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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子紋    


  寧心推開房門往外走,才踏出房,就發現外頭有些冷,害她猛然打了個哆嗦。

  「格格!」機靈的小宛拿了個貂皮外氅走了出來,趕緊將外氅披在寧心的肩上,「天氣很冷,別涼著了!」

  她回過頭,對小宛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還好吧,我還覺得有些熱呢!」

  小宛聽了,對天翻個白眼,「奴婢知道,爺要回來了,所以格格現在的心頭暖呼呼的,就算現在降下漫天風雪,格格也不會覺得冷。」

  寧心但笑不語。她在小宛的陪伴下,上了等在王府外頭的馬車,直接往窯場的方向行去。

  「格格,奴婢真不知道你怎麼總能如此無憂無慮的笑著?」小宛一歎,心疼日夜盼著唐文禹歸來的主子,「二爺一去就是兩年,剛開始還會捎來些許消息,報個平安,但後來二爺好似忘了格格,沒個隻字片語問候也就算了,就連二爺打算這幾日回府,格格也是從下人那裡聽來的,這一點一滴細數下來,格格心中真沒有半點芥蒂?」

  「這沒什麼好芥蒂的。」寧心輕撩起布幕,看著外頭的白雪茫茫。

  第2章(2)

  她露出微笑回應,不讓任何不好的情緒影響自己對唐文禹的思念。

  如同小宛所言,這一趟遠行,文禹真的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令她一想起他,心就好痛!

  他果然找到了神醫,離開不過個把月,神醫便拿著他的手帖來到王府。神醫一到,福晉的病果然好轉,但神醫卻突然不告而別,只留了個字條,說要雲遊四海去。

  至於文禹卻沒有消息,聽聞貢品在他護送之下順利的送達朝鮮,聽聞朝鮮王大婚也順順利利的完成,聽聞他已經起程返回中土——不過這些全是聽聞,她從不曾接到他給的隻字片語。

  他只捎來一封家書,簡短的說還有要事待辦,得晚些時候回來,之後就沒了消息。她帶著不安,靜靜等待,卻沒料到這一等,竟然等了兩年!

  與其說埋怨他對自己的不聞不問,不如說她更擔心他的安危,怕他受了傷、出了意外,遇上了不測,才會遲遲沒有消息也等不到他的歸來。

  不過所有的不安,在從下人口中得知近日他將回府而拋諸腦後。

  他要回來了,終於!她感激上蒼讓他平安歸來,她的腦子滿滿都是他的身影,不埋怨他近兩年來的無消無息,只要他回來,她什麼都不在乎。

  低下頭,她寶貝的握著從不離身的薰香瓶。每次只要想他的時候,她就看著這精巧的瓷瓶,就感覺他好像從沒有離開過她一般。

  馬車在窯場前停了下來,寧心將薰香瓶收好,迫不及待的下了車,親切的跟窯場的師傅打招呼。

  她與唐文禹一樣,與這裡的工匠有著主僕之名,卻沒有主僕之分,平時在這裡與工匠們共坐共食,平等相待。

  忠心的小宛靜靜的跟在一旁,跟著主子走向固定的位置坐下。

  在窯場裡,這兒是最安靜的角落。除了她們主僕二人外,四周還有幾個工匠專心的在素坯上勾勒。

  因為文禹,她得以一窺瓷器之美,也漸漸愛上這從無到有的絕倫美麗。

  白雪再次從天空飄落,但專注的寧心絲毫沒有留意,只全神貫注於手上的工作。

  此刻的她在繪畫她最擅長的富貴牡丹,文禹最愛她畫的牡丹,總說出自她手筆的牡丹嫵媚動人、嬌艷似真,所以她愛畫牡丹,不單因為她最擅長,更因為文禹喜愛。

  「格格,依奴婢看,二爺今天是不會回來了。」小宛看著外頭的天色漸暗,忍不住對全心勾繪著牡丹花的主子發出不平之鳴。

  寧心聞言微微一笑,沒有開口回應。文禹捎來的書信只約略提及幾日內會回來,並沒言明定在今日歸來。

  她依舊一副恬靜的模樣,一點也看不到心焦。

  她是真的不急,畢竟她已經等了他很久,從初識那日,便認定了他,她願意等他一輩子,也相信終會等到他。

  直到天色轉暗,寧心才心滿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筆。

  這個牡丹瓶花了她個把月的時間,正好可以等到文禹回來做最後的燒窯,思及時,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甜甜的笑。

  「回府吧!」她終於抬起頭,微笑對小宛說。

  小宛聞言,立刻起身出去張羅。她對這些土胚、窯燒沒有半點兒興趣,但是因為主子喜愛,所以她只得日日陪著主子上窯場,從不懈怠。

  等一切就緒,小宛便扶著主子坐上了馬車。

  才接近王府,便看到朱紅氣派的大門敞開,下人們來去穿梭,透露出一絲不尋常的訊息。

  「格格,難不成是二爺回來了?」小宛驚奇不解的嚷道,「不過二爺回來了,怎麼沒半個人上窯場來通報一聲呢?」

  寧心一點都不在乎那些無謂的知會,馬車剛停下,她便不顧大家閨秀的風範逕自跳下了車。

  「格格!」小宛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一落地,寧心一鼓作氣的衝了進去,第一眼便看到大堂之上坐著她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正爽朗的跟著坐在主位的王爺交談。

  她揚起嘴角,直想要奔進他的懷裡,不過腳步卻在看到唐文禹微轉過身,手裡輕摟著一個嬌弱的女子時硬生生的停住,她一臉困惑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臉上的溫柔體貼她並不陌生,他總是如此細心的對待她,也只會如此待她,但此刻這份溫柔他卻給了另一個女人。

  面對大門的唐文堯先注意到她,神情略僵的看著她。

  寧心有片刻的心慌,以往不用等到她接近,文禹總能敏感的察覺到她的到來,在她來不及反應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懷抱或故意嚇她,但現在,她已站在他的不遠處,他竟然一無所覺……

  「文禹!」她勉強揚著笑容,強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輕喚一聲。

  唐文禹聽到她的聲音,猛然轉過身,一臉的興奮,「格格,你什麼時候回府的?我竟然都沒有察覺!」

  她微愣的望著他。這明明是她所熟悉的五官,但又好似有些許的不同,而且他竟然生分的叫她一聲格格!

  「過來。」他對她伸出手。

  看著他伸出的大手,她不禁鬆了口氣。是她多慮了,一切都沒有改變。她安心的將手放到他的手上。

  「我給你介紹個人,」唐文禹將身旁的女子輕推向前,「這是水柔。」

  寧心看著名喚水柔的女人,注意到唐文禹的手輕扶著她的柳腰,那女子也柔弱的靠著他。

  那原該是屬於她的位置……

  「水柔,來見過寧心格格,」唐文禹輕聲的說,「她可是我最親愛的小妹妹。」

  這句話像是狠狠的打了寧心一巴掌,她懷疑自己聽錯了。妹妹?!他最親愛的妹妹?!

  總是掛在她臉上的笑容沒了,她睜著清明的大眼怔愣的看著他。

  他的目光對上她的,縱使看到她眼底受傷的神色,也選擇視若無睹的移開眼,只顧著溫柔的扶著水柔,催促著,「快向格格行禮。」

  「是。」

  寧心一臉蒼白的看著水柔向她請安、跪在面前,她卻宛如雕像般一動也不動的愣在原地。

  「格格,你怎麼還呆站著?水柔向你行禮,還不快要她起身!」唐文禹心疼的催促著寧心。

  「起、起喀。」寧心的聲音聽來好虛弱。

  不等水柔起身,唐文禹似乎捨不得她多跪一時半刻,立刻溫柔的將她扶起,這番柔情蜜意,看在寧心眼裡,卻像利刃刺得她無法呼吸。

  坐在堂上的唐文堯終於忍不住動氣,粗聲道:「文禹,夠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他心目中,早已認定寧心是弟弟未過門的妻子,弟弟不過出了趟遠門,如今回來竟帶了個不知來歷的女子,不要說寧心,就連他也覺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大哥,」唐文禹一臉不解的瞟了兄長一眼,「方纔我不是向你說明了嗎?我帶我所愛之人回來了!因為水柔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這一路上我就是為了她的身子著想,所以才走走停停,拖了好一些時日才回來。現在的我,可是一心想迎娶水柔為妻!」

  他的話就像根針狠狠的刺進寧心的心,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問:「你要娶她?那我呢?」

  他挑了挑眉,「格格,你當然也得快點找個門當戶對的額駙才成!怎麼,我要先你一步成親,你就不開心嗎?」他狀似無奈的歎口長氣,「還是像個孩子。好吧!不如我這個做兄長的就委屈些,趕緊先幫你找門親事,再來完成我的終身大事好了。不過,可得加緊腳步,因為我迫不及待想要娶水柔過門了。」

  寧心雖然裹著上好的皮裘御寒,但卻打心裡感到一陣陣寒意。

  「我誰也不嫁!」她難掩激動的開口,「你說過,你會娶我的。」為何才分開兩年,他卻變了心?當初的誓言呢?當時的濃濃愛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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