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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謝璃    


  艾伶不安地望著陸晉離開,一時語塞,鼓起勇氣想說些什麼,佟寬的手機響了。

  他未檢視來電,隨手將手機湊近耳畔聆聽,僅接收一秒,一抹笑容輕輕從他嘴角漾開,再佈滿眉梢眼角,他朗笑一聲,回應:「是,你在哪裡?」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快。

  艾伶心沉蕩了一下,不自覺豎耳傾聽。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他說:「對,你很糊塗,東西在我這裡,還放在車上,想拿回去嗎?我替你送過去吧!」

  對方似乎有意見,說了一串,他一徑含笑,也不堅持,應聲道:「好,那你過來吧,剛好就在附近,我等你。」他念了餐廳地址,簡短地結束通話。

  艾伶想,那也是要結束今晚約會的意思,而她只能被動接受,扮演一位知情識趣的女伴。彷彿成了一個循環,佟寬左右了她的快樂,她則影響了陸優,陸優加倍痛恨佟寬,而佟寬——以雲淡風輕響應一切,不在乎吹皺了一池春水。

  「我們走吧。」他對艾伶說,動作雖然從容,卻有了心事,他的心不在焉似乎找到了源頭,有一種難以探究的篤定。

  「那是——」她忍不住探問。

  「一個朋友。」他模糊地回答,她知道他不會透露更多了,她向來也沒有追根究底的習慣。從前是不擔心,現在是不得不保持低姿態。

  兩人並肩走出餐廳,站在走廊下,她主動握住了他的手,和往常一樣,他順應她的要求,不推拒,但也沒有更多熱情回饋。

  艾伶眼角往右端一揚,看見了一臉怒色,從跑車迅速跨下,大步走來的男人,立刻鬆了手,驚視對方。

  佟寬也察覺了,轉身面向男人,依舊泠靜。「果然是自家人,這麼快就通知你了。」

  「這就是你回報陸家的方式?」陸優直指著他厲吼。

  「陸優,不關他的事——」艾伶靠過去,她沒有經驗過這樣的場面,頓時手足無措。

  陸優一把推開她,「從小就是這樣,老是偷我們陸家的東西,你和你母親一樣,都是小偷,永遠偷不夠。」

  佟寬眼神瞬息變得嚴冷,緊抿的嘴角卻泛出異樣的笑容,「你誤會了,沒有人偷得了陸家的東西,陸優,你該有點自信,否則一個勁把手上的東西拱手讓人,怎麼怨得了別人?」

  「你說什麼?」陸優火衝向前,艾伶拽住他臂膀,低叱:「別這樣,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等的人來了,你們慢慢談吧,談清楚了,再發火還來得及。」佟寬迎向一名剛下了出租車的女子,女子信步走向他,掛著友善的笑容。

  艾伶直勾勾看向女孩。

  女孩並不搶眼,一頭濃黑素直的披肩長髮,健康的膚色,渲紅的雙頰,五官明秀,神情俏皮,一雙機靈杏眼透著坦率,穿著簡單的窄襯衫,牛仔長褲,渾身是沒有刻意打理的青春。那類大街上放眼可見的年輕女孩,卻讓艾伶形成一種直覺,讓佟寬心不在焉的就是這個女孩,他在餐廳多留心幾眼的女服務生就有著相仿的外型。

  「嗨,我來了。」林詠南自然地向佟寬揚手招呼,走近他時才發現周圍還有一對神色各異的男女,他們站立的角度不同,但都同時盯著她打量。

  她敏覺地感受到自己涉入了不太對勁的敵對氛圍,客氣地向另兩人點頭示意,再看著佟寬,佟寬笑道:「正在等你,我們走吧。」

  陸優嘴一撇,脫口譏諷:「真有你的,你是怎麼辦到的?不愧是家學淵源。」

  佟寬面無表情,沉聲道:「總之,不會是錢。」

  陸優所有的自制力再度崩解,他臉色激紅,粗蠻地甩脫艾伶,往前跨兩步,掄起拳頭對準佟寬,艾伶尖喊:「陸優——」

  攻擊發生在秒速間,連佟寬也沒看清拳頭模樣,依稀瞥見距離陸優較近的林詠南突然側身,張臂喊了一聲:「喂你——」便斜倒在地,無聲無息。

  三人大驚失色,佟寬箭步趨前扶起林詠南,撥開遮蔽面目的散亂髮絲。她一邊面頰迅速浮腫,嘴角擦破泛出血絲,不忍卒睹。剛才她承受了所有的拳頭力道,腦袋正處於暈眩狀態,眼皮無力睜開。

  佟寬悍然掀起一雙厲目,怒視呆若木雞的陸優,語氣不再冷靜,「你再出手,我絕不會善了。」他攔腰抱起林詠南,快步走向停車場。

  驚怒之際,一路迴盪在他腦海中的疑問是,為何懷裡的人無端為他挺身而出?

  第4章(1)

  當暈眩的腦袋終於呈現靜止狀態時,她勉強抬起手臂端詳腕表,相當慶幸,表面每個數字都端正在表框裡,不再飄浮倒旋。她捉住那只不停按壓在臉上的手掌,想開口說話,嘴角的小裂傷一扯動便發出刺痛,她「撕——」一聲痛喊,一直傍著她觀察她傷勢的佟寬連忙制止她,「小心一點,不要說話。」

  表上的時間告訴她,她躺在沙發上有一小時了。看佟寬如此慎重其事,她反倒惴惴不安。

  她小幅度啟唇道:「沒事了,我想坐起來。」

  見她口齒清晰,反應正常,他摟住她的肩,緩慢扶直她的腰,手還不忘壓在她臉頰的冰袋上,她接手道:「沒關係,我來。」

  得空的手抬起她下巴,他湊前一寸寸審視她的臉,越瞧眉頭越緊,耐著慍火問:「頭還暈嗎?會不會反胃?」

  「現在好多了。」她盡量瞇眼笑,不敢再咧嘴,「沒事的,不信你伸出手指頭我數給你看,問四則運算好了,我心算還不錯。」

  能開玩笑了就好。他長舒一口氣,扳住她的臉道,「你別動。」

  他仔細用剪刀剪下一小塊醫療貼布,輕輕貼在她唇角傷口,「忍耐幾天,別為了美觀就不貼它。」

  「放心,我才不介意好不好看。」她發現開口的程度只能接近嘟噥。

  「為什麼這麼做?」他低歎。

  「呃?」她轉轉眼珠,「直覺吧,我以為他看到女生會收手,誰知道他來真的,是我判斷錯誤。」

  「他這個人是不會收手的,他中學時私底下拜師學過拳擊,衝動起來誰都拉不住。」他小心翼翼將她黏附在冰袋上的髮絲掖在耳後,視線與她相對,柔聲抱歉:「對不起,害你受累。」

  「這是意外啊。」她略後縮,避開他過於親膩的手,「不過他拳頭很有力就是了,跟顆鉛球一樣,你下次千萬要小心,被這種人揍了很划不來。」

  他不禁失笑,「你怎麼知道不是我的錯?揮拳的人不見得就是加害者。」

  她垂睫認真思忖,抬頭時眼眸出奇的晶亮,一字一句慢慢說道:「我相信一定不會是你的錯,就算是,也是別人先傷害了你。」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她,一股無以名之的異樣暖潮滲進胸口,感到輕微發疼。

  他緊盯著她不言語,足有一分鐘之久。

  這無聲的間隔對她而言太長了,再者,狼狽的模樣被一個男人直著眼瞧也不是太自然,只好先打破沉默:「對了,我的行李袋呢?」

  他回了神,拿起置放在沙發椅旁的行李袋遞給她,她對他笑了笑:「晚了,我得走了。」她拿開冰袋,試著放慢起身動作,感覺頭部仍有微恙,暈眩未全然消除,想起那個公子哥兒出手的狠勁,溫和的佟寬也不知是怎麼和對方起了嫌隙的。

  「今晚就留在這裡吧。」他拉住她,「意外是因為我造成的,我不希望有任何後遺症出現,今晚讓我照看著你並不為過。」

  「不會有事的,我會注意。」她想做個鬼臉讓他放心,瞥見他怏怏不樂,她收斂了玩笑,呵口氣說:「沒別的意思,是我不習慣麻煩別人。」

  「我算是「別人」嗎?」

  她一副說溜嘴的尷尬,「對不起,我失言了,是朋友。」

  他面色稍緩,「別多心,如果你相信我,就別走,我進去替你準備一下。」

  獨自待在客廳,她的眉眼終於爬上了疲憊和憂傷。她的確是想一個人,一個人面對自己的問題會較容易,偏偏發生了這個意外,她已經極力簡單化自己的生活,卻往往事與願違。

  重新打量這個客廳,倒是有些意想不到。和佟寬俊美的外型有相當差距,他的住處極為簡易。清水模工功打造的水泥牆,完全沒有上漆,隨意擺放幾件強調原始自然線條的粗木傢俱,幾盆大型植栽穿插其中,柔化了剛性的牆面。佟寬將環境收拾得一塵不染,和一般男性在居家的隨性無為不同,這是個盡量減少附屬物的家,看不出主人有何特殊嗜好,但只站了一會,她便感覺到某些東西在無形中被隱藏得嚴嚴密密,像佟寬。

  「喝杯茶吧。」佟寬走了出來,遞給她一杯溫茶,怕杯緣觸及她的傷口,杯裡體貼地放了枝吸管,「房間收拾好了,如果你累了我帶你進去休息。」

  「不是太累,不過也沒辦法陪你說話了。」她頑皮地嘟起嘴,「你看,我現在說話只能很秀氣地說話,不能張大嘴,像撒嬌似的,我自己都受不了我自己,還是早點休息別傷你的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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