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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艾佟    


  芍葯若有所思的蹙眉。「他會進當鋪,就表示他缺銀子,可是,鋪子生意好,日子過得也好,為何需要進當鋪換銀子?」

  「他這個人行事很謹慎,跟了那麼多天,我也看不出來他哪裡需要銀子。」

  「你終究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著他不放,想看出他哪裡有異,確實不易。」芍葯力不從心的咬著下唇。「若能有個幫手跟你輪流盯著,說不定還能看出什麼。」

  「小姐想要找的幫手,我已經在留意了。」

  「不急,想要找個聰明伶俐又值得信任的幫手,得費點心思。」

  「我知道。」

  「對了,他去的是哪家當鋪?能否查到他都典當了什麼?」

  「我去的是京城最大的當鋪——聚寶齋,據說是官家子弟最愛去的當鋪,當鋪夥計掌櫃嘴巴可緊了,絕不會透露客人典當之物。」

  芍葯明白的點點頭,當鋪當然不說,因為這其中可能有贓物,而按照大梁的律法,銷贓重罰百倍,贓物還要充公,可是贓物往往能為當鋪帶來大把銀子,當鋪通常會冒險銷贓。

  「我可以試著搭上當鋪夥計或掌櫃,想法子旁敲側擊,不過,得費些時日。」

  「無論如何,總要試上一試。苗子喬在京城經營多年,不缺人脈,不至於需要典當珠寶首飾換取銀子,可想而知,他典當之物絕非尋常物品。」

  郭清同意的點點頭。「我還要繼續盯著苗子喬嗎?」

  「苗氏在外面有何舉動都得靠他,想要抓住苗氏,就必須從他身上下手,哥哥還是繼續盯著他……哥哥辛苦了。」芍葯覺得很愧疚,哥哥只有一個人,要做這個,又要做那個,太難為他了。

  「不辛苦。」他更心疼她,不能與父母相認,還要委屈自個兒當個被使喚的丫鬟,這還不夠,一個個惡毒貪婪的女人甚至恨不得置她於死地。

  「娘近日可好?還在接繡坊的活兒嗎?娘的眼睛不好使了,家裡又不缺銀子,讓她別再做了。」若說離開落霞軒有什麼遺憾,就是娘從此無法伴她左右。如今她在侯府也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若想保護娘,她們還是不要見面比較好。

  「小姐也知道娘的脾氣,娘就喜歡做事,停不下來。放心,有小月盯著,她不敢貪黑趕活兒,就是成日擔心小姐瘦了病了。」小月是他們離開落霞軒之後從人牙子手上買來的小丫鬟,原本娘是準備調教好送進侯府給芍葯當幫手,如今反倒成了為娘解悶的可人兒。

  「我真是不孝,教娘牽掛,也教娘見不到女兒。」

  「小姐不是說過,總有一天會教娘見到女兒嗎?」

  芍葯重重的點點頭,無論多困難,她一定會做到!

  「娘會耐心等候那日到來,小姐就別再耿耿於懷。」

  「好,我等哥哥的消息。」

  郭清囑咐芍葯好好照顧自己,便輕巧的從廂房後面的窗子離開。

  過了一會兒,芍葯起身打開廂房的門,對著守在外面的王嬤嬤道:「走了。」

  第三章  貴人相助(2)

  下了樓,芍葯的目光正好對上走進玉寶閣的身影,兩人四目相對,不由得一怔。怎麼會是他?男女有別,她應該假裝不認識他,可他終究是她的救命恩人,連是否上前問安都要再三琢磨,這未免太令人心寒了。

  不過,芍葯的擔憂是多餘的,戚文懷看起來好似不認得她,淡淡掃了她一眼便走進來,可是經過她身邊時,他突然停下腳步,彎下身從地上拾起一個荷包。

  「這是姑娘的嗎?」他將荷包遞到她面前。

  芍葯下意識的抬頭看他一眼,道了聲謝謝,接過荷包,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出玉寶閣,上了停放在外面的馬車,王嬤嬤跟在後面坐上馬車。

  當馬車緩緩前進,芍葯打開手上的荷包,果然從中取出一張字條。

  王嬤嬤見了嚇了一跳,可是一句話也沒說,靜待芍葯看分明。

  看完字條,芍葯放回荷包,仔細收好,隨即閉上雙眸。

  王嬤嬤看得出來芍葯不是閉目養神,而是在沉思,顯然那張字條送了很重要的消息給她,於是忍不住問:「姑娘認識剛剛那位公子?」

  「在承恩寺的後山,就是他出手相救。」

  「他給姑娘遞了什麼話?」

  「他給了一個地名。」

  「地名?」

  「是啊,我想不明白,只能等哥哥去瞧過了,才能知道他的用意。」

  略微一頓,王嬤嬤不安的問:「那位公子會不會對姑娘不利?」

  「我看他沒有惡意。」真是奇怪,她早就失去對人的信任,可是,為何她的心如此確定他不是壞人?只因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嗎?不,也許更早,當她在打鐵鋪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他不是壞人。

  他渾身散發著貴氣,可是,刻在她腦海的影像卻是夏日艷陽都化不去的冷冽,教靠近他的人都不由得心生顫慄,正因如此,她反而覺得他不是壞人。

  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她很好奇,兩次巧遇,當他只是能遠觀的高山峻嶺,可是在她面臨生死關頭之時,卻得他出手相救,原來,他真是那個坐在駿馬上的英雄……難道他送來這張字條也是為了幫她?不,為何他要幫她?他們並不清楚對方底細,他如何幫她?還有,他又如何得知今日她會來玉寶閣?

  許多疑問掠過心頭,她第一次覺得心亂如麻,她能夠相信此人嗎?他是誰?他用意何在?

  「姑娘不清楚他的底細,還是當心一點。」王嬤嬤總覺得不放心。

  芍葯終於張開眼睛,輕柔一笑。「王嬤嬤別擔心,我自有分寸。」

  「我要見王爺。」

  「王爺有令,今晚不見任何人。」

  「我今晚就是要見到王爺,你讓開!」

  「請烏側妃見諒,卑職奉王爺之命,未得王爺之令,任何人不准踏進書房。」

  「我知道王爺在書房,你進去告訴王爺,我今日一定要見王爺。」

  「王爺不准任何人踏進書房,也包括卑職在內。」

  「王爺……王爺……王爺……」

  女人尖銳的聲音在夜裡格外刺耳,戚文懷卻無動於衷,專注畫著桃花圖。打鐵鋪外有一棵桃花樹,那日,桃花開得正恣意,可是,卻奪不去那道倩影的風采。

  書房外面終於回復平靜,書房裡面卻有人按捺不住的出聲了。

  「四哥真是了不起,連小花園池塘的青蛙都被她吵得呱呱叫,你竟然可以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唯一與書房後面小花園相通的小門打開來,戚文燁走進來。

  除了嚴冬,小花園池塘的青蛙天天都會呱呱叫。戚文懷懶得糾正他,只道:「最近你來得未免太勤了。」

  「我很小心,還有侍衛幫忙留意,不至於教人跟著我到這兒,況且,宮裡那兩位根本沒將我放在眼裡,豈會浪費心思派人跟著我?」戚文燁自嘲一笑,別說他瘋瘋顛顛,構成不了威脅,就說朝堂上的勢力,一個支持者都找不到,何苦盯著他?

  「不要太輕視敵人,真以為你在做的事沒有人發現嗎?」

  「這一點我倒有信心,絕不會有人發現我的遠大目標。」

  「我不就發現了。」

  「我在四哥面前不曾遮掩。」

  「總之,還是當心一點,皇子的身份就是引人注意。」

  「是是是,沒事我絕對不會來這兒找罵挨。」

  戚文懷微微挑起眉。「有事?」

  「我今日是專程來給四哥送畫的。」戚文燁將藏在身後的右手伸出來,手上有一幅畫卷,不過,他不急於將畫卷展開來,而是期待的看著戚文懷。四哥擅丹青,見到名畫就像孩子見到了糖葫蘆,總是歡喜不已,但四哥年歲漸長後也越發深沉,他已很久沒見他開心的笑了。

  「怎麼突然想送我畫?」

  過了一會兒,不見戚文懷情緒有一絲絲波動,戚文燁覺得很掃興,撇了撇嘴,將畫卷放在書案上。「四哥不是喜歡沈吟嘯的畫嗎?」

  沈吟嘯是先皇御用的畫師,他的畫作很少,除了皇家,就幾個親近的朋友能得到他的畫作。當今皇上登基不久後他就病逝了,從此他的畫作更成了無價之寶,市場上漫天叫價,可是未曾見到有人拿出來販售。這也不難理解,若非極富極貴,如何取得他的畫?當然也不會有人拿出來換銀子。

  「你怎麼會有沈吟嘯的畫?」老六就愛銀子,不愛附庸風雅,父皇賞給他的東西絕對不會有墨寶名畫。

  「你絕對不會想到——」戚文燁故弄玄虛的拉長尾音,聲音轉為低沉。「從我的當鋪得來的。」

  「當鋪?」戚文懷半信半疑的展開畫卷,一眼他就確信這是沈吟嘯的真跡。

  終於瞧見戚文懷面露驚色,戚文燁得意洋洋的笑了,總算見到你變臉了吧。

  「見到的時候,我驚嚇得難以言語,怎會有人將沈吟嘯的畫作拿來典當?可是想想也不奇怪,山窮水盡了還有什麼不能典當。」

  「是誰拿來當鋪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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