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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艾珈 雞粥做法簡單,最費時費勁就是熬煮那綿密順口的粥糜。只見她頭包著包巾,手拿著木杓,徐徐慢攪著白粥。就怕粥底焦了,壞了氣味。熬了近半個時辰,水米融洽、柔膩合一的粥糜終於熬好。接著才卞鍋滾起略醃過的雞腿,再拆絲去骨,加進劫半的松花蛋、一小撮芫荽、一點蔥花、姜絲、蝦仁進鍋裡。 那粥品香味之雋雅,連跑來通報的傭僕也忍不住讚歎。「這味兒真香啊,簡直是沁人心脾!」 她回頭一睇。「四爺忙完了?」 「是啊。」傭僕回話。「小的按您吩咐。等灶上忙完,才湊上提醒。四爺回話,說他回房換件乾淨衣裳再來。」 「知道了。」她媽然一笑,彎身自暗處醃缸裡挾了一點醃蘿蔔跟醬玉瓜,才解下頭上包巾,差傭僕把粥菜送到庭院去。 碗筷才剛放妥,寧獨齋就來了。 「大老遠就聞到香味。」他一路嗅著鼻子走來。「你做了什麼?」 「只是鍋雞粥。」她巧笑占兮地舀了一碗放在他面前。「你聞了一晚上的秋油味,想必早貳了?」 「膩壞了。」他先挾了一門脆蘿蔔醒醒舌頭。自他二十歲接掌寧家堡的酒棧飯館,已經好幾年沒像今晚一樣,舞著鍋杓做菜給外人吃了。不過剛才一看備來的材料幾乎用盡了,就知道鋪上生意多好。 一晚的辛勞,總算有了代價。 「我來的路上遇上掌櫃,他很驚訝,說他以為今晚鐵定虧本,想不到關門一算。還倒賺了十兩銀。」他笑說。 「是賺是賠我倒不放在心上。」自答應要辦時家宴,她心裡已做好準備,營收的事今晚暫先擱到一旁。「我看的是王叔的手藝跟搶來的人氣,我敢擔保,自明兒開始,一定有很多念念不忘時家宴的吃客上門。」 他點頭微笑。「你不是男人,還真可惜了。」 她瞠他一眼。「你這是誇讚還是調侃?」 「都有。」他拿起湯杓舀了一口雞粥,方才人嘴,眉尖立刻挑起。「好鮮!你跟誰學的?」 「自己。」她沒什麼時間好好跟王叔學割烹,只好憑點小聰明,要些調配的花樣。也是剛好她舌頭夠敏銳,才有辦法配出這麼多難得的滋味。 「胡說。」這雞粥入喉的滋味實在太好,米香肉嫩,把他悶了四、五天的胃氣一下打通開來。他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 「做法抄給我,我拿回去要堡裡的掌杓學學,這粥口滑嫩,該也適合烹給師父他老人家吃。」 一聽見「回去」兩字,她眸底那抹亮便黯了下來。只是眨個眼,她又撐起笑臉。心裡再怎麼酸疼,她也不想壞了他晚上心情,「我怕明兒忘了,我現在就去寫——」她想躲到無人之處平靜一下心緒。 「你回來。」他手一揪,拉她入懷,一雙眸定定審視她臉。「你不對勁。」 「沒有,我沒事。」她只是不喜歡聽見回去兩個字。雖然她明白,他不可能永遠待在她時家,日日夜夜像現在一樣。 「說謊。」他輕擰她鼻。「你嘴巴上說沒有,可眼睛撒不了謊。」 她有這麼喜怒形於色?她摸了摸眼角。 他笑了笑。在旁人眼裡,她或許是個不讓鬚眉的女當家,可經過幾日相處,他早明白她的強跟悍,一半是因為莽撞,一半是佯裝。 因為她得獨自撐持六十餘口人,她得忘了自己年僅十八,她得撐出當家的派頭來。 一是不想教他為難,二是不想太過纏人,所以她沒說出心底真正的記掛——只提了她昨晚的突發奇想。「我只是在想,要是一天不是十二時辰,是十六或十八時辰就好了。」 他不解。「要那麼長幹麼?」 「賴著你啊。」她指尖在他胸口畫啊畫,一樣一樣地算著。「你瞧瞧我一天,天還沒亮起就得到酒窖幫忙,午膳前還得到鋪裡王叔那兒轉轉晃晃,偶爾還得陪小磊捉捉迷藏,然後還得吃飯,還得休息——」 他聽懂了。「你覺得花在我身上的時間不夠?」 「不夠!」她加重語氣。「我巴不得一天有兩、三個時辰能待在你身邊,你要不要跟我說話都好。但就是讓我看著你。」她指尖溜上他俊朗黝黑的面龐,沿著他眉毛輕輕畫下。「你真的好俊,花我一輩子也看不膩你。」 壞丫頭,他心底一緊,打哪兒學來這些甜死人的話? 他從沒一刻覺得自己這麼綿軟酸甜過,他感覺他的心,比剛點好的豆腐腦兒還嫩。 一個大男人,心底甜成這樣,什麼德行? 可他知道,他並不討厭。只因讓他起了改變的人,是眼前這丫頭。 他張著炯炯深邃的瞳眸看了她半晌,然後低頭,溫柔地吻住地。 第7章(1) 寧獨齋親她的方式,總是一如以往地教她迷醉、難以自已。 他大掌輕握住她頸脖,輕扳著她下顎,好教他的唇分毫不差地印在她唇上。充滿耐性地啜著她舌尖和下唇,直到她喉裡發出渴盼的shen|吟。 她的手勾在他肩上蠕動,好似想將他拉進、甚至融進他懷裡。 「你好香。」他空著的左手滑下她背脊,再輕輕一轉,握住她軟嫩的鼓起。 她偎在他肩口喘氣,隨著他每個揉握喘息。嬌嫩的花蕾一受刺激,很快挺立如石。他隔著薄衣挾住輕擠,她疼似地縮了下身子。 「怎麼?」他低頭親著她嫣紅的臉頰。打自剛剛她頰上的紅暈就一直沒褪去過。 「想要——」她吐氣如蘭。 「你想要什麼?」他一挑眉,有些驚訝會從她嘴裡聽見這兩個字。 她羞地把頭埋進他胸口,不過逃避不是她慣做的事,才幾個眨眼,就見她勾著他脖子,老老實實地把冊子的事說了出來。 嫂嫂和哥哥成親不久,嫂嫂曾遮遮掩掩送來一本冊子,說是長嫂如母,有些姑娘家該懂的事,她這個當嫂嫂的理該要先跟她說說。可是因為窖裡忙,她收下後便把這事給忘了。直到前幾個晚上,和寧獨齋親過之後,她才突然想起,將冊子翻了出來。 她一看,臉就紅了。 那冊子其中某一頁,就畫著他倆曾經做的事——身貼身抱在一塊親嘴,她何其聰穎,立刻明白當初嫂嫂拿冊子來時,為何一臉羞赧,想說又不敢說的模樣。 開頭的羞怯稍褪之後,好奇心重的她,還是一頁一頁細看了幾遍。不看還好,一看,睡著之後,腦子裡全是那些動作圖片——只是角色換了人——換成她跟獨齋,夜夜在她夢裡翻騰不休,害她早上起床兩腿發酸,下身那兒也又酥又麻的。 現在在他懷坐,她又有了那種感覺。而且她依稀記得,冊子裡有幅圖,就是畫著男人的嘴,直接吮住女人的胸。 她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期待,要是他真能按冊子上畫的做——他先是一呆,然後大笑。 這丫頭,怎麼會憨成這樣? 他突然將她抱起,直接往她閨房走去。「帶我去看,我要看冊子裡邊畫了些什麼——」 「不要去。」她都要羞死了。 寧獨齋哪容得她拒絕。 不到盞茶時間,兩人已在她房裡。 他四顧巡望一眼,又發現她和旁的姑娘不一樣的地方——雖說他這輩子還是頭回走進大家千金的閨房,可畢竟上過青樓,知道姑娘房裡,總是喜歡把房裡開得花閉錦簇,繡屏玉器擺了滿屋。 但她房裡的東西屈指可數,一張床、一張桌、兩張圓凳、三隻櫃,屏風後邊還擱著一般姑娘房裡不會看見的桌案。他走過去一瞧,發現桌上擺了一落書冊,擱在最上頭的,正是一本快翻爛的《酒誥》。 陪著他看了一輪,她自己先承認了。「是不是覺得很無趣?」 「怎麼會?」他拿開《酒誥》,發現底下又擱著《酒經》。「你才多大年紀,淨啃些年代久遠的典籍。」 她噘了噘嘴。「這些書是我爹爹傳下來的,哥哥也看過,我還打算請人多抄一本,將來好送給小磊。」他們一家醉心釀酒,凡書上只要寫了一個「酒」字,時家人肯定買下來仔細讀過。 就怕錯過了什麼釀酒神技。 「你呢?」他轉過身望著她。「不想寫一本「時家酒經」?」 「我哪夠格。」她揮一揮手。「說真的,我懂的事情江叔他們都知道,唯一差別是人大多心雜。釀酒的人越是心無旁騖,釀出來的酒越純越香。我先前不是說過,醪會講話,但前提是心得夠清,才能聽得懂。」 他想了想後說:「所以想再釀出「春蔦囀」,只能由你一手包辦?」 「恐怕我再釀,也釀不出『春鶯囀』了。」她歎了口氣,這事是她第一次跟人提。「釀「春鶯囀」那時,我還傻乎乎的,整顆心裡只有釀酒這件事。可這陣子,家裡有那麼多事需要我記掛,恐怕我沒辦法再像以前一樣,那麼專注凝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