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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寄秋 「秋山,雪停了,一會兒把院子的積雪掃一掃,我到地窖拿顆南瓜,待會兒我弄南瓜餅給你吃……哎喲!這是什麼,咱們門口幾時擺了兩塊石頭,是誰這麼缺德?」她的腳才剛要跨過門坎,卻沒注意到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兩詫一大一小的雪堆,她絆了一下,差點往外一跌。 好在她走得不快,下盤穩,上山采山貨、山裡種樹養雞,又勤於做些勞動活兒,吃好睡好,原本紙片似的身子給養結實了,雖然不夠豐腴,可是已是能幹事的一把好手。 牛青苗在晃了一下之後站穩,心想是哪家孩子的惡作劇,或是老吳家幼稚的報復,因為吳勇壽辰那日她和吳秋山不肯拿銀子出來供老吳家花用,他們覺得面子掛不住才使出下作的手法。 她在心裡氣惱的罵了幾句,隨即氣消,和那一家子極品計較划不來,還是自家關起門來過日子比較踏實。 這麼一想也就釋懷了,她是心寬的人,認命的拿起掃帚要將這兩詫雪掃掉,省得擋住出入,誰知一碰到雪堆她就覺得不對勁,怎麼掃不動,她彎下身將上面的一層雪剝去,似乎是……人?!而且是兩個面色慘白的孩子! 「秋山,你快出來,咱們門口有小孩,你快出來瞅一瞅,這是怎麼一回事!」牛青苗心急的大喊,免不了心生疑惑,又沒鬧災,也不是逃難,若是要乞討也會往村裡去,要不就是去鎮上,怎麼會來到這兒? 「媳婦兒,什麼事,瞧你大呼小叫的,難得看你驚慌的樣子……」穿著短襖的吳秋山光著膀子,一邊走來一邊取笑道。 打小在山坳村長大,他已習慣這樣的寒冷,對他而言剛下完雪反而不冷,就怕起風時才冷。 「秋山你看,兩個孩子。」她指著門口地上兩個蜷縮著的小人兒。 「什麼孩子,啊!這不是……」他低頭一看,頓時驚愕的張大嘴。 「咦!你認識?」看到他的反應,牛青苗馬上問道。難道是親戚的小孩? 吳秋山的表情像被牛糞擊中似的。「你不認得他們嗎?是你的弟弟妹妹呀!我上回去秀水村送東西時見過,你瞧,小姑娘懷裡緊抱不放的布鞋,不就是你熬了兩天做出來的。」他還纏著也要一雙,穿起來舒服。 「我的弟弟妹妹?」她驚訝極了,再仔細一瞧,那雙鞋還真的很眼熟。「秋山,你還愣著幹什麼,快救人啊!」 吳秋山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噢了一聲。「好,我抱他們入屋……」 「你快將他們兩個都安置好,換下濕掉的衣服,我去燒個熱水,一會兒給他們淋淋。」 「我看把炭爐都抱來給他們烤烤吧?」人都要凍成冰了。 「那可不成,總之聽我吩咐的處置便是。」一心救人的牛青苗沒空解釋,她催促著他將兩人安置屋內。 剛凍僵的人血脈不順,若驟然的抱住屋內用火烤,或是用棉被捂熱,凍傷的地方會變成凍瘡,嚴重點可能要截肢。 得先用溫水浸泡,等身體回復到一定溫度後再用熱水淋身,使其血液盡快流動,恢復原來的體溫,以降低凍傷的可能性,這可是她看求生節目學來的。 「好,我聽媳婦的。」吳秋山手大,他照著她的吩咐為兩個孩子搓身子。 牛青苗忙去了廚房燒火添柴,燒熱水的同時,她沒歇著的舀了兩大勺白面揉面,加了雞蛋和白糖,又剁了些曬乾的小蒜下去揉開,添點香氣好下胃,也能幫著身子回暖。 等鍋裡的水熱到一定程度,她勻了三分之二的水量到放在正堂的浴桶裡,另外三分之一用洗臉的小水盆裝著擱灶邊。 她又煮開熱水,加入大量的生薑,熬起薑湯。 「小子你負責,丫頭我來,我們一人解決一個,你一勺一勺的將水從他的頭頂淋下,全身上下都不能放過,直到他不再喊冷為止。」不再失溫就沒事了,凍瘡或什麼再好好處理便成。 「好的!媳婦兒,我知曉了。」這小子跟他媳婦兒剛嫁進門那陣子沒兩樣,瘦得只見骨。 夫妻倆一人顧一個,有別於禮數,所以小子和丫頭不能在一處脫光衣服,吳老三家的屋子也就三間,除卻堆放柴火的雜物間,也就是正房和廚房,因此兩處分開放人。 屋子的地上是踩實的泥地,一勺一勺的熱水淋下,難免也濕淋淋的,有些滑腳,這更加深了牛青苗要用青石鋪地的念頭,她實在受不了腳一踩,腳底全是泥的黏糊。 「大、大姊……」牛青果的聲音像小貓在叫似的,虛弱得幾不可聞。 「不要說話,保留點體力。」摸著手底下瘦小的身軀,牛青苗幾乎不敢用力,她摸到的不是皮,不是肉,而是骨頭。 她知道後娘苛刻,老是少衣減食的虐待前頭妻子生的孩子,由她自身的發育不良來看,兩個弟妹的日子一定也不好過,所以她才讓吳秋山送些吃的、用的過去,即使不能全落在他們手上,至少也能分到一些,熬著就不難過。 誰知竟是這麼悲慘,她記得妹妹今年已經八歲了,可是那身形分明才五、六歲的模樣,雙頰凹陷,顴骨更顯突出,手腳比當柴燒的樹枝還細瘦。 她自認為已經是心夠硬的人,在見識過家人遭遇空難後的人情冷暖,她把心築得很硬實,不輕易為人動容,可是在看到妹妹餓出來的小身板,她心口堵得難受,一股怒火隨時都要爆發出來。 稚子何辜?大人的恩怨情仇由大人去承受,為何要將孩子扯進來?那個只會作威作福的林月嬌,她饒不了她! 「嗯!」牛青果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細細的應了一聲。 「青果別怕,你在姊姊家裡了,以後姊姊會保護你,沒人敢再傷害你。」牛青苗發誓,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保護身邊的人。 或許是血緣的關係,她已許久未感受到手足親情又回到身體裡面,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她很珍惜。 她又有兄弟姊妹了,見到和曉得是兩碼子事,以前她故意忽略,不去接觸,是因為她害怕失去,害怕被人發現她根本不是牛青苗,而是來自異世界的女教師。 「姊……」牛青果小小的身子在顫抖,她是喜悅到說不出話來,眼中落下的不知是淚還是淋下來的熱水,她一直繃得很緊,不敢放鬆,大大的眼睛仍帶著恐懼和無助,兩隻小手可憐的緊握著盆沿。 「你安全了,聽話,把手放開,姊姊在這裡呢!一會兒給你吃的……」牛青苗說得都哽咽了,轉過頭拭淚。 「有吃的?」一聽到吃,牛青果的小臉驟地發亮。 牛青苗撫了撫她稀疏的枯黃頭髮,心一緊一緊的抽疼著。「絕對夠你吃的,別急,再一會兒就好。」 「我餓……」牛青果小聲低喃,細瘦的指頭一根一根的放開。 「好,再忍一忍,麵團發了就做餅子給你吃,乖,」牛青苗繼續替妹妹淋熱水,直到確定她的身子變熱了,她才趕忙用自己的棉襖包住她。 牛青果的眼神終於出現一點生氣。「嗯。」 當牛青苗將妹妹抱進正屋時,底下燒著柴火的炕床上已經躺了個人,正是比妹妹大不了多少的弟弟,被棉被包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雙讓人看了就想落淚的迷惘雙眼。 「媳婦兒,家裡沒有半大孩子能穿的衣服,我把我的長衫給小弟當袍子穿,我想暫時凍不著他。」把小舅子包得像蠶繭便是吳秋山的傑作,他得意的上前向媳婦討誇讚。 「嗯!你做得好,就讓他這麼暖著吧!這兩個娃兒看來吃了不少苦,真可憐……」 牛青苗不捨的道。 吳秋山喜孜孜的笑著,幫她把小姨子也塞入被褥裡保暖。「我剛到外頭看過了,他們就帶了個小包袱,我沒打開過,不過裡面的東西應該都濕透了。」 接過他遞來的小花布包,牛青苗打開一看,居然只有一、兩套舊到不行的衣服,布包底下用小碎布包了兩枚銅板,就沒別的了,兩個孩子全部的身家就只有這樣。 「媳婦兒,你別難過,這不是你的錯,我去端薑湯來給他倆喝,你可別哭呀!」就怕妻子傷心的吳秋山一再回頭瞧瞧媳婦兒,見她眼圈兒一紅,他是急到不行又心疼。 「嗯!你也給自己也端一碗,又不是鐵打的身子,你逞什麼勇,趕緊給我多穿一件衣服。」看他光著膀子她就覺得寒意直上心頭,他是真不冷還是傻子冷不怕。 「好咧!媳婦,我也給你端一碗。」媳婦的關心吳秋山最受用了,他開心的穿上一件袍子,很快的端來四碗有些辛嗆刺鼻的薑湯。 其實家裡的碗是不夠用的,所以可以看得出碗的花色和大小不同,給妻子和小姨子的是一對小碗,小舅子拿的是中碗,而他的大碗拿在手中也跟小碗沒兩樣,他手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