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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余宛宛    


  「現在不疼了。」他捏住她的下顎,嚴聲問道:「你是第幾次進到我的夢裡?」

  「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看到你和梅公子——就是羅盈在宮裡的情況。」她哽咽地說出自己當時看到的一切。

  難怪她會問梅非凡和羅盈的關係。獨孤蘭君緊抿住雙唇,不明白她為何能進他的夢。難道是因為他在使用攝魂術時,她曾經不小心接觸他的頂輪,他的氣息流進了她的體內?

  她見他沉臉不語,心裡還是著急,急忙扯扯他的衣袖,又問:「後來呢?」

  「什麼後來?」他的拳頭緊握著,不明白她究竟看到了多少他的心事。

  「那個叫人打斷你的腿的壞人得到報應了嗎?」她眼巴巴地望著他。

  「直到我被送到奴隸拍賣場前,那個官員都沒事。」他面無表情地說。

  「那人早晚有報應的。」

  「誰告訴你好人會有好報,壞人會得惡報的?」他冷冷地看著她,現在對她只有滿腹的不滿,誰要她膽敢進入他的夢中!

  「難道不是這樣嗎?」她傻傻地張嘴問道。

  「這世間多得是善終的惡人。」

  「才不是!」喜鵲用力地搖頭,雙手叉腰,教訓似地看著他。「我娘說過,惡人不會善終的。因為那些心懷惡念的人,即便活著的時候沒事,可他們滿腦子壞主意壞念頭,死的時候靈魂也會不得安寧,這樣是升不了天的。像我爹娘雖然也不是善終,但他們沒壞心眼,早就已經升天享福去了。懂嗎?」

  獨孤蘭君瞪著她一臉認真的神態,卻沒和她爭辯。因為——

  她說的沒錯。

  惡人的氣是混濁的,是張牙舞爪的,是不甘離世的。那樣的氣場就只能和濁惡情境相應,被帶到同等獨惡的轉世處所。

  這般情境,他比誰都清楚。因為他自小修習的攝魂術在海牢上奪取了大量的惡魂,魂氣愈重,他的預知感受力愈強,卻也愈來愈不由自主地傾向黑暗。

  「師父,你沒話要說嗎?我說的沒錯喔?」喜鵲一看他竟然沒反駁她,自己倒先心虛了起來。

  「你要我說什麼?說我不是你師父,說你說的話是對的,還是說我很高興知道你從此之後都能入我的夢?」

  喜鵲身子一僵,此時才意識到事態嚴重。她雙陣噙著淚,雙唇顫抖地說著:「所以,以後你夢到什麼,我就會夢到什麼?」

  「也許。」

  獨孤蘭君看著喜鵲紅唇左右同時往下一抿,只差一步就要痛哭出聲了。

  「你哭什麼?那些是我的經歷,與你無關。」他皺眉看著她。

  「怎麼無關?我看到你痛,我也會覺得很痛啊。」喜鵲奇怪地看著他,不懂他幹麼問這麼笨的問題。

  「那不關你的事。」他說。

  「沒夢到之前不關我的事,夢到之後,就關我的事了啊。你是我師父,又不是閒雜人等。而且,你現在會啪地對我說出一堆話,代表對我也是不同了啊。」喜鵲急了,又去扯他的衣袖。「師父,萬一我在夢裡痛死,還是被嚇死,這樣還救得活嗎?」

  獨孤蘭君看著她一張一合說個不停的紅唇,突然發現這個之前一看到他就發抖的傻丫頭,現在對他說話的態度簡直無法無天。

  「不如你先嚇死或痛死一次,我才知道我能不能救活你。」他說。

  「師父,你很壞。」她鼓著腮幫子說。

  「我說最後一次——我不是你師父。」他努力凜著臉色說道。

  「但這樣叫你很順口啊。不然要叫獨孤公子嗎?聽起來很像在詛咒你一生孤苦啊。這名字是你自己取的嗎?幹麼取這麼一個不吉利的名字啊……」

  獨孤蘭君一語不發地起身走出樹洞,不想聽她繼續叨念下去。

  「那你至少告訴我,我以後如果一直進到你的夢怎麼辦?」她隨之鑽出樹洞,不放心地繼續追問道。

  「那你離我遠一點。」

  「才不要。」她斬釘截鐵地說,立刻向他身邊靠攏,還不客氣地抱住他的手臂。

  她孩子氣的舉動讓他身子一僵,而他自然也又感覺到一股暖流從他的脊柱緩緩地上升到胸口位置。為什麼她的接近總會帶給他這樣柔和的感受?

  「你一個女孩子家老是這麼巴著男人,像什麼話。」他抽開手臂,推她在一臂之外。

  「可是……」

  「因為梅公子有交代你要緊跟著我。」他板著臉說道。

  「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你真的會讀心術喔。」喜鵲拍著手,一臉驚歎地看著他。

  「你那個小鳥腦袋裡還能想什麼?」

  喜鵲被罵,卻還是笑呵呵地看著他,因為她總算在他臉上看到一點表情了。他如今嘴角上揚,雖然只有一點點,但應該算是在笑吧。

  笑她笨無所謂啊,總比讓她對著他那種死人臉來得好一點吧。

  她心情一好,忍不住又像小鳥一樣吱吱喳喳地指著前方說道:「太陽要出來了,一天要開始了,我們要開始爬巫山了。」

  「你開心個什麼勁?巫山就是一個鎮鬼的鬼門。」他睨她一眼,隨口扯道。

  「鬼都被鎮住了,有什麼好怕的。」她繼續呵呵笑。

  「鬼都被鎮在巫山之外。」

  喜鵲的唇抽搐了幾下。意思就是進了巫山後,到處都是鬼?她決定她什麼都不想問,免得聽到她不想聽的答案。於是,她改問道:「我們要走幾天才能走過巫山?」

  「七日。」

  「什麼!」喜鵲震驚地後退三步不止,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嫌太久?」

  「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只有四顆饅頭啊!」

  獨孤蘭君怔怔地看著她,因為她總是給他意料外的答案。

  「很慘吧。不過,沒關係,我可以分三顆饅頭給你。」喜鵲上前拍拍他的手臂,用一種很有義氣的表情說道。「師父,你為什麼不說話?莫非要我把四顆饅頭都……」

  她說到後來,聲音開始顫抖。

  第4章(2)

  「巫山裡頭奇珍異果頗多,餓不著你。」他嗄聲說道,別開了眼。

  「耶!師父真是好聰明啊!」喜鵲開心地拉著他的手亂晃一陣,在他瞪她一眼後,立刻放開手,嘿嘿笑著說道:「『我不是你師父』,你要這麼說沒錯吧。我有沒有變聰明啊?」

  「沒。」他說。

  「沒關係,我本來就笨啊。我們先吃饅頭,吃飽才有力氣爬上巫山。」喜鵲往溪邊走了幾步,突然回頭一本正經地說:「對了,師父你如果突然改變心意,想傳金剛不壞之身的方法給我,千萬不要不好意思告訴我。」

  獨孤蘭君看著她的背影,猜想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是前所未見的目瞪口呆。

  如果其他人跟他說這些話,他一定會認為對方工於心計。但說話的人是喜鵲,是一個傻到無可救藥的傢伙。

  打從五歲開始修習攝魂術起,他便少與人親近。梅非凡是例外,但梅非凡有她身為鳳女的職責要處理,性格也較為淡然,不像這丫頭鎮日叫個不停、吵得他連氣血都不平靜。

  想他當年輸入十年內息給梅非凡,讓她的身體也擁有自愈能力,是因為在心裡當梅非凡是妻。至於這個傻到不像話丫頭,就讓她多求他幾回吧。畢竟要當他的徒弟,哪有她一開口,他就同意這麼容易的事呢。哼!

  兩人在隔日一早便進了巫山。

  巫山山勢不高,可山徑只有羊腸般大小,加上甚少有人走過,小徑處處野草叢生,增加前進的困難。

  白天趕路時,喜鵲習慣走在前頭,替獨孤蘭君在野草叢裡踏出一條路來,然後一路嚷嚷著他細皮嫩肉可別被野草刮傷。

  於是,踏上巫山的第二日,她拾取了一些曬乾的草葉,替他編了頂草帽,說是怕他曬傷。然後,她自己則頂著烈日,曬得像只煮熟的蝦子。

  而他也沒提醒她這個傻子,他曾在海牢待過,在甲板上被曬到像具乾屍,都是尋常之事,只是由著她將他當成孩子一樣地照顧著。

  第三日,她又編了個籃子,裝著他摘給她的果子,而她依舊曬得一張臉紅通通。

  可她不以為意,經常一邊唱歌,一邊啃著果子,一邊還抓著被山中蚊蟲咬得紅腫的皮膚,醜得他一看到她就要皺眉。

  第四天,他終於看不下去。

  「猴子屁股臉。」他站在樹蔭下對她冷哼一聲。

  「師父有何吩咐?」她小鳥一樣地從前面飛了過來。

  「把火蓮果的汁液塗在臉上。」獨孤蘭君從一大片火蓮果中,取了一顆朝她扔去。

  「不要,聞起來很臭。」她一手捏鼻子,一手把果實拎得遠遠的。

  「就是要你塗得很臭,蚊蟲才不會靠近你。你抓得全身血肉模糊的,很好看嗎?」他說。

  她癟著嘴,慢慢地把火蓮果的果實拿到身前,皺著鼻子撕開果皮,擠出汁液,然後——

  往他身上抹去。

  「要塗就一起塗!否則蚊蟲不咬我,都咬你了,你那一身細皮嫩肉,怎麼受得了。」

  她沾了汁液的小手撫過他的手臂,獨孤蘭君身子驀然一震,反扣住她的手腕,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怎麼有法子總把他放在她的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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