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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沈韋    


  「你不該知道,我死了,早就死了。」她歎了口氣,又想睡了。

  他不愛聽她這麼說,不悅的沉下臉來,「別說傻話,你好端端活著,就在我懷裡,不許你閉上眼,要睡,喝完藥再睡。」

  「我不喝,我想睡。」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拒絕吃苦。他輕輕搖晃她,「別耍孩子氣。」

  她拒絕張嘴,昏沉沉的只想繼續睡下去,只要睡著,她就不會痛了,只要睡著,她就什麼都不用再想了,只要睡著……她便又是無憂無慮的白晨露。

  誘娘提議,「公子爺,不如由奴婢服侍夫人服湯藥。」

  「不必,我來便成,你先退下。」

  「奴婢另有要事稟報。」

  「說。」

  「宮中來了消息,儀妃中毒身亡。」公子碧驚訝挑眉,「已經確認了?」

  原來是儀妃出事,所以宮中才會亂成一團,會是誰下的手?他臆測所有可能。誘娘嚴肅頷首,「是。」

  「宮裡的情況再派人去探,不論發生任何事,都不得輕忽大意,母妃那,亦得加強戒備。」不論儀妃死在誰手中,他絕不希望母妃會是下一個,而父王呢?接下來會怎麼做?老五已前往林國,是否會因儀妃的死,而產生變數?

  「奴婢遵命。」

  「老五那也派人打探,究竟是生或是死。」

  王城局勢變動之快,牽一髮則動全身,若毫無準備,不論身份為何,都會落得命喪黃泉的下場。

  公子碧低頭凝望懷裡的人兒,將她擁得更緊,不論局勢如何變化,握在他掌中的,他須臾都不會鬆手。

  「奴婢立刻去辦。」繡娘安靜退下。

  公子碧以額蹭蹭晨露光潔的額面,「不論宮中或宮外,每個人都吃人不吐骨頭,以前如此,現在如此,恐怕以後也會是如此。要成為強者,就得化身為六親不認的獸,是否我也要化身為獸,才有辦法保住你?」

  他話說完,仰頭喝了一口藥,長指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以口渡藥。他的女人,由他守護,任誰都不許妄加傷害。

  儀妃死了,出使林國的五公子封因禍得福,被大王緊急召回王城,撿回一命。

  專橫後宮多年的宸妃遭大理卿撤查,在她的寢宮內找到毒殺儀妃及其貼身婢女的毒藥,且還有詛咒蘭妃的草人,大王怒極,本該將宸妃賜死,但念在宸妃祖父曾救駕有功,於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判宸妃即日流放,永生不得返回楠國。

  至於本來獲得多方愛戴的三公子淳因母遭罪,大王改派他即刻出使林國,不得有誤。

  此一變化,使得王城議論紛紛,百姓們不知宸妃犯下大罪,僅知儀妃因病驟逝,事實的真相則在貴族與百官間耳語流傳。

  又過了七日,晨露的傷勢經過細心調養,總算開始癒合,她的腦袋不再昏沉,睜開眼皮,看著雕著並蒂蓮的床頂,同時發現有一隻大掌正有一搭沒一搭撫著她的發,她的目光移向大掌的主人。

  「醒了?」

  這個男人看起來好慘,彷彿有好一陣沒能好好睡覺,她的喉嚨好干……她不由自主舔了舔乾裂的唇瓣。公子碧立即扶她坐起,讓她靠在他的胸膛,取過僕人備好隨時都溫熱的水,溫柔餵她,「小口喝,別太急。」

  他的溫柔令她疑惑,他不是討厭她嗎?不是想要她的命,為何突然又對她好?她瞪著溫熱的茶水,不禁生疑。

  公子碧不解蹙眉,「怎了?你不是渴了嗎?」她嬌軀僵硬,雙手撐在床上,想要離他遠些。

  他見狀,俊臉立即拉沉,將她按回胸膛,「你做什麼?」

  晨露伸手推開他手中的茶杯,啞著聲道:「夫君,我可以自己來。」

  公子碧發現她眸底的防備,不悅的哼了聲,「你以為我在茶水裡下毒?」

  被他說中了,她尷尬的紅了臉,否認到底,「不是的,只是屈屈小事,無須勞煩夫君。」

  公子碧輕捏她的下巴,又好氣又好笑的逼她抬首,直視他的雙眼,一字字清晰道:「倘若你是俞思凡,這杯茶興許真會下毒,但不會由我親自動手。」

  她傻傻呆住,他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倘若她是俞思凡,他發現了什麼?他吻了下她的唇,低笑蹭著她的額,「抓到你了,晨露。」

  她驚駭的倒抽了口涼氣,仍舊打死不承認,「夫君在說什麼,我全都聽不懂。」他的手指輕輕刮過她細嫩的臉,「你的臉皮。」

  「怎了?」她一顆心吊得半天高,緊張到就快喘不過氣來。他低聲命道:「呼吸。」

  晨露這才赫然發現,她屏氣凝神太久,連忙大口呼吸,瞪著似乎瞭如指掌的男人。他的指尖移至她的唇,「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她輕喘低喃,他的手與眼神蠱惑了她,讓她無法清楚思考,當她說話時,便曖昧吻上他的指,教她微涼的嬌軀開始發熱。

  公子碧又笑了,伸手自床畔摸出一張臉皮,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假臉皮在這兒。」晨露驚愕的瞪大眼,用力捏臉,果然,輕薄的假臉皮已落入他手中。

  他拉開她的手,輕斥,「別這麼用力捏,瞧你,都捏紅了。」

  「我……」腦袋混亂的她呆若木雞。

  「既然我已發現懷裡的女人是誰,你說,我豈會狠心對她下毒手?」他仰頭喝了一口溫熱的茶水,以唇餵她。

  她嬌喘一聲,害羞的瑟縮了肩,雙手緊抓著他的衣襟,承接他渡過來的水及親吻。

  他的親吻溫柔且纏綿,是燃燒的火,自她的唇燒向她的舌,再順著喉嚨一路燒燙她的心,教她難以抗拒。  他貪婪的吻著,吮著,要她熟悉他的氣味與存在,她是他的,這點無庸置疑,否則人生兜兜轉轉,她豈會又回到他懷中。

  他的舌尖放肆勾纏著她,壓抑不住氾濫情騷,呼吸轉為低吟。

  才剛清醒的晨露被他吻得嬌喘吁吁,不自覺被他壓在身下,痛擰了眉心,「好痛。」

  他那情不自禁揉撫美麗渾圓的大掌登時僵住,望著身下痛白了俏臉的心上人,壓抑低吼了聲,咬了下她的唇,「沒關係,來日方長。」

  她被困在他的雙臂之間,感受到他的氣息與體溫,而他意有所指的宣告,使她蒼白的臉添上一抹嫵媚。「我不是你的妻子。」

  「都已圓房,你敢不認?」他的眉不悅向上一挑。

  「那……那是……」一說起他們的圓房,她就氣惱。

  她羞惱的模樣,教公子碧心軟的又啄吻了下她的唇,「那一夜,我太粗魯了,你很疼吧。」她生氣閃躲他的親吻,她差點以為會被他撕成兩半,哼!

  「還在疼?」他擔心伸手就往下摸。

  她立刻夾緊雙腿,不許他造次,「你想做什麼?」

  「我看一下。」

  「不許看。」

  「你我是夫妻,你不必害羞。」他硬是要看。

  晨露用力推開他往她身下摸的手,不小心又扯疼傷口,讓她痛苦哀號,「好痛。」

  「果然還在疼,我看看。」聽她呼痛,他心下一急,再次動手。

  她又羞又惱,用腳踢他,「那裡已經不痛了,是我的傷口在疼。」

  公子碧停下檢查的動作,眸底有滿滿的受傷,「你為何不認我?」

  「……」

  「為何不說話?」

  「已經死了的人,要如何認你。」

  他不快的低斥,「胡說,你明明活得好好,不許你再說那個我不想聽到的字眼。」

  她悶聲不吭,別過臉不看他,心裡有滿腹委屈,加上多年來的相思,以及他敏感的身份,教她無法快樂的與他相認。

  他何嘗不知他們之間有著白府滿門血仇,人是父王下令殺的,他把心一橫,終於問了最害怕的問題,「晨露,你恨我嗎?」

  你恨我嗎?

  當然不,偏偏她也不能愛他。她怔怔無言。

  公子碧將她的沉默當成默認,頹喪的垂下雙肩,「你果然恨我,才會不認我。」

  她不忍見他失落,苦澀著聲道:「我恨的人不是你。」

  她恨父王,這點無庸置疑。

  「我爺爺和我爹爹並未謀反。」她不容白家一門清譽遭受誣蔑。

  「我知道。」

  「我好不甘心!」她恨得咬牙切齒,「明明他們是清白的,大王卻羅織罪名,連剛會說話的小陽都不放過,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她憤恨的怒捶床板。

  強烈的恨意與強烈的悲傷相互衝擊,使她全身不住顫抖。

  無話可說的公子碧將她緊緊擁入懷中,以他熱燙的懷抱無聲安慰受創甚深的心上人。怨恨燒灼她的心,讓她久久無法平靜。

  心頭滿是憂愁的兩人沉默無語,好半晌後,晨露終於較為平靜,緩緩開口問:「小憶呢?」

  「小憶?」他想了下,意會她口中的小憶是誰,「她好吃好睡,你別為她擔心。」

  「只是?」她聽出他話裡有但書。

  「只是她不能到處走動。」

  她心慌揚聲,「你把她關進牢裡?」

  「放心,她是你的丫頭,我不至於狠心關她進牢裡,不過是讓她待在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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