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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上薰(謝上薰)    


  是誰害她變得如此?

  從前她父母尚在時,即使身居陋巷破屋子也常常歡笑,一顆肉包子便是人間美味。

  她如今擁有的金銀首飾無數,卻依然覺得心涼絕望,如果能換回那樣的日子,即使一天也好,她會毫不猶豫地全數捨去,只求能跟爹爹娘親再相處一日,然後一起死去。

  寒蓮淚流滿面,哭濕了枕巾。

  翌日,她頂著哭紅的雙眼去給毛氏請安,伺候她用湯藥,即使沒有多說一句安慰的話,寧國公看在眼裡,依然不勝欣慰。

  第四章  世子送信物(1)

  過了幾日,得到消息的安慶王妃回娘家探望毛氏,安慶王和寇准也一道來安慰寧國公。

  花榮月自然不便出面,尤其寇准也來了,她只有禁足丹鳳院,以免不小心遇見了未婚夫,於禮不合。

  不過寒蓮就沒有這層顧慮,小妾從來不算正經媳婦,花榮月便命周嬤嬤陪寒蓮去正院,代替她向王妃請安。

  安慶王妃和靜慧師父是堂姊妹,小時候也一起玩過,算起來是寒蓮的姨母,不過寒蓮一直是羞羞怯怯的小白兔,沒有花榮月發話,不敢主動湊到王妃面前討關愛,今日見了面,一樣深深屈膝拜見,恭敬道:「蓮兒見過王妃,王妃安好。」

  周嬤嬤在背後看著她呢。

  「快起來,不用多禮。」安慶王妃容貌雅致,端莊貴氣,笑容溫和,只是多打量幾眼,便會發現眉梢眼角掩不住精明幹練的神韻,是當家主母才有的氣勢。

  「多謝王妃。」寒蓮低聲道,又一個福身,誠摯無比的向床榻上的毛氏請安,「舅母安好!舅母今日的氣色比昨天好多了。」

  貴婦生活靠演技,即使是裝也要裝出賢良大度的慈祥面容,雖然毛氏不過二十三歲,也要以長輩的高度寬容待下,笑得比親娘還溫柔,「王妃瞧瞧,我們蓮兒就是乖巧得人疼!說到底還是世子有福氣,快進門的世子妃美若天仙,陪嫁的媵妾如花似玉,表姊妹共事一夫,可是一段佳話呢!」

  安慶王妃的笑容恬淡,自從得知花榮月讓表妹寒蓮做媵妾,心中不免存疑,若是嫁給寇淮,花榮月也會這麼做嗎?她到底還是看不上寇准,才會主動在夫妻之間安插一個第三者。

  但媳婦的陪嫁再多,婆婆只能高興,總沒有人會嫌棄陪嫁多。

  寒蓮她也喜歡,雖比不上花榮月的國色天香,卻多了一份幽靜安然,完全像她的生母,這樣的妾室不會惹是生非,令家宅不寧,倒是極好。

  安慶王妃精明世故,如何看不出毛氏待寒蓮是晚娘叫心肝兒——嘴甜心冷,寒蓮的處境實在不易,既然她甘願為妾,進門後他們便華衣美食供養著,王府不在乎多養一個人。

  想了想,安慶王妃招手讓寒蓮走近面前,褪下一隻沉香木雕蓮花的手串,套在寒蓮如皓雪瑩玉的右腕上,觸肌香滑綿軟,王妃心中一跳,拍拍她的手,笑道:「權當我替世子聘了你,往後要好好伺候世子與世子妃。」

  寒蓮十分感激,微微福身,「多謝王妃垂愛,蓮兒謹遵王妃教誨。」聲音輕極、雅極,恍若黃鶯出谷。

  王妃面上掠過一絲淡淡笑意,送出蓮花木珠手串其實是一道測試,她很滿意寒蓮謹守本分,伏低做小,沒有趁機巴上來叫「姨母」套交情。

  毛氏卻有些微微驚訝,笑道:「以前都沒注意到,蓮兒有一把好嗓子呢!」過去寒蓮見她,就像老鼠遇到貓,不是躲在花榮月背後就是一味低頭,即使開口也只有短短幾個字,令她不屑又鄙夷,哪還會留意聲音好不好聽。

  嗓子好是天生的,稍微練過會更動人心弦,寒蓮自然要好好運用。賢良淑德是正妻的教養,媚惑夫君的心才是妾室的職業道德。

  閒聊數語,安慶王妃便讓她退下。

  出了正院,寒蓮摸著蓮花木珠手串,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然而眼神卻是冰冷的——富貴人家果然無情,階級權力決定了一切。

  走在她身後的周嬤嬤自然沒瞧見,內心暗笑,王妃手腕上套著名貴的玉鐲、金鑲寶石鐲子,卻給一串不值錢的木珠手串,虧得表小姐還寶貝兮兮的!果然啊,同人不同命,一位是鳳凰,一位是烏鴉變錦雞。

  周嬤嬤不曉得,沉香木雕朵朵蓮花的手串是有錢也求不到的藝術品。

  正在此時,不遠處有兩名男子走過來。

  周嬤嬤上前一步,提醒道:「表小姐,是咱們世子和安慶王世子。」

  寒蓮自然認得,周嬤嬤不過想倚老賣老。以前,寇准不如寇淮孝順、聽話、貼心,王妃回娘家往往陪著一道來,寇准通常跟三教九流的朋友鬼混去了,一年難得來一次,但也不至於見了面卻不相識。

  此時也迴避不及,寒蓮立在原地。

  寇准回頭不知說了什麼,花榮信停在十步遠的地方,寇准大馬金刀地走了過來,立於寒蓮面前三步。

  寒蓮低垂著眼,規規矩矩地行了福禮,「寇世子安好。」

  寇准微愕,真好聽的聲音,怎麼他從前沒印象?也是,這位小表妹就是一朵沉默的白蓮,沒跟他說過話,印象中,她只是花榮月的一道影子。

  「寒表妹不須多禮。」聲音低沉渾厚,深目炯炯。他畢竟出身貴胄,即使過去常混跡三教九流之中,也不至於帶有一股草莽氣。

  若說寇淮是文經武略、相貌俊雅的儒將,寇准就像一般的武夫,特別的高大健碩,濃眉大眼,高鼻闊唇,面容剛峻,比較像安慶王一些。

  寒蓮多少有點同情他,心中歎氣,從小常常被人拿哥哥做比較吧!而今又將迎娶哥哥的心上人,心裡不知是何滋味?花大小姐先愛上了寇淮,能移情別戀這莽夫嗎?

  「寒表妹,我有話問你。」

  他聲若洪鐘,寒蓮不禁抬起頭來,朝他禮貌性地微笑,她的笑容像稚齡的深閨弱質女,真誠又乾淨。

  寇准不由心中感慨,這風一吹就飛走的小姑娘要做媵妾?她懂什麼?

  他粗率的直言,「你為何想做媵妾?有人逼你,還是你自己心甘情願?」想進王府的女人多得是,他不碰不甘願的女人。

  寒蓮楞了楞,這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問她的意願,而非決定好了才以「施恩」的口吻告訴她。她心裡,有一絲暖流湧過,她突然覺得,對未來更有把握。

  這位年輕的寇世子,貌似粗豪莽撞,但還保有真心真情,不會老謀深算的掂量著娶妻納妾能給他帶來多少好處,他才二十歲,待他真心與否比陪嫁豐厚更重要。

  這些思慮只一瞬間,寒蓮再次微微屈膝,嫩音如絃歌般悅耳,「寇世子,我是心甘情願做媵妾的。」她仰望他的眼神溫潤如玉,卻又明亮如星。「從小到大,表姊是最疼我的人,怎會為難我呢?是我捨不得與表姊分離,所以對表姊說寧做英雄妾,不做庸人妻,表姊是為了護著我,才讓我做媵妾的。」

  年輕氣盛,傲氣更是不缺,寇准雖然面上不顯,心花兒一朵朵都開了。

  兩世為人,寒蓮最善於察言觀色,一看便明白這是年輕男子的驕傲,輕聲細語道:「表姊生得國色天香又賢良淑德、高貴端莊,能夠一輩子伺候世子和表姊,我心甘情願。」

  她嘴甜,嗓音又動聽,像琉璃珠掉落玉盤,男人的心像被賀燙過了似的妥帖舒服。

  只是,有一點他不予苟同,花榮月是不可多得的絕色佳人,他承認,但賢良淑德?一年多前,花榮信訂親之日,花榮月竟騎馬在街上狂奔,縱馬踩死了一名貨郎,寧國公雖派人將事情抹平,沒傳出什麼不好的流言,可他心裡不再相信娘親說花表妹既貌美又賢淑的事。

  鬼話!只是他也不在乎女子有點脾氣罷了,看來這位小表妹也是被蒙蔽之人,可憐見的,一輩子都將被花榮月拿捏在手心了。

  「既然寒表妹是自願的,我就不多說了。」但見她輕垂玉頸,軟唇淡抿,盯著自己的鞋尖,說不出的羸弱稚嫩,他後院那群小妾怕要把她吞吃入腹了。

  罷了,回頭讓母親把一些女人打發出去,省心的留下。成家立業,不好再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女人多是非也多,他可不想後院失火,若是貪圖新鮮花兒,外頭秦樓楚館多得是。

  寇准摘下腰間懸掛的一塊羊脂玉珮,遞給她道:「也不能全無聘禮便把你抬過去,這給你當信物。」

  寒蓮倒退一步,不敢接,朝後看了看周嬤嬤的臉色,搖頭道:「恕蓮兒不敢私相授受,方才王妃已賞賜珍貴的手串了。」

  寇准擰眉,她何須看一個婆子的臉色?但不好在別人家多說什麼,只是一股氣非蠻幹不可,拉起寒蓮的右手,便是將羊脂玉珮塞在她掌心裡,斥道:「我說拿著就拿著!什麼私相#授受,旁邊站的都是死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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