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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謝璃 她趕緊舉起腕臂探看表上時間,低呼:「啊,糟了,我快遲到了,能麻煩你送我到這個地方嗎?」 她從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湊到他眼前。 他仔細端詳,名片上載明一家頗為知名的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姓名,律師樓剛好就設在兩條街外的一棟商辦大樓裡,和陸家名下企業未曾有過業務上的交集,律師姓名很陌生,或許是新進律師,在業界尚未闖出名號。林詠南專程北上一趟,就為了見上律師?她生活單純,性情恬淡明朗,能和誰產生法律上的糾葛? 「方便嗎?」她有些著急。 「方便,就在附近。」他替她調整椅背,啟動引擎,開上路中央。 五點三十分,她約好的對象也許快下班了。 車子準確停泊在大樓前,她匆匆下車,屈身從窗外再探頭進去,一臉感激,「今天真謝謝你。」 「需要等你嗎?」 「不用了,可能會耽擱不少時間,再見。」她揮揮手,轉身小跑步奔進大廳。 他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驀然發現,一整天的愉悅也隨之消失了。 茶涼了。 她就這麼呆坐了好一會兒,一口水也沒沾唇。對方不遑多讓,兩人對坐了半晌,像是意志力的競賽,完全不妥協。 「詠南,你這樣是沒用的,張先生說過他不想再見你,我不能做這項安排。」對方大約三十出頭,西裝筆挺,樣貌端正,聚攏的眉宇充分顯現出難以動搖的執著。即使如此,他的勸說作用並不大,林詠南坐定後,反覆重申她的請求,最後他不得不暗示他尚有下一個行程。 「我有話想對他說,為什麼不見我?」她執拗地緊盯他,雙目灼灼。 「我可以替你轉達訊息。」 「我想說的是私事。」 這句話表達了她的見外,他愣了一瞬,依舊保持職業風度,「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無論如何請讓我明天見他一面。」她挺直背脊,再次宣示。 「你堅持的結果只會讓你白跑一趟。」他忍不住呵了口氣,暗地裡佩服她看似無止境的耐心。 連續幾個月了,她有機會便北上約見身為律師的他,堅持要見他的委託人。 她不無理取鬧,更未驚慌失措,她一貫沉著穩定,出庭旁聽訴訟過程,遠遠凝望著當事人。若被拒見,便托律師轉交營養補充品或地方小吃,在旅館靜靜等候對方回心轉意,與她會晤。倘若希望渺茫,當天即搭火車返家,長路迢迢,沒有埋怨。 令他驚奇的是,那張年輕的臉蛋始終掛著堅毅的表情,完全拒絕陷入愁雲慘霧中。她甚至不曾惱怒失控,偶而竟還自我解嘲,使他因三番兩次擺出專業信條嚴拒她而耿耿於懷。 「詠南,張先生個性你應該有所瞭解,他決定的事是不容置喙的,他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理由。」他為難地啟齒,「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他應該都安排好了,有具體結果會通知你。」 她半張嘴,露出荒謬的神情,「錢的事和我無關,以前沒擔心過,以後更不會,我現在過得很好,這點請他不用替我操心。」 「……」他略停頓,萬分不解地看著她,「無論是對是錯,這都是他的選擇,你是不是應該尊重他的意願?況且,你多年來就和他很疏遠,為何選在這種時候和他積極接觸?如果你的目的和錢無關,那我就不懂了,你到底要什麼?」 她唇角微揚,若有所思,瞥了眼壁鐘。算上等候的時間,她停留了一個多小時,寶貴的徵詢時間未被要求收費,這個一向懂得算計的男人已經很包容自己了。 既然沒有機會如願,她提起腳邊背包便站起身,對年輕律師道:「你的確不會懂,我不認為你會有興趣知道,那不是你的工作重點。我相信事務所指派你是有原因的,你是個好律師,但不一定是好的談心對象。不打擾了。」 一轉身,他喚住她:「詠南,如果沒事,晚上請你吃個飯好嗎?」 她回首,傾著頭笑:「不是還有貴客要見嗎?」 「再忙也不能餓肚子啊。」這借口太薄弱,他為自己的不夠謹言微惱,剛才他分明間接地下逐客令,現在又提出共餐邀請,她會怎麼看他? 「唔……我認為這不是好主意,你不會想吃飯時不得安寧的。不用覺得抱歉,我明白你的立場,保持聯絡。」她揮揮手,快步離開事務所。 走出電梯,大樓玻璃門外已是一片暮色。這情景讓她意識到該找歇腳的旅館了,而旅館讓她聯想到淋浴,淋浴和換洗衣物很自然地連結在一起。她看看空無一物的雙手,感到有一點不對勁,除了身上的衣物,肩後裝著平板計算機和兩本書的背包,她身上再無多餘障物——真糟!她渾忘了她的行李袋。 艾伶想,她越來越不瞭解這個男人了。 不單是那雙有時顯得遙遠的眼瞳,更多時候從他優雅閒適的舉手投足中,不經意散發著懨慵之氣。即使在床笫之歡裡,他也能在她還耽溺於尚未退卻的肉體餘韻中,不多一點眷戀,逕自下床離開,獨自在另一個空間啜飲威士忌或抽根煙,甚至開啟計算機工作。 但只要她一喚他,他總是回過頭,微笑以對,展現令她不可自拔的溫柔。 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從她看見他的第一眼之際,情史豐富的她竟然心慌意亂起來,這預見了她將為他承受史無前例的心理折騰。 如同此刻,他毫不猶豫答應與她共進晚餐。見了面,笑容依舊,紳士地親吻她面頰,為她拉開椅子,替她斟上酒,逗趣但不著邊際地聊上幾句。接著,他的心思在某個癥結點上飄遠了,沈澱在不可捉摸之處。他的視線移開,不時落在無關緊要的一名女服務生身上,而那名只能算得上清秀的女服務生甚至激不起她的妒意,她知道他在掩飾自己的心不在焉。 他的心不在焉讓她心慌,而她必須努力按捺住心慌,因為接下來她將從他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即使她有預感這個男人不會輕易給出她要的答案。 「佟寬,我已經和陸優談過了,我要和他分手。」直截了當,她說出今天約見的目的。 他緩緩看向她,俊美的面龐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只是微乎其微地輕笑:「我知道。」 「你知道?」她相當詫異,多天來他竟隻字未提? 「他找上我興師問罪了。」他直言,語氣平淡,彷彿不認為那起小衝突有何大不了。「你提到我了?」 「沒有,他很激動,我想他猜得到。」 「這樣好嗎?艾伶?」他好整以暇直視她,不見緊張。 「……」她背脊開始泛涼,口乾舌燥。 「我是說,你要的,我不能給你,但陸優可以。」 「我不需要那些——」她急迫得語無論次。「佟寬,你可不可以——」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他舉杯抿了一口紅酒,「我們第一次單獨見面的那一次,我就告訴你了,我身上不會有你想要的東西,我以為你瞭解,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她深吸一口氣,面色僵硬,「……我只是想,也許這陣子你會改變想法——」 「你不該睹上這一把的。」他抱著胸,表情淡然,「你希望我說什麼?給你承諾?然後,為你和陸家鬧翻?艾伶,如果你要的只是這些東西,在你之前,我早就為別的女人做了,而你,並不是不曾得到過其它男人的承諾,怎麼非要現在認真起來了呢?」 她該說什麼?她啞口無言,能說她動了真情?能說她高估自己? 「你想離開陸優,我沒有意見,每個人都可以為自己的感覺做任何決定,但艾伶,我不是你該考慮在內的人。」他溫和地說,撫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有沒有……曾不曾……」沉默許久,她艱難地問,並非辭窮,是終究問不出口。 「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他給了答案,一個僅止於此的答案。 良好的教養和強烈的尊嚴使她克制住了口不擇言的衝動,她不想失去他的好感,她清楚知道,他不欣賞任性妄為的女人。 「我們……」她用力咬著唇,急切地想問出措辭穩當的問題,讓自己在保有尊嚴的同時,得到他的確認,一個不破壞現有平衡關係的肯定,這是她唯一能確保的要求。 「真巧,遇上兩位,談什麼事這麼嚴肅?」 佟寬抬起頭,和陸晉打了照面,他泰然以對,笑答:「談誤會。」 大概沒猜到佟寬竟毫不閃躲地回以敏感的答案,陸晉怔住,艾伶臉色煞白。 僵滯片刻,陸晉巧妙地接口:「最近誤會的確很多,有機會是該說清楚,只是不知道說得清楚嗎?」 「這就不勞您操心了。」佟寬笑,「這點小事我想陸優會想通的。」 陸晉面色驟變,但畢竟城府甚深,不在言語上一時較量,他指指餐廳門口,「那就不打擾兩位了,我有朋友在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