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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上薰(謝上薰) 毛氏沒好氣的站起身,陰陽怪氣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神氣幾年!」 花榮月笑靨如花,「母親這話好沒道理,女兒在夫家能神氣地把好日子過到老,不也是娘家的顏面嗎?」 毛氏瞇眼,不想再跟她耍嘴皮子。 毛景蘭上前扶著毛氏,見花榮月一副恭送繼母的假惺惺姿態,心中惱火,唇邊不經意露出諷笑,「呵,若論手腕高明,誰也及不上榮月你啊,哥哥死了還有弟弟可嫁,這屁股釘在世子妃的位置上就是不肯挪動呢,佩服佩服。」 毛氏噗嗤一笑,心情大好,由毛景蘭扶著朝外走。 第三章 毒婦狗咬狗(2) 花榮月被突如其來的譏諷氣炸了,羞怒萬分,這原是她心底最在意的死結,不過一直用寇淮尚未正式下聘來寬慰自己,但無論如何都不允許有人說出口,誰敢犯了她的禁忌都絕不輕饒! 幾乎不經大腦思考,花榮月便出手了。她練過騎射和鞭子,若非生母堅決反對她習武,怕她練粗了手腳,她相信自己不比文武雙全的寇淮差。 她一揮手便將一隻杯子打向毛景蘭的膝後穴道,毛景蘭吃痛就要跌個狗吃屎——這是花榮月想看到的,但沒算到的是毛景蘭正扶著毛氏,毛景蘭這一跌跤也將毛氏拽了下來,毛氏冷不防地重重摔倒在地,當場叫痛起來。 毛景蘭痛死了也嚇傻了,「姑姑!姑姑!您怎麼樣了?」 這下子闖禍了。 周嬤嬤冒出了一頭冷汗,暗暗叫苦,當機立斷將過錯全推到毛景蘭頭上,高聲叫道:「哎喲,這可怎麼得了,毛大小姐您怎麼連走路也不走好,自己走路跌跤還害了夫人!快快快,你們這些賤婢怔著幹什麼,快將夫人扶起來,抬回正院正房,快,教高總管去請大夫……」 有人出來主持大局,丹鳳院的丫鬟嬤嬤全動了起來。 寧國公府因繼夫人動了胎氣而鬧哄哄的。 到了半夜,毛氏終究保不住腹中胎兒,小產了。 寧國公既氣憤又傷心,子嗣多代表家族興旺,如果毛景蘭只是一名奴婢,早被拖出去亂棍打死了。 他從此對毛景蘭印象不佳。哪家有規矩的千金訂了親還往夫家跑的?不害臊! 而闖了禍的毛景蘭,在最初的驚慌過後,在被送回家的馬車上,冷靜下來便發覺不對勁,自己並非無緣無故跌跤,而是有人打了她的後膝…… 毛景蘭回家立刻告訴自己的母親,汝陽侯世子夫人帶了大包小包的補品去探望剛落胎的毛氏,見毛氏一臉陰冷,心想壞了,女兒還沒嫁進門就先開罪婆婆,這日子可怎麼過啊?她連忙為毛景蘭開脫,好言好語解釋了許久。 毛氏半信半疑,但若要她選擇,她比較相信毛景蘭對她沒有惡意,一直以來都很巴結她,怎會還沒進門就得罪了她?這壞了子嗣,可是連公公都得罪了。 不管是真是假,發生意外的地點在丹鳳院,能倒打花榮月一耙,毛氏自然樂意,轉眼就告訴了寧國公這事。 寧國公把女兒招來正院詢問。 花榮月氣得滿臉通紅,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女兒就知道……那對姑侄女一定會把髒水往女兒身上潑!女兒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養病看書,可不是我把未進門的大嫂請來的,是她自己坐馬車來咱們家的。說我打了她的後膝,害她跌絞?要推卸罪責也該找個更高明的理由,爹爹明察,若真是我打了她,母親和她站在一塊兒,能沒看見嗎?」 花榮月說著,用帕子摀住臉哭了起來。這帕子的一角灑了生薑汁,她哭得淅瀝嘩啦。 難得看女兒這樣傷心難過,寧國公立刻心軟了,毛氏已是第二胎,女兒沒道理壞了他的子嗣,分明是毛景蘭的推托之詞,想嫁禍給他女兒,真是蛇蠍心腸啊!長子真要被美色誤一生了,現在退親還來得及嗎? 寧國公下令封口,對外只說是意外落胎。 毛氏不服,還想再說,卻被寧國公打斷。 寧國公的目中射出一道冷光,「你侄女再委屈再冤枉,有一點沒錯,她不該在這時候到咱們府中!汝陽侯府就這樣教養閨女的?若是你能原諒自己的侄女,我也不再怪罪她不小心害你滑胎,但是,若再有風言風語流出,這樣的兒媳婦就別想進寧國公府的大門了!」 毛氏駭然,立刻噤聲。 這時候退親,毛景蘭還有臉苟活嗎?而且汝陽侯府會成為京城一大笑柄,毛氏也會跟著沒臉。 怕寧國公從此厭棄毛景蘭,毛氏只能低下頭,選擇隱忍。 消息傳到暖香院時,寒蓮正捧著玫瑰紫釉的名貴茶碗喝著鐵觀音。她沒有千金小姐的高貴自尊心,用著別人不要用的茶碗也很自在。 好東西就是好東西,摔碎了一個兩個,剩下的依然是好東西。 秋水滔滔不絕的說著毛景蘭如何害毛氏跌倒滑胎,卻又反咬花榮月一口,想陷害花榮月,結果當然是被寧國公打臉了。 秋水原是丹鳳院的三等丫鬟,派至寒蓮身邊便升成大丫鬟,自覺身份提高了不少,又與丹鳳院的粗使丫鬟、媳婦子皆熟悉,能探得不少內幕消息,自然要賣給新主子,以期能得到重用和打賞。 寒蓮啜飲一口香茗,待秋水終於停住嘴,她笑容比白蓮花還要清純,「表姊怎麼可能做那種事,毛大小姐的誣陷著實可笑!」 秋水很高興小姐沒忘記自己是大小姐的人,日後進了王府才能有福同享。 寒蓮起身,「表姊受了這樣的冤屈,我該去安慰她別在意小人的誣陷。」 秋水服侍左右,到了丹鳳院,寒蓮便不拘管她,任由她去找舊日同伴聊天。 寒蓮溫言軟語地寬慰著花榮月,其實她心裡比誰都相信毛景蘭比竇娥冤,毛景蘭不是胡亂攀咬花榮月,花榮月沒那麼無辜。 寒蓮可沒忘記,花榮月一怒之下傷人性命也不在乎。 果然,她沒在花榮月臉上看見一絲心虛或歉疚,繼母的孩子沒有了,她不知有多高興一母同胎的大哥地位更穩固了,不怕繼母生多了兒子起賊心。 然而她對毛景蘭也絲毫不同情,不過是狗咬狗一嘴毛,都是狠心的人。 夜裡躺在床上,雲雀輕手輕腳地幫她掖被子。 寒蓮喃喃道:「人算不如天算呢,鬧了這一出,可見老天爺也看她們不順眼了。」 本來,她在藥膳乳鴿湯裡加了「春意樓」的秘藥斷子散,女子服用後幾乎不會受孕,即使祖上燒高香意外有了,不到三個月便會小產。若是有身孕的婦女吃了,快則半日,遲則一天便會腹痛如絞,終至滑胎。 寒蓮想,即使毛氏小產後懷疑乳鴿湯有問題,也找不到證據,更無法牽扯至她身上。如今可好了,跌了那一跤,毛氏要恨只能恨自己的侄女,加上懷疑花榮月使壞,壓根不會想到她身上,她們就會這樣互相猜忌,繼續勾心鬥角下去。 這是天意嗎? 寒蓮在昏暗中對雲雀輕聲道:「她們逼得寒蓮自縊尋短,還沒有一絲悔意,憑什麼如此輕賤人命?就憑她們是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嗎?這女人啊,不論身份多尊貴,若不能為夫家綿延子嗣,就形同廢物。」 雲雀輕輕拍拍被子,示意她睡了吧! 雲雀從不多想,一味地愚忠,只要小姐好好活著就好,即使她們去慈雲庵住兩日時,小姐拿了一張鬼畫符般的圖文字紙,讓她去東大街一條胡同小巷裡的不起眼藥草店,將紙和銀子遞給店主,拿了一包東西回來,她也沒與此事有任何聯想。 雲雀自然作夢也想不到那家不起眼的藥草店是專做青樓妓院的生意,秘製許多見不得人的藥粉、香膏、迷情香……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那家店做不出來的,聽說許多秘藥的方子還是宮裡流出來的。 店主很小心,不隨便接生意,與各家青樓妓院接觸都是憑一張圖,畫上只有他們看得懂的圖文暗號,認圖不認人,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寒蓮前世在「春意樓」苦熬二十幾年,直至青春不再,成了老鴇的左右手,她識字,能詩會唱又能畫,除了教導新買來的雛兒,每個月都會去藥草店一趟,圖文暗號她畫得熟練至極。 妓院裡的女人生死鬥,月月都有新戲碼上演,紅牌名妓年年輪流做,仗著恩客多便恃寵生驕者多不勝數,殊不知老鴇能將「春意樓」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手段能少得了?背後能沒有靠山?一帖絕子湯,一茶匙斷子散,就能讓不聽話的名妓賣命到容顏老去,再沒有被贖身的可能。 寒蓮在暗夜裡嗤笑。在妓院熬上幾十年,她的心早已像萬年寒冰般又冷又硬,否則絕對熬不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