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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旋心怡 他將油燈蓋熄,在御凌身旁躺下,拉過被子蓋上,合上眼睡覺。 御凌在作夢。她夢見弘胄抱著她,她躲在他的氅下。 「好,我答應你,我們一輩子不離不棄。」弘胄兩眼漾著星光看她。 她聞著他身上的氣味感到安心。他向來言而有信,有他這句話保證,她再也不用擔心受怕了。 她放心的往他懷裡鑽,可是有人在旁邊叫囂著,叫她放開他,還粗暴地拉她── 她嚇醒睜開雙眼,雖看不見任何景象,但是鼻端傳來的氣息卻讓她嚇了一大跳。 這是弘胄身上的味道! 她怎麼會睡在他身旁?她記得她已經回到家,然後怡情…… 她連忙輕手輕腳起身,用架上的火折子點亮燈火。果不其然,弘胄就睡在她的身邊。這……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睡在這裡? 她連忙查看身上的衣著,雖是穿著中衣,但貼身馬甲還在,那就表示她的秘密沒有洩露。可是,再怎麼樣他都不該睡在她的床上! 就在她怔愣發呆時,弘胄被小小的火光給叫醒,動作迅速地坐起,等看清楚是「他」之後,他伸手要摸「他」的額頭,但「他」卻閃開了。 「你還好嗎?有沒有熱度?想不想喝水?」弘胄問。 「你為什麼睡在我的床上?你家床壞了?」 他愣了一下,笑出來。「不是。我擔心你,所以留下來看護你。」 「我有侍妾,她可以照顯我。」她滿臉不悅。 「我聽你說被她鬧得不想回家,心想她可能會照顧不周,所以就留下來了。」 「你……真是太奇怪了。你沒想到萬一你在我床上睡的事被傳出去,我們會死得很難看嗎?」她說。 「自古以來就有異姓兄弟抵足而眠、同榻共枕的美談,這有什麼難聽?」 「誰都可以就我們三個不行!京城裡的傳言已經夠難聽了,你還要讓他們加油添醋?」 「只要我們行得正,哪怕別人說什麼!」弘胄正氣地說。 御凌一聽,垂下頭。「就連皇太后都聽到這些傳言……」 「原來就是因為皇太后苛責你,所以你才會昏倒?」 「哪是……」她訥訥說道,「我只是前晚失眠,加上昨天進宮緊張過度才會昏倒。」 「那到底皇太后說了什麼,你為什麼不想告訴我?」 她往後退了一點。「她老人家問我有關傳言的事,我當然是一口否認。」 他微皺眉。「怎會又問你?我已經解釋過了,她也相信,又為什麼要問你?」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請你以後不要再上我的床,那樣我怎麼解釋別人都不會相信我們只是感情很好的朋友。」 「看著我。」他搭上「他」的肩,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誰能說我們的感情不是親兄弟般的感情?你怎麼會忽然這麼在乎我們該怎麼相處才不會引起別人的胡言。」 她歎口氣。「昨天皇太后告訴我,若真是你的好兄弟,就不該使你的名譽受損,讓你娶不到名門淑媛。」 「這是什麼話?我娶不娶妻和你有什麼關係?你是我兄弟,我們情同手足。」 「話是沒錯,可是問題出在我的容貌上,如果今天我長得很醜,也就沒人會把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講得這麼難聽,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但偏不是這樣,中迅也是長得副細皮嫩肉的樣子,所以我們兩人就把你的名聲給敗壞了。」 他搖頭。「這都是無中生有的話,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皇太后在乎。她說她問了好幾個家有閨女的大臣,可誰也不願把女兒嫁給你,所以她很在意。」 她的頭垂得更低,實在很不想再談這個問題,再說下去她就要尖叫了。 問題是她為什麼想要尖叫? 「娶不娶妻,對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要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離我而去。」他迎上「他」的目光。「你們二人對我很重要,皇太后、皇上也很重要,再來就是那名女子,除此之外,我並不在乎誰願意嫁給我。能找到那名女子娶她為妻,這當然是最好;找不到,那我就隨意娶一名妻子,不會再多了。」 他找不到的,她心想,但還是低頭迴避他的目光。 他把「他」的肩膀扳回來。「我會這樣想是因為……讓我告訴你一件陳年往事,是有關皇太后和我娘的故事。」 「別說!」她制止他。「我不想知道任何皇家秘辛。」 「不,我是在向你解釋我對姻緣這種事的看法,這也不是什麼秘辛,宗人府裡都有記載。 「我娘耿氏,是前朝忠臣的後代,前朝滅了,她的祖先被劃入包衣局,成為天青皇朝皇室的家奴。因為是家奴的關係,所以她是最後一個受封的嬪妃,等級也是最低的。她十三歲時被送入雍親王府當差,那是我父皇的王府,因而和當時也只是一名侍女的皇太后成為好朋友,二人感情好到義結為姐妹。 後來我父皇因故染上傳染病,府裡的正、側王妃都不願意靠近,於是命令我娘和皇太后去照顧他。她們二人盡心盡力的照顧他長達二個月之久,等我父皇病好了之後,就將她們二人收在他身邊當侍妾。但是由於她們二人的地位實在太低了,正、側王妃都沒把她們放在眼裡,有什麼封賞,她們倆是分不到的,所以日子還是不好過。」 他雖面無表情,但低沉緩慢的聲音透露出當年的沉重。 「我額娘個性柔弱……」他的目光調遠。「我從小就常常看到她獨自垂淚的樣子,如果不是有人欺負她,就是我父皇一連幾個月都忘了她的存在。」 他的表情憤慨起來。「那種無聲的哭泣,痛得我五內俱傷。我發誓,我這一輩子絕對不會再讓她哭泣,更不會讓愛我的人哭泣!」 他轉頭正視「他」的眼眸。「為了不辜負別人讓別人哭泣,我對感情的事很慎重。我不要我不愛的女人為我傷心,所以我不接近女人,讓她們情不自禁或不得不愛上我,我只要一個我愛而且真心愛我的人。可是……這麼多年過去,我真的找不到,我也不再存任何希望,所以說娶妻對我已經不重要。」 所以他才會從年少以來,就不隨便和女人有所接觸,身旁也沒有任何侍妾,從不輕狂縱情酒色,原來這都和他成長的環境有關。 「重要的是那一天晚上我答應你,我們是一輩子的兄弟。」 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要求你做什麼?」她問。 「你別問,我不會說的。」 「說!既然和我有關,我就有權利知道我要求你什麼,你非要告訴我不可!」 他抬起滿是心思的眸子,表情溫柔地說:「你沒要求我什麼,是我自己下定決心不讓你失望,所以你不必知道。」 「不行!你一定要告訴我你生辰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什麼曖昧之事,我又說了什麼話。」她再說。 他緩緩搖頭。「我不會說,這些秘密我要帶到墳墓裡去。但是你放心,那事絕不會再發生。」 「所以我們真的有做了什麼曖昧的事,對不對?」 「時候還早,再睡一下吧。」他輕笑著拈熄燈火,然後低身躺下。 她瞪著他的背,獨自生著氣。他為什麼不回答她? 「我是扒了你的衣服,學那名女子強要了你?」 他轉過身,笑著說:「如果是那樣,你想我會讓你得逞嗎?」 她暗自吁口大氣。只要不是那樣做,那其它的就不足為懼。 「好吧,你就獨自抱著你的秘密過一輩子吧,我才不會稱了你的意,讓你看我一輩子求你。」她也躺下,背對著他賭氣不理。 過了半天,等他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之後,他才輕聲說:「如果我說了,我們就永遠做不了清清白白的兄弟了……」 她霎時張大雙眼。什麼清清白白?他在說什麼? 她躺在那兒心思百轉,直到耳裡聽到他規律的鼻息輕輕響起,才又起身,把油燈放到床架角落點著,然後側身躺下,用手支著頭看著沉睡的弘胄。 燈火的暗影在他的臉上跳躍,而放下的頭髮讓他看起來不再嚴肅,放鬆的眉頭也使他看起來不會那麼老成,恢復了他這個年齡該有的年輕。 啊……這個男人。她輕輕吐氣,心裡感到又酸又甜,甜的是這個男人是她心裡最在意的人,多麼想就這樣看著他一輩子;酸的是再看也沒多久了。 她低俯下身,更加接近他的臉龐,都聞到他的氣味了。 好想好想,就這樣吻住他,可惜……不可以,萬一驚醒他,她可是再也沒有酒醉的借口來解釋自己的行為。 她原本以為自己只是喜歡他而已,沒想到和他有了肌膚之親後,感覺竟然會變質,變得……比喜歡更喜歡。但也就這樣而已,她還沒愛上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