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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沈韋    


  公子碧握住晨露的手,與她十指緊扣,她一怔,對上他湛藍的雙眸,於其中看見溫暖的靜謐,積鬱胸中多年的怒焰,慢慢平息下來。

  公子碧對她微笑,左手指著在荷瓣間飛舞的蜜蜂,「你瞧,蜜蜂出來採花蜜了,看來今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向在粉色花瓣間飛舞的蜜蜂,「是啊。」

  她憶起某一年夏日,他也指著蜜蜂跟她說,當年宮中會有不少荷花蜜,後來她便從他那兒拿到了清香甜蜜的荷花蜜,她在家中想他時,便會蜜裡調水,一口接一口緩慢品嚐對他的想念,是那樣的甜,那樣的濃。

  海妃留意到兒子凝望媳婦兒的神情,心下打了個突。明明不久前碧兒還很不喜歡俞思凡,何以今日望向媳婦兒的眼神成了癡戀?可是碧兒刻意裝出來?抑或這其中有什麼她不曉得的變化?她暗暗留心。

  公子策冷笑看他們夫妻倆甜蜜恩愛,又將目光掃向老五,但見老五滿臉淒愴的別開臉,似承受不了過多打  擊,可惜的是老五出乎他意料之外又被父王召回,沒死在半途,不過換成老三出使林國,倒也是件好事,反正於他有利。

  公子策森冷帶著算計的目光,又悄然移向看似鰜鰈情深的公子碧與晨露。老二遭遇行刺,毫髮無傷,唯獨俞思凡受傷,實在可惜,但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倒也不必憂慮沒機會下手。

  同樣幸災樂禍的另有公子爵,老五派人傷了他的小廝,這筆帳他尚未跟老五結清,可得找個絕佳機會好生清算。

  晨露感受到公子策和公子爵的不懷好意,她不禁擔憂公子碧的安危。雖說公子封的死敵是公子淳,可誰曉得公子封會不會突然針對碧,她不要碧受到傷害,不要。

  不甘寂寞的蘭妃嬌嗔道:「大王,聽聞二公子夫人琴藝高超,不如由她彈奏一曲,應應景。」危險!晨露心下驚駭,渾身僵硬,真讓她當眾撫琴,怕是要東窗事發,她該如何是好?

  公子碧及公子封不動聲色,腦袋卻是迅速急轉,尋找讓她脫身的借口,但他們尚未開口,海妃已不悅啟唇,

  「大王,思凡琴藝高超眾所皆知,咱們心疼她傷勢未癒都來不及了,豈捨得要她帶傷撫琴。」

  「公主說得極是,本王也極是心疼思凡。」大王頷首,對站一旁的內侍道:「傳樂伎。」

  「是,大王。」內侍立即去辦。

  恃寵而嬌的蘭妃沒想到她的要求竟因海妃的三言兩語便遭大王否決,怒目狠瞪海妃。

  海妃對上蘭妃妒恨的雙眸,唇角勾揚的笑道:「大王,蘭妃舞姿曼妙,妾身有好一陣沒能欣賞,不如趁此機會,請蘭妃舞動一曲。」

  曾身為宮中舞伎,地位低下的蘭妃聞言臉色大變,正要發作時,大王已先開了口。

  「哈哈,公主說得是,蘭妃的舞藝確實曼妙。蘭妃,待會兒你就下場舞一曲吧。」

  「大王,妾身懷有身孕,身子重……」

  「妾身瞧蘭妃身形依舊玲瓏有致,跳起舞來定是輕若蝶舞。」海妃又道,非要蘭妃下場舞一曲,蘭妃不過是只小麻雀,耀武揚威久了,沒人整治,真以為自己成了鳳凰。

  「蘭妃,待會兒你可得讓公主好好欣賞你的舞姿啊。」大王微笑吩咐,眸底有不容拒絕的厲光。

  心不甘情不願的蘭妃再百般不願,也得低頭聽命。她對海妃恨得咬牙切齒,明明她才是正得寵的那一個,大王卻還是聽海妃的,僅因海妃是海國的公主,可恨!

  佔得上風的海妃淡淡一笑,無視雙眼幾乎要噴出火的蘭妃,捻了顆葡萄,送進大王嘴裡。

  第5章(2)

  不甘示弱的蘭妃玉手揉著大王的心口,委屈的噘嘴,「大王,妾身不依,妾身好傷心。」

  大王拉過蘭妃柔嫩的小手,訝異挑眉,「愛妃怎麼了?為了何事傷心?」

  「妾身明明懷了小公子,身子不舒坦,您卻還要妾身跳舞,妾身瞧二公子夫人身強體壯,您卻是連根手指都捨不得她動,您待妾身不好。」話說到最後,蘭妃楚楚可憐的吸著鼻子,狀似眼淚即將落下。

  「愛妃別哭別哭,本王最是寵你了。」大王眼見蘭妃即將梨花帶雨,忙著安撫。

  海妃見蘭妃狐媚的使小手段,恨得牙癢癢,偏偏身份尊貴的她不屑為之,只能隱忍下來。

  晨露一顆心提到喉頭,意識到她即將大禍臨頭,倘若她的身份被拆穿,她絕對不能讓碧遭受牽連,至於公子封,她趁這機會除掉,以免日後他會對碧不利。

  「大王若真是疼愛妾身,那麼也讓二公子夫人撫琴哪。」蘭妃嬌聲道。是左相的掌上明珠,是二公子的夫人又如何?她才是正得寵的那一個,她就不信扳不過海妃。

  「好好好,就這麼辦。」大王哄著,寵著。

  海妃臉色微變,壓抑心裡的怒火,這才沒起身賞蘭妃那個騷蹄子幾個耳光。

  公子碧起身請命,「稟父王,雖然兒臣的琴藝不如思凡,但在此良辰美景,卻也想獻醜,請父王品評,看兒臣琴藝是否有所精進。」

  見公子碧先開口,唯恐東窗事發的公子封便暫時按兵不動。

  大王驚訝的瞪大眼,「想不到碧兒成了親,會如此疼寵妻子。」

  心下同感詫異的海妃淡笑,「碧兒的性子就像大王,是性情中人,對妻子寵愛有加。」

  碧兒待思凡好得不對勁,他長到這麼大,唯有白家那已死去多年的丫頭入了他的眼,奪了他的心,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又有女人上了他的心,雖說是好事,可那女人卻是相識多年的俞思凡,不論海妃怎麼想,都覺得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正在發生。

  大王指著公子碧朗笑,「呵呵呵,可不是,碧兒就這點最像本王。碧兒,你就甭擔心,不過撫個琴,要不了思凡的小命。」

  就是會要了她的小命!

  晨露、公子碧與公子封不約而同如是想。

  晨露深吸口氣,起身朝大王屈膝一福,清雅微笑,「媳婦會傾盡全力,配合蘭妃曼妙的舞姿。」

  「好!」大王拊掌笑道。

  憂心匆匆的公子碧扯了扯唇角,揚起一抹假笑,心頭煩悶得幾欲發狂,假如父王生疑……

  提心吊膽的另有公子封,他雖給易容成思凡的女人不少金銀財寶,但大難來臨時,誰知她會不會供出他,但眼下要殺她滅口,已經來不及了。

  樂伎抱琴出現,不情不願的蘭妃不得不到荷花池畔,準備跳舞。

  晨露對憂慮的公子碧投以一抹微笑,坐在樂伎送上的琴前,伸出纖纖十指,彈了個音,佯裝試琴。公子碧坐在她身畔,緊張得屏氣凝神,心裡直祈禱:千萬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

  蘭妃抬手,蓮足輕點,眼波流轉,無限嫵媚,她正是以如鳳凰般美妙的舞姿迷惑大王雙眼,成為傲視後宮的蘭妃。

  大王右手托腮,笑望池畔的蘭妃。

  坐得直挺挺的海妃目光如炬,等待時機將蘭妃千刀萬剮。

  晨露的額際微微冒汗,她抿唇強作鎮定,開始蹙眉彈琴,她的琴音平平,難以如同俞思凡展現高超琴藝。蘭妃隨著琴音翩翩起舞,舞動的她,妖媚動人,看得大王如癡如醉。

  海妃眉心幾不可見的一蹙,沒想到俞思凡的琴藝不如何。公子碧與公子封默不出聲,彷彿她彈的是天上仙樂。

  公子策雙手盤胸,目光專注的盯著彈琴的晨露,這琴藝與昔日相差過大,竟沒好得讓人拍案叫絕,她是怎麼了?

  「不如何。」公子爵冷哼了聲。

  公子碧發現她額上的汗越來越多,神情似乎越來越痛苦,「你怎麼了?」

  晨露沒有回答,十指快速撥弄琴弦,非但沒有彈得更好,反而開始彈錯,樂音雜亂。

  蘭妃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猛地停下動作大發雷霆,「你是怎麼彈的?!是存心要我難堪?」

  啪!一根琴弦突地斷了,面色蒼白的晨露看準琴身,砰的一聲,趴倒在琴上,用力的撞擊震裂她的傷口,痛得她頭昏眼花,幾乎要昏過去。

  公子碧嚇了一跳,衝過去將她摟進懷裡,但見她合上眼,痛苦急喘,點點血花染上藕白衣衫,他心痛如絞,以手背拭去她額際的冷汗。

  大王皺眉揚聲,「怎麼了?」

  海妃微向前傾身,嬌容滿是怒火,責難怒瞪不滿的蘭妃,以冰冷的嗓音道:「思凡暈過去了。」

  「難怪彈得不如何。」未能盡興的大王感到可惜。

  「想是思凡強忍身子不適,方會如此。」

  蘭妃悻悻然走回座,瞄也不瞄暈過去的俞思凡,嬌嗔道:「大王,可不是妾身舞藝生疏,而是她彈得不好。」

  大王安撫拍拍蘭妃的手背,「本王明白。」

  公子碧心疼的緊摟著妻子,讓她的臉埋在他的胸膛,不讓其他人窺見。他揚聲道:「父王、母妃,思凡她的傷口又流血,人暈了過去,改日她傷勢痊癒後,兒臣定讓她進宮向父王母妃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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