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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綠光    


  所幸今天中午在大堂用膳時,她畫了賊人畫像,獲得不少客人的好感,有不少人自告奮勇尋她,讓他見識到沒有利益互惠的情義相挺。

  他的畫技不如她出色,卻將她的神韻畫得分毫不差。他一筆一筆勾勒,想的是重生前的那場惡夢,他真的好怕……重來的人生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他戒慎恐懼,只怕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只是終究出現疏漏,是他還不夠小心,還是注定的生死誰也逃不過?

  可現在才六月,才六月!

  就算老天要收她的命,時候也未到!

  「爺。」耳邊突然響起旭拔微喘的聲音,他猛地抬眼,瞧他身後沒有期待的身影,又靜默地繪著畫。

  旭拔看了眼哭喪著臉不斷磨墨的持祿,兩人以視線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主子的樣子很奇怪,像是在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做些其他事,否則就會癡饋似的。

  忽然門口傳來詢問聲。

  「掌櫃的,這客棧裡可有個叫花借月的?」

  花借月聞言,抬眼望去,意外竟在就月城遇見來人。

  巧的是,衛凡也娜移視線,對上他的眼,當下微微一怔。

  瞧他搖了下頭,衛凡笑了笑,大抵明白了,便朝他走來。

  「九爺怎會在這兒?」衛凡輕聲問,在他對面落坐。

  「我才想問你怎會出現在這兒?」花借月眉眼不抬,專心一致地作畫。

  衛凡貴為皇商,手中產業包辦各種民生必需,包括身上穿戴的、桌上吃喝的、各種樓宇建築、乘騎工具,是王朝中無官銜卻得以習王爺頭銜進宮的人。

  也許出身不凡,衛凡性子極為高傲,難以親近,加上一流的生意頭腦,想要從他身上撈到好處,幾乎是不可能的。

  兩人相識早在十年前,那時他為得到皇位汲汲營營與衛凡交好,但衛凡始終不肯清楚表態,直到他年初救了他女兒,衛凡為了報恩才答應幫他設陷除去兩部尚書。

  「九爺的聲音……」那沙啞嗓音引起衛凡注意。

  「不礙事。你來就月城做什麼?」

  「玲瓏說想到外地走走,我正要到映春城看馬場,便帶她一起,路過這裡,暫歇一晚。」衛凡簡單交代著,懶懶朝他桌面望去,突然眉頭微擰。

  「玲瓏近日可好?」他隨口問。

  衛凡的妻子難產亡故,衛玲瓏是他的獨生愛女。也正因為如此,他當初才會藉救衛玲瓏,讓他欠自己一份人情。

  「她很好,不過……」看著桌上的畫像,衛凡不禁問:「九爺可識得一個叫花借月的人?」

  「為何提起這人?」他微抬眼。

  花借月是他和歌雅之間的秘密,並非是個名字,而是一份執念。

  衛凡掏出懷裡的血書遞到他面前。

  「有兩個男人押著一名姑娘到問花樓做買賣,但因為感覺那姑娘是被逼的,所以老鴇並沒有買下,而那姑娘則趁隙將這布條塞到老鴇手中。依我看,她長得倒是和你筆下的人挺像的。」

  花借月急問:「她人在哪?」

  「看來花借月就是九爺了。」衛凡掀唇笑道。

  很好,這樣一來,總算是能還了那份人情。

  第十六章 綁架驚魂記(2)

  梁歌雅原以為出了這座宅院,就有機會能逃脫,但他們不僅對她下了藥,讓她渾身虛弱、開不了口呼救,還派了兩個人押著她。

  好不容易把布條塞給那老鴇,也不知道人家肯不肯幫她這個忙……這些年,她看盡人情冷暖,無法再相信人心。

  「什麼,不買?!」一聽到問花樓不做這樁買賣,宵小的頭頭不敢相信的喳呼。

  「那老鴇是瞎了不成,這姑娘標緻得很,竟然不買下她?」

  「大哥,老鴇說,他們做的雖然是九流生意,卻從不買來路不明的姑娘。」一名嘍囉解釋著,一臉無奈。

  「姑娘,你沒表明自已是心甘情願的嗎?」接收到梁歌雅沒好氣的一睞,他才像是想到什麼,往後腦勺一拍。

  「我倒忘了我給你下了藥,你八成渾身都使不出勁,哪說得出話?」

  梁歌雅無奈地垂下長睫。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又被帶回這宅院。

  要是能開口,她早在青樓大聲求救了!

  「既是這樣,那就沒辦法了。」他猥瑣地笑著。

  「來人,把她帶進我房裡。」

  梁歌雅驀地瞪大眼想掙扎,偏偏全身半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人押進房裡,無力地軟倒在床上,而那男人隨即進了房。

  「全都出去,等大哥我快活了再輪到你們。」那男人催促著手下出去,門一關,走到床邊,瞧她不住掙扎,他笑瞇眼道:「對,就是要掙扎才有意思,要不我一個人獨樂,多悶呀。」

  梁歌雅閉上眼,不想看他,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逼近,迫得她轉開頭,無力的手直往油靴探去。

  她的短匕就藏在油靴裡……給她一點力氣,只差一點點……

  這是下下策了,但為保清白,她也只能這麼做!

  終於,她摸到短匕,彈扣一按,抽出短匕欲從男人背上刺下,卻被他察覺,閃身避開,只劃傷皮肉。

  「唁,原來身上還有樣寶貝!」男人一看就知道這鑲著寶石的短匕很值錢。他欺上前,輕而易舉奪下短匕,隨手一丟,往她臉上刮下一巴掌,粉嫩面煩立刻浮現一道巴掌印。

  梁歌雅被打得昏頭轉向,下一刻她身上的衣袍被撕開,那胡攪刷過她頸問,直教她想吐。

  不——

  她想掙扎,偏偏一絲力氣都沒有,更可悲的是,她連要咬舌自盡都辦不到!

  天啊,為什麼會這樣?

  她不過是想回家,為何偏要給她死路走?

  就在她萬念俱灰之際,外頭傳來陣陣的哀叫聲,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沒好氣的起身,開門吼道:「吵——」

  話未竟,喉頭就被有力的長指掐住,他幾乎要爆開雙眼。

  察覺不對勁,梁歌雅抬眼朝門口望去。

  就著房內微弱的燭火,摘住賊人的男人,面如冠玉卻形似惡鬼,冷絕魅眸染上殺伐氣息。

  下一瞬,他將男人甩開,身形搖晃了下才走向她。

  她想要拉攏衣襟,卻是渾身無力。

  只見那張形似惡鬼的臉龐覆滿傷悲和不捨,他快速地褪去外袍蓋在她身上,輕柔地將她抱進懷裡。

  那懷抱溫熱得緊,直燙進她近乎絕望的心。

  「歌雅,對不起,我來晚了。」花借月啞聲道歉。

  她窩在他懷裡,聽著他亂序的心跳,感覺他的胸口一片濕意,像是為了尋找她,教他跑出一身汗。

  他很在意她?為什麼?他對她是女兒身沒有半點驚愕,代表他早就知道她是女扮男裝,為何卻從不點破?

  「我沒事,你沒有來得太晚。」她低低道。明知道不該太靠近這個男人,可在飽受驚嚇之後,讓她稍稍放縱一下,應該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不……你一定很害怕。」撫著她的發,他忘情地吻上她的額。

  彷彿無法接受他這般親暱的舉措,她隨即將他推開。

  他一怔,露出悵然苦笑。是他太忘情了,忘了眼前的歌雅根本還未對他動情,怎能允許他如此放肆。

  收斂心神,正打算抱她離開,眼角餘光瞥見有把短匕掉在地上,他很自然地拾起,收刀入鞘時,不忘壓一下,讓彈片扣緊短匕再遞給她。

  梁歌雅防備地看著他。

  「你為什麼知道這短匕是我的?」

  他頓了頓,不慌不忙地回答,「我瞧見那賊人身上有傷,猜是被你所傷,所以這短匕合該是你的。」

  梁歌雅垂眼看著短匕,徐緩將它插入油靴裡,奮力想要起身,偏偏就是使不上勁,體內像是有什麼在吞噬她的力氣。

  「我抱你吧。」

  她原要拒絕,不允許自己再貪戀他的體溫,但還未開口,黑暗便已將她吞噬。

  「歌雅?!」他輕拍著她的頰,卻發現她左頰腫脹嘴角滲出血。

  「爺,先帶梁姑娘離開再找大夫診治吧。」旭拔從房外走來,低聲建議。

  花借月隨即將人打橫抱起。

  看他疾步要往外走,旭拔趕忙請示。

  「爺,這些人要怎麼處置?」

  「埋了。」他頭也不回道。

  膽敢染指他的歌雅、傷害他的歌雅,就算是死個一百回都不足惜!

  回到福隆客錢,找來大夫診治,才知道梁歌雅的昏厥並非被打傷所造成,而是因為被餵了迷藥。

  花借月這才寬心,坐在床畔守著她。

  「梁歌雅……這名字聽起來真熟悉。」坐在圓桌邊淺吸著茶,衛凡沉吟著。

  「衛爺,這一回真是多謝你了。」花借月抬眼,由衷感謝。

  要不是衛凡心慈,派問花樓護院跟著,查出那幾個賊人藏身何處,說不準等他找到歌雅時,已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不用多謝,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衛凡陰柔的眉眼噙著笑,上上下下地審視他。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九爺有些不同。」

  他並不喜歡這位九皇子,至少在今天之前,他甚至是討厭他的。之前巳九蓮明顯的討好接近,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為未來的皇位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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