吧,在你想清楚前,咱們最好別再見面!」 他殘忍的話,字字句句刺痛她的靈魂。手上那對薰香瓶,那對比翼雙飛的蝶,如今看來極為諷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