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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玫子    


  他應該任由她自生自滅、自食惡果才對,畢竟她是傷害他女兒的罪魁禍首,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 ☆ ☆ ☆ ☆ ☆ ☆ ☆ ☆ ☆ ☆ ☆ ☆ ☆

  朱少寒迅速將斐林林抱進東廂房裡。

  之後,大夫很快的來到。

  大夫坐在床邊,一手撫著鬍鬚,一手替斐林林把脈,神情益發凝重。

  許久後他才歎了口氣,搖著頭站起身。

  「王爺,這情況看來不妙呀。」大夫憂心忡忡的道。

  「你照實說無妨。」朱少寒心中早有準備,試著讓自己保持冷靜。

  「是。這位姑娘傷勢深可見骨,若是早些醫治,也許不致如此嚴重,如今……」大夫歎了口氣道:「如今傷口潰爛,膿血淤積,只怕需要先將壞死的肉割去,或許才有可能痊癒,要不,廢了一條手臂事小,若因高燒不斷而送命也是很有可能的。」

  送命?這比朱少寒預期的還要嚴重。

  他緊抿著唇,沉鬱的看著因為高燒而不斷喘息的她。

  她本來是個堅毅不拔的奇女子,如今卻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等待閻羅的召喚……

  朱少寒的心再次揪緊。

  難道他真的誤會她了?

  沒錯,事情發生的時候,他心中是有道聲音一再提醒他,斐林林絕對不會故意傷害他女兒,但事實擺在眼前,他無法不對她有所懷疑。

  可是,她的自責看來並下假,難道一切真的只是意外?

  「王爺。」大夫出聲提醒,「這位姑娘的情況十分緊急,請王爺容許老夫立即為她刮肉療傷,留住一線生機。」

  朱少寒深深吐出一口氣後才轉過身,聲音沙啞而緊繃的道:「你盡快動手吧。」

  「是。」

  大夫立刻命人將斐林林的四肢牢牢綁在床上,並準備一把銳利的小刀、一盆熱水及幾塊乾淨的布。

  一切準備就緒後,大夫在蠟燭上邊烤著小刀,邊對一名強壯的下人說:「待會兒就麻煩你替老夫按著她。記住,刮肉之痛非同小可,可謂痛徹心扉,所以待會兒不管她如何劇烈的掙扎,你都不能放手,否則,萬一讓老夫錯手傷及重要筋脈而大量失血,只怕神仙也難救了。」

  聽大夫把話說得如此嚴重,那名下人緊張的直點頭。正當他欲爬上床時,朱少寒突地伸臂阻止了他。

  「出去,這兒留下珠兒就行了。」

  下人愣了愣,隨即道聲「是」後便離開。

  朱少寒站在床前,看了被五花大梆的斐林林一眼,便抿蓍唇爬上床。

  伸手按著她纖細的四肢,他冷靜的道:「大夫,麻煩你,;可以開始了。」

  大夫驚訝的看了看朱少寒後,才有些愕然的點頭道:「那麼,老夫就動手了。」

  他深吸了口氣,在斐林林的傷口灑上烈酒,便將烤得通紅的小刀往傷口割去,準備刮除腐肉。

  頓時,滋的一聲響起,接著傳來一陣焦味,這樣的劇痛也讓斐林林從昏迷中痛醒。

  「不——」她嘶喊出聲,開始劇烈的掙扎。

  但是,朱少寒強健的手臂按壓在她身上,她壓根無法動彈。

  椎心刺骨的痛迅速蔓延,她猛地睜開眼,瞳眸裡儘是紅絲。

  「不!好痛!放開我——放開我——」斐林林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尖叫吶喊。

  大夫滿頭大汗也無暇拭去,急道:「王爺,請再按緊些!」

  朱少寒繃著臉,以全身的力量穩穩的制住斐林林的四肢。

  斐林林急促的喘息,呼痛的尖叫聲震耳欲聾,朱少寒瞧得心裡不住淌血。

  雖然他極不願承認,但是,大夫那一刀刀雖然剮在她手臂上,卻如同刺在他心裡一般,令他難以承受。

  這一刻,他情願自己是接受千刀萬剮的那一個,而不是眼前這個被他逼得必須承受這非人折磨的女子。

  刮肉的時間比他想的還要漫長。

  真的太久了,久得讓朱少寒覺得自己就要撐不下去。

  「好了!」大夫長長吁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拭著汗,喘著道:「請王爺暫且別放開她,待老夫替她上藥後再說。」

  這時,珠兒急急拿著早已搗爛的藥草過來,「大夫,藥我已經搗好了,在這兒!」

  「謝謝你,珠兒姑娘。」大夫臉上滿是疲憊,但還是強打起精神,開始替斐林林上藥。

  此時的斐林林不知是痛得再次昏過去,還是因為之前不斷掙扎喊叫而渾身虛脫,只見她雙眸緊閉,似乎陷入昏迷。

  她額頭上依舊不斷冒汗,顯見上藥仍然讓她疼痛難耐。

  這段時間,朱少寒的目光從未離開過她臉上。

  待確定大夫上完藥並纏妥布條後,朱少寒才下床,對珠兒道:「將她手腳上的布條解下,並替她擦汗。」

  「是,王爺。」珠兒急忙解開那些布條,然後拿著濕布巾小心的試著斐林林臉上、頸子上的汗水。

  「大夫,她的情況如何?」朱少寒的語氣聽起來十分平靜,絲毫沒有透露出半點關心的意思。

  但大夫看得出斐林林在朱少寒心中的地位,吁了口氣後才謹慎的道:「回王爺,該做的老夫都已經做了,接下來就要看她自己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朱少寒神色凝重,皺著眉問:「怎麼,難道還會有變化?」

  「說實話,這位姑娘傷得實在太重,老夫現在也不敢妄下斷言。最好的情況當然是得以痊癒,但是,若是傷處繼續惡化,老夫方纔所說的情況依然有可能發生。」

  「也就是說,她仍然必須截去一隻手臂?」朱少寒緊抿著唇。

  「這個可能性很大。」大夫歎息一聲。

  朱少寒繃著臉,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地道:「大夫,一切麻煩你了。」

  「是,老夫自當盡力而為。珠兒姑娘,麻煩你隨老夫來,老夫立即寫下藥方,請你按方抓藥。」

  「是。」珠兒向朱少寒行了禮後,便和大夫一起離開。

  雖然時值午後,但因為已近中秋,屋內除了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草味外,還染上些許寒意。

  朱少寒就這麼一直站在床前,雙眸鎖著已經陷入沉睡的斐林林,許久未曾移動過。

  ☆ ☆ ☆ ☆ ☆ ☆ ☆ ☆ ☆ ☆ ☆ ☆ ☆ ☆

  斐林林昏迷了整整兩天後,終於幽幽轉醒。

  眼皮沉重得幾乎睜不開,她微蹙著眉頭,雙眼迷濛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不是應該在牢裡嗎?怎麼又回到了東廂房裡?

  虛弱的閉上眼,她試著回想失去意識前所發生的事。

  對了,她記得朱少寒到牢裡見她,然後……她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太陽穴傳來陣陣悶痛,她覺得口乾舌燥,想起床喝水。

  然而才一挪動身子,她的右手臂就如同針刺一般疼痛下已,不過,疼痛的感覺一閃即逝,接下來發現的事才真的教她心裡一陣寒冷。

  她的右手幾乎毫無知覺,無論她怎麼使勁,就是舉不起右手臂來。

  「我的手……怎麼動不了?」

  直覺手臂受傷的情況一定很嚴重,她突然感到驚恐。

  「不……」

  正當斐林林慌張的不斷試著想抬趄手臂的時候,朱少寒與大夫走了進來。

  見此情況,朱少寒抿著唇大步上前,一把按住她,沉聲喝道:「你這是做什麼?躺好。」

  「我……為什麼我的手動不了?為什麼?」斐林林臉色蒼白的喘息著,聲音裡有著掩不住的恐懼。

  朱少寒沒有回答。

  他示意大夫上前替她換藥,並要隨後進來的珠兒將手中那盆清水放在桌上。

  大夫出聲安撫道:「斐姑娘,你昏迷了兩天才剛轉醒,先別激動,待老夫替你換藥後再說。」

  「可是我的手……」斐林林慌亂的問道:「大夫,你告訴我,我的手到底怎麼了?」

  大夫還未回答,朱少寒已然冷著聲音道:「在這之前,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手臂受了傷?為什麼任由傷口惡化也不說?」

  「我當然知道自己受傷了,但是,我以為只是讓石頭劃傷而已,沒什麼的……」斐林林倏地抬起眼,急急問朱少寒道:「你出口訴我,我的手為什麼一點知覺也沒有?是不是真的很嚴重?」j

  「你想知道什麼事,待大夫換完藥後再問吧。」朱少寒平靜的回答。

  「是啊,斐姑娘,王爺說得是。要知道情緒太過激動是會影響病情的,你一定要先冷靜。」大夫示意珠兒將搗好的藥拿來。

  很快的,大夫便替斐林林重新換了藥,並要珠兒前去膳房將熬好的湯藥端來。

  珠兒點頭離去。

  第一次親眼看到自己少了一大塊肉的傷口,斐林林心中的驚慌更深。想她帶著義勇寨的兄弟們出生入死,大大小小的傷也見識過不少,但是她從未見過像這樣可怕的傷勢。

  莫非她的手臂真的廢了?

  未等斐林林開口,朱少寒已率先出聲問道:「大夫,情況如何?」

  「回王爺的話,斐姑娘的傷勢恢復得比老夫預期的還要好,應該不會危及性命。至於她的手臂……」大夫看了她一眼,皺著眉沉吟道:「適才老夫替斐姑娘換藥時,她似乎並沒有感到任何疼痛,因此可能已經傷及筋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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