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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岳靖 後飛雲嚇了一跳,旋身瞧著他。「你在這裡啊……」 「嚇到妳了?」皇廉兮挑眉,俊顏掠過一抹邪氣笑容,嗓音低沈地說:「不要在我背後亂叫。」 後飛雲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皇廉兮。」他馬上說。拉著她,走到比較亮的地方,撿了一根細長樹枝在沙地上寫下自己的名字。「皇、廉、兮,清楚嗎?」他盯著她的眼睛。 「嗯……」後飛雲頷首,像是不知道如何反應般,呆看他的臉,說:「你……你好。」 皇廉兮唇角扯動一下。「好。」像是想了很久,才從喉嚨深處吐出這個字。 後飛雲突然覺得有點糗,芙頰染紅。他應該不可能會好,他的酒館被撞毀,生了一天的氣,怎麼能說好。「對不起……」她又向他道歉。 皇廉兮擺擺手,逕自往一條岔道走。「妳不用一直道歉。」 後飛雲靜默地與他同行。 皇廉兮沒再拉她的手。 走到海邊時,霧散了。夜晚的海水藍靛靛地,近處有些色彩鮮紅的細長魚影躍出海面,宛若流星,飛漾一片,後飛雲驚奇地呼道:「那是什麼?」她往海水走,碎浪打濕了她的裙襬。 「妳不怕嗎?」皇廉兮發出嗓音。 後飛雲驀然回首,看著站在潔白沙灘上的他。「那是會咬人的東西嗎?」她問,神情怯然。 「那只是正處交配期的興奮魚群。」皇廉兮答道。「妳太靠近,影響牠們,牠們可是會集體暴斃。」 後飛雲頓了一下,急忙往別處挪身,遠離群躍的魚兒。 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傢伙。皇廉兮淺笑。「妳不會游泳,再走下去,海水就要淹上肚臍眼了。」這才是他想提醒她的。 「喔。」後飛雲笑了笑,尷尬地撥撥長髮,抓攏至同一邊胸前。「我會注意……」她說著,柔軟的語氣沒什麼說服力。 皇廉兮看著她窈窕的身影又往深處移動,海水泡沫親暱地黏上她白玉般的美背,就說:「這次再溺水,我不會救妳。」也不會再幫昏迷的她更換濕衣服。 皇廉兮目光深幽地瞅住後飛雲,直到她旋身往他走來,他黑亮的瞳眸逐顯藍紫色澤,唇角緩緩上挑。 後飛雲走上岸,洋裝濕透了,裙襬吃水變重,她邊走邊擰,沒留心凹凸的沙坑,一個踩落,嬌軀跌進皇廉兮胸懷。 皇廉兮扶住這個海裡來的女人,說:「妳就是這樣莽莽撞撞地毀了我的酒館嗯?」 後飛雲倏地站直,紅著臉,說:「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皇廉兮低低哼笑一聲,手離開她美好的腰身,往碼頭方向走。「該回菜園灣了。」 「好。」後飛雲輕應,跟著他走。被海水浸濕的衣服好冷,她的肌膚卻在燃燒。他的手掌好溫暖,近乎灼熱,她剛剛看見他的眼睛傳遞著特殊的光芒,藍紫色的…… 就像今夜的海水色澤。 第四章 皇廉兮摘下浮潛面罩,提著蛙鞋,半身赤裸,只穿長泳褲,走上清晨的沙灘。 沙灘與草坪稜線邊,幾根吊船桿中間,立著那艘肇事帆船--一個星期以來,從風車塔窗台朝海邊望,總是看到這幅景象--後飛雲拿著刷子在清理船身,虎大將爬上爬下檢視著船具。她說要把船整理好,確定完全沒問題後,再交給他。 皇廉兮踩過潔白如雪的沙灘,留下一路腳印,移往帆船棲地。前後走繞一圈,沒見到人影。今早,後飛雲沒在這兒刷船。也許還在睡覺,畢竟清理船艇,不是什麼輕鬆事。 皇廉兮直接回風車塔,走陽台石階上二樓。一樓已供後飛雲居住,他盡量不行經一樓內部,免得打擾那單身女子。他可真是個好人,在她還沒賠償清楚前,還借住處給她。自嘲地撇撇唇,皇廉兮長腿跨越窗台,進入二樓房間。 傳真機嗶嗶作響,吐出一串訊息。皇廉兮將蛙鞋丟在窗台邊,那兒還有他的一些潛水用具:氣瓶、濕式潛水衣、浮力圍肩、殘壓表與深度表……他前晚才出海回來,還有一大堆照片沒洗,實在沒時間整理這些。這座風車塔有必要再弄間暗房。 腦海一面盤算著,他走至書桌前,撕下傳真紙頁讀取。 海象預報資料顯示五天內都是出海夜潛的好日子,義大利那邊的搭檔把海圖、航線都畫好了。皇廉兮一笑,隨手把資料住桌面丟,掃落掛在閱讀燈下的小風車扇翼。那玳瑁制的小飾品掉在筆記型電腦鍵盤上,皇廉兮將它拾起,平和地掛回閱讀燈下,不搖不動。他五天內不打算出海,真可惜這幾個好日子。 走離書桌,打開床頭附近、嵌在圓弧書牆裡的一道門,進去,先是衣物間,然後一扇霧面拉門,是豪華浴室。皇廉兮隨意沖了個澡,穿上簡便的襯衫、牛仔褲、卷縫便鞋,準備到碼頭商店區,吃早餐或喝個早點茶。 站在樓梯口,樓下小男孩說話的聲音傳上來。皇廉兮往樓梯下走。好些日子不曾走這內部樓梯,樓彎處不知何時擺了不少東西,有些以帆船和風車為主題的畫……嗯,應該說是塗鴉。皇廉兮拿起幾個畫板觀看--不算醜,挺有生命力,尤其是雨夜帆船撞酒館這幅,畫得亂七八糟,帆船探出雙手摀著眼睛,酒館也長了一雙極度恐懼般的怪眼,旁邊寫著「風吹飛雲淚狂灑」,應該是隨筆--一笑,把畫板堆回原處。 皇廉兮低喃:「把樓梯弄得像個雜物處,這也該反省吧……」他拾階往下,走出樓梯間。 虎千風那小鬼大清早現身風車塔一樓,攀趴在大理石撞球桌緣,見到人,馬上站直身,禮貌地問安。「廉兮叔叔,早--」 皇廉兮挑眉,往大理石撞球桌走。「小番茄,你一太早在這兒做什麼?」他雙手環胸,瞇眼瞅著鋪在桌上的布畫塗鴉--一個擬人化番茄? 「這是飛雲阿姨畫的,我的小艇旗!」虎千風指著畫,開心地說道。「我今天就要把它掛在桅桿上!很帥吧!廉兮叔叔……」 「嗯……不錯,很適合你。」皇廉兮撫撫虎千風頭頂,視線飄移著。七天沒進一樓,除了這些塗鴉--小舞台背景、品酒吧檯邊貼滿了有的沒的圖畫--其他一切擺設大致沒什麼改變。他從虎大將那兒贏來的風車塔、包括風車塔內部所有物,都還在。他回神,雙手拿起番茄布畫,攤平欣賞,問虎千風:「小番茄,你一大早來這兒拿這面旗?」 「不是。」虎千風搖搖頭。「我是來找飛雲阿姨去碼頭的……大將叔公他們在米雷哥哥家等飛雲阿姨。」 皇廉兮將布畫放回原位,眸光梭巡著。「她人呢?你沒找著,是嗎?」 虎千風用力搖頭。「飛雲阿姨在換衣服啦--」 「我好了。」後飛雲推開品酒吧檯隔壁的桃花心木門,從裡頭的房室走出來。 皇廉兮眉角一跳。「妳在裡面換衣服?」 後飛雲聞聲抬眸,紅唇驚訝地漾起笑弧。「廉兮!」她走向他。自從他同意讓她住在風車塔一樓,這是他第一次走進這兒。他其實真的像貓男爵一樣,具備紳士風度。 「妳在裡面換衣服?」她一靠近,皇廉兮隨即又發出濃厚的質疑。 後飛雲愣了一愣,頷首。「嗯。」有什麼不對嗎?歪著頭,她以眼神詢問皇廉兮。 皇廉兮說:「那是雪茄室--」 「雪茄室?」後飛雲困惑了。「可是裡面沒有存放雪茄。Tiger老師打通一面牆,連結品酒吧檯另一端的衛浴間,說讓我當臥室比較方便--」 「他什麼時候幹的事?」皇廉兮轉身,往那扇桃花心木門走去。 後飛雲和虎千風跟在他背後。 「你答應讓我住在一樓的隔天中午,Tiger老師把牆打通……」後飛雲說著,進入昔日的雪茄室。 果然已是一問充滿女性綺彩的臥室。皇廉兮看著靠牆的月暈色沙發床,地板鋪的檸檬黃地毯--原本應該是黑色躺椅和深咖啡色波斯毯--為避免煙味殘留,全換過了。好你個虎大將,做得這麼乾淨俐落!雪茄櫃變置物櫃,真會廢物利用,被打通的牆設了一道朦朧新門,浴室景色若隱若現,多麼情趣。 皇廉兮往房外走,問:「妳知道良帥把雪茄移哪兒去嗎?」 後飛雲停在房門邊,等虎千風走出來,才將房門關上。「我住進來時,就沒看過任何雪茄,我以為這是一間普通空房。」 「雪茄是粗粗的、像巧克力棒的那種香煙嗎?」虎千風好奇地打斷大人的談話。 皇廉兮看向小傢伙仰高的臉蛋。「是啊,我差點忘了你父親虎洋也是個雪茄愛好者。」 「嗯嗯……爸爸說,男人抽那種像巧克力棒的粗香煙才帥……男人魅力喔!可以騙女人呢……爸爸說,有些女人抗拒不了抽煙的男人,我長大只要抽根雪茄,就可以娶到像媽媽一樣漂亮的女人喔!」虎千風露出白牙,嘻嘻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