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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沈韋    


  發現晨露易容成俞思凡後,他們也一併揭了紫鳶的假臉皮,果不期然發現連陪嫁侍女都是假的。

  「你們是如何偷天換日?」他深信定是有人在背後主使,否則她們無法掩人耳目混進府裡,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岔子?他雖然感謝新娘換了人,但也不會因此輕忽大意。

  晨露自嘲一笑,「平時你的二公子府確實戒備森嚴,要換人並不容易,但在你的大喜之日,眾多賓客帶著各府隨從,要混進來便簡單多了。」

  「撫琴的人不是你。」他知道她的琴藝沒那麼高超絕倫。

  「不是我。」

  「所以老三刻意試俞思凡,老五應當早有警覺,是以與我拜堂的人是俞思凡,進了新房後,便換成你。」公子碧仔細回想那一晚及隔日與兄弟們的對話,便得到了答案。

  「是老五在背後策劃這一切。」

  「公子封已經去林國,公子淳與公子爵視他為眼中釘,俞思凡偏偏想與他同生共死,兩人興許是回不來了。」晨露就事論事,對於王家這些醜陋的你爭我奪感到可笑,大王的兒子個個野心勃勃,明爭暗鬥,無一日安寧對大王就是最好的懲罰。

  「老五回來了。」

  「什麼?!」她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

  「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儀妃在後宮遭到宸妃毒殺身亡,父王便命老五回城,鑄下大錯的宸妃遭到流放,老三也因此遭受牽連,父王改派他出使林國。」先前因她的傷,他沒辦法寧定心神思考宮中最近所發生的事,現下定下心來仔細想想,儀妃的死,老五因此因禍得福,實在令人玩味。

  「你要小心他。」公子封回城不是好事,誰知意在取得大位的公子封會有什麼盤算。

  「你為何聽令於老五?」他不喜歡她與老五牽扯在——塊兒。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

  「是什麼?」

  晨露無所畏懼直視他的雙眼,吐出冰冷的字:「報仇。」

  「……」

  「你可以殺了我,可我要你知道,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要大王嘗嘗什麼叫肝腸寸斷。」

  公子碧長歎了口氣,一個是他的父王,一個是他深愛的女人,他選擇站在哪一邊都不對。

  「既已知道是你,我又豈會殺你。」

  晨露看出他的為難,她本就不期望他會為她反叛,她只是淡然一笑,「在你大婚那一夜,我本要一走了之,卻沒想到你提前回新房,一切便亂了套,現下是撥亂反正的時候,你我就當不曾相遇,後會無期。」她推開他的胸膛,試著下床。

  公子碧惱極了,收緊雙臂,不肯放人,「你要上哪兒?」

  「你無須知曉。」

  「我是你的夫婿。」

  她冷冷譏嘲,「沒有拜堂,只能算苟合。」

  他惱火低吼,「你非要氣我不可?」

  她是氣他,也是提醒自己,不可陷溺於他的溫柔,否則她會忘了家是如何滅的。

  「好,你非要說是苟合,那便是苟合。」他不悅拉扯她的衣衫。

  「你做什麼?!」她驚駭大呼。

  「與你苟合。」公子碧氣瘋了,顧不得她的傷,只知他得用盡一切方法留下她不可。

  「我不要。」

  「你要不要與我無關,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他朝她怒吼,吼出他的痛心。

  她踢他,打他,卻是撼動不了他的力量。他的怒火燒痛了她的心,她受不了的吼出滿腹心碎:「那你要我怎麼辦?!你父王滅了我白家滿門,除了離開你,你自己說,我能怎麼辦?」

  她傷心至極,雙手成拳用力打他,不在乎扯裂已結痂的傷口,血如紅花,點點染紅裡衣。

  她悲傷的嘶喊扯痛他的心,他停下動作,眼眶發熱,雙臂將她緊緊困鎖,將臉埋在她頸側,粗喘著氣,心頭有太多氣惱與不甘。

  「總之,我不會放手,就算是死,我也會牢牢將你護守在懷裡。」

  晨露承受他的重量,眼眶凝結著要掉不掉的淚珠,他們倆被愛與恨困死了,傷心的她悄悄探臂,環抱住他的腰,放任自己小小沉溺於他熱燙的懷抱。

  他渾身一震,將她擁得更緊了,死咬的牙根,讓他嘗到血味。往後,他們該如何是好?

  第5章(1)

  暖熱燦陽,投射萬丈光芒,將王城鍍上一層金光,尤其以王宮大內為最。

  王宮花園,夏荷開得正盛,朵朵粉嫩嬌妍,鑽出水面,翠綠荷葉於金光下猶如翡翠般耀眼。

  青春正盛的宮女換上粉嫩新衫,宛若自荷塘走出的荷花仙子,嬌嫩動人,她們端著茶水點心,在廣大的花園穿梭伺候。

  手腳俐落的年輕內侍則來回奔走,隨時聽候差遣。

  倚荷亭內端坐著意氣風發,頭戴金冠,身著紫袍的大王,右側是雍容華貴的海妃,美麗的海妃噙著端莊的笑容,大王左側則坐著已懷有身孕,妖媚的蘭妃,但見蘭妃旁若無人,柔若無骨的倚靠在大王身側,菱唇勾揚勝利笑容。

  貌美宮女手執團扇,立於大王、海妃及蘭妃身後拓風,為主子解暑。

  倚荷亭四周則布有帶刀紅衫侍衛,倘若有人意圖不軌,便會當場命喪黃泉。

  一身以銀線刺繡藕白衣衫的晨露戴上俞思凡的假臉皮,陪同身穿華貴青袍的公子碧入宮。

  今日大王設下賞花宴,除非是病入膏肓,否則沒人敢不赴宴,尚未傷癒的晨露也得拖著傷體入宮,她與公子碧於亭外右側與公子爵比鄰而坐。

  同樣身著青袍的公子封和公子策兩兄弟則坐在亭外左側。王族狀似一派和樂融融,飲酒賞荷。

  頭戴金絲花冠的海妃輕柔微笑,指著水中綻放的花朵,「大王,今年的荷花開得可真嬌妍。」

  「正是,如此良辰美景,自是要閤家共賞。」大王嘴上笑著,精銳的雙眸睥睨望著坐在下方的兒子們,他總是時不時懷疑,他的兒子有意奪取大位,尤其發生宸妃毒殺儀妃後,他也開始懷疑枕邊人,在這座王城,似乎每個人都意圖不軌,他能信任誰?

  海妃留意到大王冷絕的眸光掃過公子碧,她的心緊張高懸,偏又得故作無事,端起茶輕啜一口。

  「兒臣謝父王賞賜美景。」公子碧攜著晨露與公子爵、公子封和公子策同時起身,叩謝王恩。大王笑看乖順的他們,擺手,「大家不用拘謹,盡情觀賞美景。」

  「謝父王。」公子們與晨露齊聲謝恩,才一一落坐。

  「思凡,你的傷勢可好些了?」大王揚聲問道。

  晨露起身回話,「托父王、母妃的福,媳婦的傷已逐漸好轉。」

  海妃語帶憂慮,「大王,王城真是越來越不安寧,思凡與碧兒不過出個門,竟遭遇盜賊,這些盜賊實在膽大包天,連碧兒與思凡也敢行刺,簡直目無王法,幸好碧兒與思凡福大命大,否則……妾身不敢再細想下去。」話說到最後,海妃傷心的語帶哽咽。

  大王安慰拍撫海妃的手背,「公主莫擔憂,本王已下令撤查,不論是誰出手,絕不寬待。」大王的眸光冷冷掃過其他兒子,每個都有嫌疑。

  因喪母而形容憔悴,消瘦不少的公子封起身,恭敬道:「啟稟父王,兒臣願盡全力緝拿惡徒。」

  公子策與公子爵於心底冷笑,受傷的俞思凡是老五的心上人,他自是吞不下這口惡氣,非要為俞思凡出頭不可。可憐哪,心愛的女人都成了別人的妻子,老五還癡念不忘,著實傻氣。

  大王擺手,「封兒,你的氣色不是很好,你還是好好休養,別傷心到犯病。」

  「是,父王。」清俊的公子封落坐。

  噙著笑的公子策放下手中把玩的酒杯,起身請命,「啟稟父王,兒臣願盡綿薄之力,捉拿惡徒。」

  「得了,策兒,你成天只會吃喝玩樂,哪懂得如何捉拿惡徒。」大王搖頭否決。公子爵也起身請命,「父王,兒臣……」

  「你與策兒半斤八兩,別被惡徒所傷已是萬幸,此事本王已交代下去,你們幾個,全給本王安分點。」大王語帶警告的看著兒子們。

  公子們齊聲回道:「兒臣遵命。」

  被冷落好一陣的蘭妃不悅撇嘴,她腹中可是揣了個公子,豈容被人忽視。她嬌嗔噘唇,「大王,今兒個天候如此美好,咱們還是聊些開心的,否則妾身腹中的孩子要不開心了。」話說完,蘭妃不忘丟個得意的眼神給海妃。

  海妃看在眼裡,冷笑。向來與她爭奪正宮之位的宸妃已遭流放,縱然蘭妃懷有身孕,不論生男或生女,皆成不了氣候,是以海妃並未將耀武揚威的蘭妃看在眼裡。

  「蘭妃說得極是,呵呵呵,咱們就不聊那些掃興的事兒。」大王撫著蘭妃隆起的肚腹,滿臉寵愛。蘭妃得意洋洋,發出刺耳的笑聲,笑膩在大王懷裡。

  公子們與晨露故作視而不見,晨露對大王的厭惡有增無減,暗藏滿腔恨意的她曾考慮混入王宮成為大王的妃子,再伺機刺殺大王報仇雪恨,但她對大王恨之入骨,難以虛假陪笑臉,更別提與大王有肌膚之親,那將令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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