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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光    


  「瞧瞧,這是誰家的撒潑姑娘,一點規矩都沒有,竟在大街上拉著男人說話,難道你家裡人就是這般教導你的?」關夫人一開口比關逢春還要不給情面,看著祝涓的眼神就跟看只野狗沒兩樣。

  祝涓一臉受傷地垂下眼,而祝湘則是忍不下這口氣,快步走到兩人之間。「關伯母,王朝有律,既是有婚聘的男女,不在此例。」頓了下,她才又低聲道:「論教養,舍妹只是攀談,說是拉扯也太過,反倒是關伯母出言教訓稍嫌太過。」

  關夫人聞言,臉色忽青忽白。祝湘語氣雖然軟綿無力,但字句卻透著凌厲,先拿律例護祝涓名聲,再拿律例暗示兩人婚配關係,最後還打了她的臉,暗示關家至今不談婚事,無權教訓祝涓。

  因此她只能氣得臉色一變再變,卻也反駁不得什麼。

  「婚事是令尊在世時提起過的,並無白紙黑字,壓根不算數。」關逢春仗著自己的秀才身份,說起話來趾高氣昂,儼然是把祝涓當成腳底爛泥般地踩。

  祝湘神色不變地道:「如此說來,關秀才這些年的聖賢書不都白讀了?夫子授業解惑,一開始都是匪面命之,言提其耳,而關秀才卻說無白紙黑字並不算數,其意豈不是和聖賢夫子背道而馳?」

  「你!」

  「婚配之事並非空口白話,當時尚有數人在場,還是要我去把那些人都找齊了,才能把這事給辦了?」祝湘態度淡漠,面無表情地迎視關逢春。

  關逢春一雙狹長的眼直直地瞪著她良久,臉色漲成豬肝色,半晌都吭不出一聲,直到後頭的關夫人不耐地喊著,「還不走了,待會耽擱了時間,得算在誰的頭上?」

  關逢春聞言,應了聲,連聲告辭都省了,等著關夫人一上馬車,一行人隨即揚長而去。

  祝湘緩緩回頭,就見祝涓竟還癡癡地看著關逢春離去的身影,不禁無聲歎了口氣。

  第一章  邊境鈴醫(2)

  「姊,為什麼春哥哥會改變如此的多?」祝涓小聲問著。

  「……我也不知道。」面對失去笑容的祝涓,教她不禁心疼著,怎麼也無法對她道出實情。

  其實,說穿了不過就是因為她們沒了爹依靠嗎?

  爹尚在世時,至少是個坐館大夫,在杏花鎮上是家喻戶曉的仁醫,有身份更有清譽,自然和關家般配得起,可如今爹已不在,她們姊妹倆沒了身份地位,沒了有力的娘家為恃,關家人勢利,便看不上眼了。

  「我原本以為爹去世時,關家人會趕在百日前將我迎娶,可是他們卻是不聞不問。」

  「大概是因為你尚未及笄,等明年你及笄了,也許就……」她頓了下,親熱地挽著她。「你啊,這麼早就急著要離開我,不怕我捨不得?」

  「姊,我當然會捨不得你,我也沒想要那麼早出閣的。」她只是不習慣關逢春的改變,所以有些悵惘罷了。

  祝湘笑了笑,慶幸祝涓的心思一向單純,隨意拐了話便忘了難過。「祝涓,咱們回去吧。」

  「嗯,走吧。」祝涓揚起笑,幫忙抬另一頭的板凳。

  看著她的笑容,祝湘不禁也被感染笑意。

  對祝湘來說,祝涓不只是她僅剩的親人,更是她心的救贖,所以不管怎樣,就算她再厭惡關逢春那個男人,她還是得幫祝涓完成心願,誰教這門親事是在多年前便訂下的?誰教祝涓偏是盲目的看上那種男人?

  關逢春仗著秀才身份狂妄不可一世,加上關家又是小有家底,如今自然是不願履行婚約迎娶無依無靠的孤女,所以她得更有本事才行,只要她有本事攢得更多銀兩,給祝涓弄家鋪子,如此一來能得匹配,也許關家人就會改變心意。

  可是……她卻更加憂心有朝一日祝涓嫁進了關家,那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偏偏除了完成爹的遺願,她還能如何?

  死者為大,儘管她一點都不樂見這門親事,但她還是得做。

  兩抹身影緩慢地朝赤霞山山腰而去,走的不是山道,而是尚未開墾,就連棧木都沒有的崎嶇野路。

  兩人身上的粗布青衫早已汗濕一片,眼看著天色漸暗,前頭的男人一手抓著前方的樹枝,一手則拉著身後的男人,但後頭的男人腳下一滑,走在前頭的男人立刻緊扣住他,回頭問著。

  「王爺,你不要緊吧?」

  被喚王爺的男人就是傳言下落不明的睿王齊昱嘉,他臉色黑中帶青,就連唇色都是令人擔憂的紺紫色,狀似昏厥,只存有一口氣的緊抓著前頭的男人。

  男人緊皺濃眉,看向四周,就見不遠處的山坳處似乎有間茅屋,無暇再細忖,向前一步道:「王爺,你忍著點,前頭有間茅屋,我背著你到那裡歇會。」

  齊昱嘉唇瓣動了動,連話都說不出口。

  男人二話不說地背向他蹲下,將他一把背起,避開樹林裡橫生的枝椏,小心翼翼地朝茅屋而去。已是掌燈時分,但茅屋裡卻一點燈光皆無,他在周圍繞了下,確定裡頭無人,才放膽背著齊昱嘉踏進屋裡。

  這是間非常簡陋的茅屋,門開是座小廳,臨窗邊擺上一張方桌和兩張圓凳,再無其他。右手邊的小通廊有兩間房,他隨意走入一間,慶幸裡頭至少還有釘制的床板。他猜想,也許這裡是山上的獵屋,是一些獵戶上山打獵時的臨時休憩處,又或者原有村民居住,但早已遷居。

  他將齊昱嘉擱放在唯一的床板上,大手擱在他額上,只覺冰冷得嚇人,而汗濕的身上早已分不清到底是冷汗還是汗。

  該帶睿王就醫的,他身上不只有傷,還中了毒,儘管服用了自己隨身帶著的百解丸,但這只能緩解毒,不代表解了毒。

  「窮奇……」

  「王爺。」袁窮奇收回心思,目光一落,就見齊昱嘉艱難地張開眼。「王爺無須擔憂,這裡還算安全,咱們可以在這裡暫宿一夜。」

  「你丟下我吧……」齊昱嘉勉強地勾著笑說。

  「沒有丟下王爺的道理。」袁窮奇俊魅的黑眸眨也不眨,無一絲動搖。

  「丟下我,你才能逃……」

  「王爺,義父要我跟在王爺身邊,就是要我平安將王爺帶回京城。」

  齊昱嘉聞言,笑著,眸底卻噙著淚。「這兒離京城有千里遠,怎麼回去?就算回得去……還活得了嗎?」當初皇上授命他領軍北防,鎮壓兀朮,本以為是皇上要給他建功的好機會,豈料卻是要將他送上黃泉!

  「我一定會帶著王爺回京。」袁窮奇沒有絲毫畏懼,堅定的目光彷彿無視眼前的困境。「總有一天會將齊賢那狗賊除去。」

  齊昱嘉注視他良久,不知道該笑他天真,還是附和他的認真。如果齊賢這麼容易除去,這朝綱不會如此萎靡不振。

  齊賢是何許人也,他可是東廠督主,仗著皇上的寵信,賜了齊姓,在朝中翻雲覆雨多年,權傾朝野,而皇上卻也默許著他,任由他誣賴忠良,顛倒朝綱,讓他儼然成了大盛的地下皇帝。

  就連這一次與兀朮一戰,他都懷疑根本是齊賢進言,要皇上利用此舉讓他戰死邊疆,否則為何不過是派個東廠千戶,就讓兀朮議和了?

  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議和,當初又何必出戰?

  如果真要他的命,不需要拉那麼多將士陪他上路!一道聖旨就能要他的命,壓根不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勞民傷財。

  「沒有機會……」齊昱嘉笑得虛弱,那齊賢哪是這般容易除去的角色。

  「沒有走到最後,誰都不能論斷。」袁窮奇神色未變,讓人難以猜測他的心思。「當王爺被兀朮大軍擄走時,又有誰想得到我能闖入敵營將王爺救出?」

  沒有走到最後,他絕不會放棄,這是他給「那個人」的承諾。

  「是啊……如果沒有你,我早已經命喪兀朮人手中了。」那時,他確實認為,他會死在異鄉,作夢也沒想到袁窮奇竟會帶著一支錦衣衛,突圍入營,硬是將他救出。

  四年前,郭庭卲為了救下戶部曹尚書一命,不惜向齊賢那狗賊下跪央求,才讓他知道原來朝堂裡還有人如此正直,無懼齊賢,所以當郭庭卲派義子袁窮奇跟在他身邊時,確實教他心安了幾分。

  但當戰事爆發他被擄時,他認為就算就此死去也不會太意外,也正因為如此,當他看到袁窮奇闖入敵營時,他心懷感激,更加確認錦衣衛有情有義,公正忠勇。

  「咱們好不容易過了邊界,繞過東諸城來到這裡,自然更沒有放棄的道理。」袁窮奇環顧四周道:「王爺就不用再多想,咱們可以在這裡多歇個幾天,找個大夫替王爺治傷祛毒。」

  齊昱嘉笑皺著眉。「袁窮奇,你真是個不會安慰人的人,但是你說的話卻是恁地鏗鏘有力,彷彿一切都會否極泰來。」晦暗的光線底下,眼前就像是逃不出生天的深淵,一切令人連抵抗都覺得無力,可是袁窮奇卻可以恁地狂妄,彷彿再艱困的谷底,也會背著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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