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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頁     香彌    


  看出對方似無意傷他,目的是想擒住他,易平瀾索性罷手,看向那三人,抱拳問道:「敢問閣下是誰?困住易某所為何事?」

  三人中年紀最長的男子出聲道:「不是我們找你,是有人想見你,你隨我們走吧,我們不傷你。」

  從日落一直等到深夜,蘭雨遲遲等不到易平瀾回來。他今天去找四皇子,她擔心莫不是在四皇子那裡出了什麼變故,心中焦急,再也按捺不住去見了鎮北侯。

  得知易平瀾還未回來,曹安倒不以為意,男人晚歸是常有之事,且他相信以易平瀾的身手,在這京裡應該沒幾人能傷得了他。

  不過見蘭雨一臉憂心忡忡,他還是出言安撫了兩句,「你莫要著急,平瀾興許是被什麼事給絆住了,晚一點便會回來。」

  見他不甚在意,蘭雨不得不把心中的憂慮告訴他,「他今天去見四皇子,我擔心是不是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你說什麼,平瀾去見四皇子?!」

  「沒錯。」

  曹安訝異之後,接著想起一事,頓時驚道:「莫非他打算把那些證據交給四皇子?」

  蘭雨心忖易平瀾曾提過這位鎮北侯是個信得過的人,他既然也知道那些證據,八成是易平瀾告訴他,便頷首道:「他說此事事關重大,不想牽累侯爺,所以找上四皇子,他還說眼下也只有四皇子才有能耐揭露蔡尚書賣官之事。」

  曹安沉默一瞬,他已想到這事若由四皇子揭露,朝局將會整個翻盤,三皇子必會受到牽連,儲君之位……別想了。

  他心中有些掙扎,倘若他將此事告訴三皇子,或許他還能來得及設法脫身。

  蘭雨瞥見他的神情,不知怎地,突然福至心靈,想起易平瀾曾提過鎮北侯與三皇子之間的淵源,就在那頃刻之間,她隱約察覺到他的心思,脫口而出——

  「平瀾每每在提及侯爺時,總說侯爺為人颯爽磊落,胸襟豁達,有容人的雅量,他因此受到侯爺的提攜,才有機會為朝廷立功。他說這些年來在邊關浴血征戰,只是為了守衛江山,保護百姓,希望百姓們能安居樂業,也希望所有官員皆能不負聖恩,愛民如子。

  「可蔡尚書的所做所為卻背道而馳,他為自己的私利與三皇子暗中勾結賣官鬻爵,收受賄賂,中飽私囊,而那些賄賂他們的官員,銀子從哪裡來呢?自是從百姓那裡壓搾得來,讓這些貪官污吏繼續為官,魚肉百姓,可是侯爺想見到的?」

  易平瀾花了這麼多心思才弄到那些證據,她不能讓鎮北侯因為個人私心,壞了他處心積慮安排的一切。

  曹安倏然一驚,他沒想到適才一閃而過的心思竟會被這姑娘給一眼看穿,她的那番話更是讓他為自個兒方才閃過的心思感到羞愧得無地自容。

  他鄭重地朝她拱手施了一禮,「姑娘一席話驚醒夢中人,我適才差點犯下不可饒恕之錯,我這就親自前往四皇子府一趟,倘若平瀾真在那裡,我定會將他帶回來。」

  「多謝侯爺。」她連忙還了一禮。

  她雖然很想與曹安一塊過去,但也心知以自己目前的身份,不宜在這時前往四皇子府,只能耐著性子在府裡等待。

  她在屋裡坐不住,親自來到在大門前等著,徘徊好半晌後,終於等到曹安回來,她伸長頸子朝他身後看去,卻沒瞧見那抹挺拔的身影,心中一涼,臉色頓時發白。

  「侯爺,平瀾他呢?他怎麼沒跟你一塊回來?」她語氣急促地詢問。

  「夜裡寒氣重,咱們先進屋去再說。」曹安面色帶著幾分凝重。

  跟著他進了廳裡,蘭雨迫不及待看向他,「侯爺?」

  「我適才到四皇子府,見到四皇子,但殿下表示,平瀾在那裡只待了約莫兩刻鐘便離開了。」

  「那為何他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見她急得整張臉都白了,曹安勸慰她,「我已派人去找,你先別急,興許他另外有事要辦,晚些便回來。」

  蘭雨不安地搖首,「不,他若要去別處,一定會事先告訴說,他出門前說等與四皇子談完便會回來,他不會再去別的地方,我去找他。」她無法再留在這裡乾等下去,說完便往外走。

  曹安急忙攔下她,「蘭姑娘請留步,夜深了,姑娘出門不便,我再加派人手去找他,你且先靜心等一等。」

  易平瀾是信得過他,才把她留在他的侯府,如今他下落不明,他更要替他保護好他的未婚妻,這樣才對得起他對他的信任。

  易平瀾被帶到京郊的一座大宅,他隱隱察覺到這處大宅看似無人,但實則守衛森嚴,所有人都隱於暗處。

  三人穿越廊廡,領著他來到一處跨院,進了一間房間,年紀最輕的那名男子抬手屏退屋裡的侍從,另外兩人走到床榻前,其中一人朝躺在床榻上的那名老者,恭敬地說了句——

  「首座,咱們把易平瀾帶來了。」

  老者徐徐睜開眼,他約莫五十出頭,容貌異常枯槁削瘦,似是重病在身,黯淡無光的雙眸看向房裡那張生面孔,抬手示意那兩人將他扶起身。

  兩人小心把他扶起來,在他背後塞了顆靠枕。

  老者這才出聲,「你就是易平瀾?」

  易平瀾頷首並問道:「沒錯,是您想見易某?」

  「我聽說三皇子的人曾找上你討要俞大將軍的信物?」老者的嗓音有些嘶啞。

  「是曾有人找上我索討俞大將軍的信物,但對方的身份我並不知。」他此時才知,原來那些人竟是三皇子的手下。

  「俞大將軍他……身後真埋骨在那個小小的村子裡?」他臉上神色雖無異,但眼神掠過一抹哀思。曾叱吒一時,立下無數功績的大將軍,就這樣孤零零死在一個偏僻的村子裡,無人知曉,何其悲涼。

  當年俞大將軍之所以觸怒先帝,以至被貶黜,終生不得回京,這一切卻都是為了要消弭先帝的猜疑之心。

  虎威軍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劍,而這柄劍,不容再有第二個人能使得動,所以顯赫一時的大將軍,最終只能落魄地遠離京城。

  易平瀾並未肯定地回復他,而是道:「倘若您指的俞大將軍,是梔山村那名從外地而來的俞姓老人,那麼確實沒錯。」他對這位老者和這些人的身份,已有了個隱約的臆測。

  「梔山村可還有第二個姓俞的老人?」老者問。

  「沒有。」

  「那麼就是他了,他走得可還平靜?」

  「他走得很安詳,是在睡夢之中辭世。」

  老者似是有些欣慰地微微頷首,忽道:「你是他這生收的最後一個徒弟吧,他把他一身的武功和那些行軍佈陣的兵法韜略都傳授給你了,是不是?」

  「您怎麼知道?」易平瀾有些意外,但再細想又不覺意外,倘若這些人真是他所以為的那些人,那麼他們會知曉這事,也就不令人奇怪了。

  老者徐徐搖首,「我原也不知,直到得知三皇子曾派人找上你,討要俞大將軍的信物,我才得知俞大將軍埋骨在你出生的那個村落,再聯想到你先前在戰場上屢屢助曹安立下戰功,便不難推估此事。」末了,他問:「俞大將軍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他是在十二年前走的,我得蒙師父教導四年,但他從未告訴過我他是何人,我就連他姓名都不知,只知師父姓俞。」

  「你這孩子也了不起,短短四年,竟能將他的本領學到這麼多,也不容易了。」老者露出一抹笑意稱讚道,接著朝一直沉默侍立在一旁的那三人招手,「易平瀾既是俞大將軍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師弟,你們來見見你們的師叔。」

  第9章(2)

  三人朝易平瀾拱手一揖,齊聲說道:「見過師叔,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師叔見諒。」

  易平瀾也還了一禮,沒有怪罪之意。

  「你可猜到咱們是什麼身份?」老者看向易平瀾。

  易平瀾沉吟道:「可是師父一手創立的虎威軍?」而他眼前這位老者便是虎威軍的首座。虎威軍之事,他是先前在聽了曹安提起後特意調查過,但虎威軍很神秘,他能打探到的消息並不多。

  不過見到這位首座後,他聯想起先前信物的事,約略理出了一些頭緒。

  「那信物的事,可是師兄刻意命人放出去的?」為的是想假借他人之手,替他找出俞大將軍的下落。

  「你很聰明,沒錯,那謠言正是老夫派人暗中散佈的。」

  「師兄若想去看師父,我可帶您過去。」他對這位師兄釋出善意與親近之意。

  老者黯然搖頭,「我這把骨頭怕熬不到那時候了,所以才不得不放出那消息,讓人替我打探俞大將軍的下落,我想在闔上眼之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究竟去了哪裡?這些年來竟半點音訊都沒有。」虎威軍是皇帝手中的劍,沒有皇帝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

  兩、三個月前他重病不起後,尤其思念師父,他是個孤兒,自幼跟著師父,受到他的照拂與教導,師父將他帶進虎威軍,之後為了讓他能在虎威軍安身立命,師父心甘情願就此遠離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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