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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艾佟    


  沒錯,齊家四房給了一個姑娘,如何知道負責此事的齊家長房會在中途掉包?站在齊家四房立場,沒有從此事得到好處,說不定還犧牲一個女兒,即使這個女兒自幼體弱多病,只能養在家裡,但總是自家的骨血,齊家四房何必就此將自個兒綁在齊家長房這條船上?還不如置身事外,免得被繞進去。

  「郎先生認為誰在暗中操縱此事?」

  「不是後宮的妃子,就是皇子。」

  趙平瀾略一思忖,道:「齊妃的榮寵並未讓齊家受到重用,齊家不會影響朝堂上的局勢,後宮沒必要跟齊妃過不去,況且若教皇上知道了,皇上豈能容下她?」

  「主子可別低估一個女人的嫉妒心。」後宮這個戰場會影響朝堂的局勢沒錯,但不一定與朝堂有關。

  「單憑一個妃子沒本事將此事傅到江南。」趙平不置可否。

  「若是她與皇子合作,這就有可能。」郎先生又說道。

  趙平瀾微微挑起眉。「若是如此,必定有一位皇子與此事有關。」

  「是,可是如今封王立府的幾位皇子母家勢力薄弱,難有本事在其中攪局。」

  「母家勢力薄弱不代表他沒本事。」

  李炎赫這時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除了四皇子,皇上那幾個兒子都不怎麼樣。」

  郎先生也忍不住嘲諷。「當今皇后最擅長在後院剷除異己,如何養得出好兒子?」當今皇上還是太子時,兒子一出生都是送到太子妃那兒,唯有當今的四皇子例外。

  四皇子出生時生母因難產而死,當時先皇后生下的唯一的公主病逝了,終日鬱鬱寡歡,先帝便將四皇子送到先皇后身邊,也因此四皇子是由先皇后教養長大。

  「部先生認為是四皇子所為?」

  「我一直覺得四皇子不簡單,看似無為,可是無論是各地的大商賈,或是江南的士子,一提起他,讚許之聲有之,攻訐之言不見,我看他就是一隻狡猾的狐狸,說他會做出如此莽撞之事,我總有疑慮。」

  趙平瀾對四皇子的看法也是如此,唯一得到先帝認可的孩子,豈會是簡單人物?

  「聰明人不會如此冒險,只要不小心露出一條尾巴,他想坐上那張龍椅的野心就藏不住了。」

  「正是如此,此事在我看來,太子的可能性更大。」郎先生點點頭。

  第三章  應州的傳聞(1)

  夜幕低垂,四道黑影陸續翻牆進入張家莊子,穿越竹林,在趙平瀾簫聲落下的那一刻,四個黑衣人整齊劃一的在他面前跪下。

  趙平瀾上前虛扶他們起身,看著中間的人道:「部先生今日怎麼也來了?」

  「郎先生說沒親眼見到主子不放心,卻不想想為了將他弄進這兒,還得勞師動眾。」李炎赫抱怨道。

  「我還不至於連翻個牆都不行,誰教你給我弄了兩個小苞班?」

  雖然郎先生得了「先生」的稱呼,可卻年僅三十,與趙平瀾同年。郎先生自幼有神童之名,原注定像一般讀書人走科舉當官,不過十年前先帝親征南蠻之時,隨軍的陳將軍——當今皇后的哥哥錯判軍情,致使先帝被敵軍困在最近南蠻的郎城,也是郎先生的家鄉,後來張德一將軍親率一支奇軍救出先帝,但是郎城經此一戰,百姓死了一半,而逃過一劫的郎先生斷了一隻手,從此與當官無緣。

  南蠻戰後,趙平瀾隨著父親成國公帶領的補給隊來到郎城,因此結識郎先生。成國公惜才,有意請郎先生負責趙家正要成立的族學,不過郎先生婉拒了,他在郎城受困時與陳將軍發生衝突,不想為成國公府帶來麻煩,趙平瀾便提議郎先生為他私下置產做買賣,郎先生從此就跟著趙平瀾,後來成國公為趙平瀾弄了一隊暗衛,趙平瀾就讓郎先生負責暗衛。

  蘇彥和蘇賺很委屈的看了郎先生一眼,他們可不是「小苞班」。

  不理會他們哀怨的目光,郎先生仔仔細細將趙平瀾從頭到腳看一遍。「主子看起來很不錯,這兒果然是調養身子的好地方。」

  「這裡很好,吃得好,睡得也安穩。」

  「我不必給主子送銀子嗎?」

  「暫時不必,好了,我們進屋說吧。」趙平瀾轉身走向屋子,李炎赫緊跟在後,郎先生則是悠閒的一邊打量四周的環境,不時還點頭表示滿意,蘇彥和蘇隱很有默契的落在最後,分別在左右兩側尋了各自的藏匿處,以便留意四周的風吹草動。

  「主子,我們最近聽到一個傳聞……」李炎赫迫不及待報告得到的消息,可是話到了一半又打住了。

  「如今榮寵後宮的齊家姑娘是齊芸,是嗎?」趙平瀾接口道。

  李炎赫驚住了,郎先生終究較沉穩,只是訝異的挑起眉。

  「上個月我去了一趟應州城,聽見幾個來自京城的商賈提起此事。」

  郎先生立刻明白了。「有人暗中操縱,想藉此從齊家四房的反應得到證實。」

  趙平瀾同意的點點頭。

  「上回我來這兒,主子為何不提?」李炎赫不解。

  郎先生白了李炎赫一眼。遭到枕邊人背叛,如何開得了口?

  李炎赫連忙察看趙平瀾——面無表情,好像沒有受到影響,不由得鬆了口氣。

  「太子?」

  「主子想想,皇上真有意隱瞞齊妃真實身份,皇子們如何察覺?但後宮皆在皇后眼皮子底下,皇后不會毫無所覺,若是皇后知道,又豈會瞞著太子?還有一點,皇上失德,士子勢必群起攻之,可是一旦皇權穩固,天下牢牢抓在皇上手上,即便士子吵翻天了,單憑此事也難以動搖皇上的威信,皇上明白這個道理,意圖利用此事的人想必也明白這個道理。若是太子,挑在如今皇上龍椅還未坐穩時發難,固然莽撞,但是背後有個皇后娘娘,想藉此從皇上手上奪權就不難了。」

  「皇上在位不過五年,太子何必如此著急?且陳家自從陳將軍那件事,至今還未恢復元氣,皇后娘娘如今應該急於抓權,幫助陳家重新在朝堂站起來。」

  「我以為皇后娘娘與此事無關,倒是太子,我有些琢磨不透,太子笨了點,可是性子不急。」

  是啊,凡事有皇后娘娘提點謀劃,不懂擔心,又如何知道著急?

  「郎先生是不是認為太子有不可不為的原因?」

  「這是唯一的解釋,若是如此,只要盯著太子,太子遲早會露了餡。」

  「太子身邊高手如雲,想盯著太子不容易。」

  郎先生倒是一點也不擔心。「太子身邊高手如雲,可是太子住在東宮。」

  「我們在宮裡剩下的眼線方便動用嗎?」

  「可以,不過,都是不起眼的角色,想查清楚此事得多費點勁。」

  「我們可是輸不起,還是謹慎一些。」沉吟半晌,趙平瀾接著指示道:「派人盯著幾位皇子,不用盯得太緊了,免得打草驚蛇,只要將他們一舉一動記下。」他想向皇上討回公道,就必須與皇子合作,皇子是最能名正言順取代皇上的人。

  郎先生顯然明白他的打算,點頭應允。「齊家四房那兒還要盯著嗎?」

  「不必再浪費心思在齊家四房,派人盯著齊家長房。齊妃是不是齊芸,最清楚的莫過於齊家長房,只要有人糾纏此事不放,他們遲早會露出蛛絲馬跡。」

  如今他還真希望齊芸就是齊妃,這可是一把刺向皇上的利刃。不過,他得好好使用這把利刃,這關係著趙家能否沉冤得雪,究竟交給誰使用這把利刃,必須細細盤算琢磨。

  雖然身上還背負著沉重的家仇,有許多事等著他謀劃,可是,趙平瀾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如此平靜。

  出身富貴,又是嫡長子,爵位的繼承人,他從小眾星拱月,偶爾去莊子住,也跟著一群人,他習慣了熱鬧,直到進了刑事房。雖然刑事房像一個不見天日的無底洞,連吸口氣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那兒相當熱鬧,常常有太監宮女關進來,審問鞭打的聲音不斷,當然,他也因此得知許多私密,尤其刑事房的太監全當他是死人,從來不介意在他面前說著一件又一件秘辛。在刑事房的日子,他的耳朵很忙,他的思緒也很忙,一直到落難至此,他有生以來才第一次靜下來。

  過去,他不曾注意生活在身邊的一張張面孔,他們對他的意義只在於他們身在什麼樣的位置上,即使娶了人人羨慕的京城第一美人,他也未曾靜下心來欣賞那張絕艷的容顏因何而喜因何而怒,直至今日,他才看見身邊的一張張面孔是如此生動,這無關美與醜,而是一種生命的活力。

  趙平瀾看著正在廊下對奕的張水薇和張柏斌,不知不覺目光就只剩下張水薇。

  「妞妞,不可以悔棋。」張伯斌不客氣的拍掉張水薇那只蠢蠢欲動的手。

  手一縮,張水薇很委屈的揉著手,撇嘴道:「你也知道我不會下棋,只是悔一步棋,又不是連悔三步棋,何必如此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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