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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艾佟    


  「我不是同意伊冬當你的軍師嗎?」

  「伊冬也不怎麼樣啊。」

  伊冬抗議的瞪著雙眼。比起小姐,她至少下得有模有樣好嗎!

  「伊冬的本領足以當你的軍師。」

  張水薇瞬間蔫了,伊冬咯咯咯笑了,這種時候三少爺的「有話直說」最可愛了。

  張柏斌很苦惱的搖了搖頭。「你這丫頭真奇怪,明明很聰明,為何一點下棋的天分都沒有?」

  「……我不是沒有下棋的天分,是提不起勁在這上頭下苦功。」張水薇一直堅信勤能補拙,即使再沒有天分,付出了必然會有所得。

  「你何必否認自個兒沒有下棋的天分?手指有長短,每個人都有自個兒的長處和短處,若是樣樣精適,豈不成了妖怪?這不是你說的嗎?你還說了,上蒼是公平的,給了更多,做得更多,凡事聰明絕頂是苦不是樂,不過,你竟然連伊冬都比不上,這倒是挺令人費解。」

  三少爺前面說得多好啊,何必在後面補上那麼一句呢?伊冬真想直接拿起棋筒扔過去。

  張水薇更是嚴重懷疑三哥哥今日居心叵測。「今日硬拉著我下棋,是為了取笑我嗎?」

  「我是想提醒你天氣漸漸冷了。」

  張水薇覺得好笑。「這種事還用得著你提醒我嗎?」

  「最近你老是往城裡跑,日子過得可真是快活,我擔心你忘了注意天氣漸冷,放任自個兒如此折騰,出了事如何是好?」

  「我去城裡又不是為了玩樂。」她一直記掛著應州城那個案子,即使沒有進城驗屍或幫人看病,相隔兩三日也一定要走一趟衙門。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為了玩樂,你這個丫頭總是關心別人多於自己,連個死人在你眼中都成了寶。」若非習醫讓她重新振作起來,他實在不喜歡她當大夫,姑娘家沒有姑娘家的樣子,看了教人心疼。

  「死人本來就是個寶。」死人可以幫她瞭解人的身體。

  張柏斌忍不住皺眉瞪人。「你不要成日將死人掛在嘴邊,你還要嫁人。」

  「我不會再嫁人了。」以前她一心一意只想守著元韋洲過日子,結果呢?她不再有恨,但也怕了,況且見到師傅一個人過得很快活,她覺得這樣也好。

  「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個好男人嫁了,就當那人死了。」張柏斌認真的說。

  「你們自個兒先娶妻生子吧。」因為她,大哥哥和二哥哥被退親,三哥哥的親事當然就此延宕不議,她一直覺得愧對他們,如今他們在這兒穩定下來了,他們的親事說什麼也不能再拖延了。

  「我們過幾年再成親也不遲。」除了皇子,大梁的男子都是過了二十才議親,從議親到成親,往往要兩年,若是遇上守孝,再慢個三載,總之,男人嘛,年過半百還納妾的都有,晚上幾年娶妻生子也無妨。

  「城裡的媒婆可是很關心你們的親事,這次爹他們回來,就會有人上門了。」

  「她們想說親,得先說你。」張柏斌堅持道。

  伊冬知道張水薇的心思,連忙出聲轉移焦點。「小姐和三少爺不是要下棋嗎?」

  「伊冬,你陪三哥哥下棋,我在一旁看著。」張水薇不管張柏斌是否同意,起身退到一旁的台階坐下,沒想到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趙平瀾的目光。

  兩人一時都怔住了,明知道應該若無其事轉移視線,可是卻收不回來,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喂,你會下棋嗎?」張柏斌也發現趙平瀾了。

  趙平瀾回過神來,迅速調整好思緒,若無其事舉步走過來。「三少爺若不嫌棄我的棋藝不精,我倒是可以陪三少爺來一盤。」

  「你的棋藝再不精,難道會比不上那個丫頭嗎?」張柏斌很不給面子的斜睨了張水薇一眼,張水薇尷尬的紅了臉。

  三哥哥的嘴巴就不能自我約束一下嗎?趙遠這個人一看就是一個專稍棋藝的人,三哥哥可不要輸得太慘了。

  「但願不會讓三少爺失望。」趙平瀾坐上張水薇先前的位子。

  「你執黑棋,還是白棋?」黑棋先下,也較為有利。

  「白棋。」

  張柏斌訝異的挑起眉,張水薇倒是不奇怪,雖然他眼中透著與身俱來的高傲,臉上總是戴著冷淡的面具,可是抹不去言談之間的那股溫潤……骨子裡,他是個溫潤的謙謙君子,如同那雪白雲子。

  張水薇拋下腦中的思緒,專注的看他們兩人下棋,可是不久她就發現了,她真的是門外漢,看不出來他們如何對招,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她觀棋的心情……好吧,她老實承認,她不是在看兩人對奕,她是在看趙遠,想著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明明落難至此,為何還是如此從容高貴?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好像,一聲號令,就可以調動千軍萬馬……怎麼又不知不覺留意起他?無論他如何,都是一個遲早會離開的人。

  天氣漸冷,張水薇也知道自個兒不方便再往城裡跑,可是眼見要進入「冬眠」的日子,她還是特地走了一趟衙門,想知道應州城的案子是否已經找到兇手了。

  「張大夫,這個案子如今陷入膠著,據說幾位妓人分別是應州城頗負盛名的幾家青樓的花魁,她們共同侍候過的男人有三個,其中兩個在數月之前就離開應州城前往京城進了國子監,剩下的一位是應州城最大的商賈,姓秦。劉刺史便從他身上著手調查,可是幾位妓人在出事的時候,他正好去了北方做生意,因此排除他涉案的可能性。」何縣丞一見到她就很爽快的說了。

  「我不是說了,兇手也有可能是女性。」

  「嗯,因此劉刺史也查了商賈的夫人,可他的夫人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弱女子,就是應州城有哪些妓館都不清楚,甚至連府裡的小妾都壓不住,犯下殺害這些妓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兇手殺人是出於動機,不是憑著表現在外的言行舉止而論。」

  「張大夫也認識這位秦夫人。」

  「秦夫人……」張水薇愣怔了下,記憶中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聽說這位秦夫人曾經上張家莊子求醫,是張大夫親自為她診治,她為此還在宜縣待了一段日子。」何縣丞補充道。

  這會兒張水薇完全想起來了,這位秦夫人因為難產,在生下孩子後引發產後血崩,應州城的大夫皆束手無策,後來聽到關於師傅的傳聞,便找上張家的莊子,可是師傅出門不在,她只好代師傅診治。把了脈之後,她建議針藥同下,可是施針並非一次就成,一開始要天天施針。

  為此秦夫人在城裡賃了一間宅子住下來,她前前後後足足為秦夫人施針三個月,也因此有了相處的機會。確實如何縣丞所言,秦夫人殺害這些青樓女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根本是不可能,秦夫人性子軟弱,凡事委曲求全,老說什麼家和萬事興,這樣的人怎會如此凶殘的殺人?

  雖然來此之前,張水薇並未期待案子破了,可是結果如此,還是悶悶不樂。

  走出縣衙,趙平瀾輕聲安慰,「為惡之人終究會遭到報應。」

  張水薇灰心的搖了搖頭。「這個案子只怕會不了了之。」

  趙平瀾明白,死的是妓人,沒有人會為她們鳴鼓申冤,且這幾個妓人都是青樓的花魁,入幕之賓只怕都是權貴富商,萬一劉刺史繼續追查時牽扯到這些人,不但破不了案,還可能危及自個兒的官位。

  頓了一下,張水薇忍不住問:「為惡之人真的會遭到報應嗎?」

  「我相信如此。」

  「我們回去吧。」她今日沒有心思在城中漫步,腳下的步伐很快,一口氣就走到城門口,而此時距離他們與鴻叔和伊冬的約定還早了一個時辰,她只好在路邊的茶棚坐下,要了一壺茶,這才發現應該跟在身後的趙平瀾不見了。

  張水薇頓時慌張的抬頭張望,半晌,她顯然想到什麼似的安靜下來,一邊喝著茶,一邊胡思亂想。

  「吃吧。」突然出現的趙平瀾遞了一串糖葫蘆給她。

  她知道他不至於不告而別,但是也沒想到他竟跑去買糖葫蘆給她。

  「你不是說吃甜的會讓心情變好嗎?」看著她面露疑惑,他不解問道。

  「這是師傅說的,甜食會快速滿足腦子裡面的一種需求,使人心情愉悅。」

  愣怔了下,趙平瀾顯然無法理解,只能道:「這還真是神奇。」

  張水薇忍俊不住的噗嚙一笑,很能理解他的感覺。「師傅這個人本來就很神奇,經常說一些稀奇古怪的話。」接著伸手接過糖葫蘆。

  「不過,你對她卻堅信不疑。」

  「是,師傅對我很好,若不是師傅,我只怕……」張水薇沒有說下去,而是吃著手上的糖葫蘆。

  趙平瀾看得出來張家莊子每個人都很保護她,好像她是易碎的玉瓶兒,這也不難理解,她是張家唯一的女兒,又是老么,父兄疼愛若寶也是理所當然,後來方知並非如此,不過,為何?看她的裝扮,他知道她已是婦人,他猜想她應該是死了丈夫,直到那日無意間聽見的談話,他才知道另有隱情,是被休?還是和離?無論如何,想必對她的傷害極深,因此她才會說「不會再嫁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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