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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羽柔 「哼!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是啞子吃餛飩,心裡有數!憑你……生得出這樣的材料?!」 「啪!」 楊夫人輕哼了一聲,冷不防地被熱辣辣打了一個巴掌,她滿臉驚訝和恨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著楊照玄。 「爹爹……大娘……」品雲在一旁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其實這事她早有所聞,人人都說娘是懷著別人的孩子嫁來楊家的,可她始終不敢問娘,甚至連想到都會害怕,娘在她心中是個像菩薩一樣的人兒,怎麼可能是個失節敗德的女人? 「好了!品雲,什麼都別說,馬上收拾你的東西,我叫老楊駕車送你到白雲庵去,你儘管待個十天半個月,別留在家裡淨聽這些混賬話。」楊照玄被妻子惡狠狠的雙眼盯得渾身不自在。雖然打了她一巴掌,讓她住了嘴,可是楊照玄心裡清楚,老妻可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眼下只有先遣走品雲,免得讓她受了無妄之災。 白雲庵在楊家屯的西郊,路上要經過一大片荒墓野墳,四周人跡罕至,村民若沒有人陪伴,是絕不會單獨前往的。但偏偏品雲就是喜歡這裡的清幽,有山有水。每天清晨,白雲庵籠罩在一團雲霧之間,濃霧瀰漫,回目四望,群山群樹都消失匿跡,幻化成一片太虛幻境,彷彿連自己都不似凡塵中人。 品雲起了個大早,好整以暇地想要好好享受這迷霧的清晨,沿著曲曲折折的山中小徑游賞。 她輕踏著石徑,看見石徑上綠茸茸的一片,全是毛茸茸的絨苔。她蹲下身想細看,冷不防地卻差一點跌了跤,竟然不經意地發現青綠的石徑上有幾點鮮紅的血滴。她試著伸手輕觸,還是溫熱的!楊品雲心想,這四下一定有受了傷的野獸。她大著膽子,踏出了石徑,往深山裡走去。 突然,品雲驚呼一聲,她看見前方的大石上伏著一名黑衣的男子。 這高大的黑衣人受了傷,正趴在大石上喘氣,口渴難耐。先前他忍痛一路疾馳到這荒山野地,還沒來得及細察是否確實擺脫了追兵,就昏倒在大石上,連馬兒走遠、楊品雲走近,都毫無知覺。 楊品雲繞了一圈,走到黑衣人跟前看了看。原來這人還蒙著黑色的面罩,只露出緊閉的眼簾,粗重的呼吸聲一吸一吐的,似乎在隱忍著痛楚。 「這位大叔……您還好嗎?」楊品雲站在數步之遙,輕聲細問。 「該死!」蒙面的黑衣人眼睛半開,斜睨著眼前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女子。她一身灰衣素服,籠罩在一片白霧中,黑亮的長髮披在雪白的膚頰邊,惟一的顏色是她朱唇上的櫻紅,活躍躍地撞向他心胸。 「大叔……」 「別叫我大叔!」黑衣人的嗓音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嚇得這清寂的林中飛出了幾隻鳥。 「對不起!大伯……您還好嗎?」 「走開!離我遠一點……」黑衣人口乾舌燥的,連說幾句話都覺得吃力。今天真是倒霉!才被敵人追了一晚,好不容易逃脫,誰知來到了這鬼地方,只喘了幾口氣,就被誤認成大叔。 忽然楊品雲咚咚地跑開,黑衣人還以為她被自己嚇跑了,想不到不一會兒,她又回來了。這一次她手裡拿著一片折成了漏斗型的野芋葉,伸到了他的眼前。 「把水喝了吧!大……」楊品雲正要稱呼他,突然想到他的怒氣,又趕緊打住。 楊品雲見不到面罩後微揚的嘴角,只見他接過了芋葉說道:「把你的眼睛閉起來。」 「為什麼?」楊品雲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問道。 「如果你看到了我的臉,恐怕會惹來殺身之禍。」黑衣人厲聲說道。 不再多問,品雲立刻將眼閉得好緊好緊。她想起前不久曾聽天時哥說過,近幾年朝廷雷厲風行地派出無數探子,四處捉人,凡有漢人心存反叛之念的,無不鋃鐺入獄,甚至還會牽連親族,冤死獄中。 看來他是前朝的孤臣孽子或是和朝廷作對的叛黨,但其實也說不定只是個打家劫舍的土匪……品雲心中疑雲叢生,真不知自己該不該救他。 可是佛說萬物只取於心,只要有心,就是生命,是生命,不論好壞,都不可見死不救。 佛說該救他的,品雲心底篤定著。 第1章(2) 她站了許久,這黑衣人沒有弄出一點聲響,她閉著眼彷彿可以看見這深山中撲朔迷離的山林,聽到婉轉動聽的鳥鳴,忽遠忽近。 黑衣人暢飲了清水,重新綁回面罩後,大剌剌地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細看著眼前這還閉著眼、天真無邪的少女。她出塵脫俗,好似仙女下凡,不!她或許是個女鬼,黑衣人想到附近一大片的野墳…… 不過,是仙女也好、女鬼也罷,此刻這一張如花的臉正朝自己綻放著,不知這朵好花將會落在誰家。黑衣人突地詫異自己無端的聯想,想要起身,卻感覺腿上一陣劇痛。 「嘖……」黑衣人沒有想到自己左大腿的傷會如此嚴重,令他寸步難行。 楊品雲聽見聲響,立刻睜開雙眼,只見他硬撐起的身子搖搖欲墜。 「來!攙著我的肩,我帶你到庵裡上藥。」品雲將背轉向他說道。 「這傷不礙事,不必了!」 「來吧!」品雲不理會他的話,執意背對他站著,等他起身。 黑衣人看著她羸弱的雙肩,心中不禁譏笑起她的天真。他堂堂六尺之軀,憑她如何負荷得了?可是她卻固執地等待著,讓他不知不覺地探出手,按在她的肩上,只為了不負她的天真和固執。 「品雲啊……雖說出家人慈悲為懷,可是咱們這白雲庵只有女眷,實在是不便久留這位男客,更何況他還蒙著臉、全身黑衣,來路不明。」 說話的是一位年近六十的道姑——聞遠師太,她與品雲的母親柳氏情同母女,因此向來對待品雲也如自己的孫女般。 這黑衣人被品雲帶到白雲庵裡後,一沾床榻就躺下了,想必是體力不支又身負重傷,強行撐了一宿,知道自己安全無虞後,頓時就鬆懈了。 「對不起啦!師父,下不為例了。」反正這種事,她此生是絕不會再碰上第二次的。 「那就好。對了,他的傷不礙事了,只不過流血過多,精神不濟,讓他睡一會兒,醒來就會好許多。」聞遠師太說道。 「他是什麼傷?讓我瞧瞧……」品雲好奇很久了。剛才她一直在迴廊來來回回跑腿,一直是靜遠師太在替他療傷。 「阿彌陀佛……你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還是不要看的好,他的傷在大腿邊接近……」 「接近哪裡?」品雲探頭看著。 也難怪品雲不懂師太的意思。楊家只出了三個女兒,除了鄰家的天時哥外,她幾乎沒接近過任何男人,對男人還懵懵懂懂的。除了外貌,知道男人是喉中多了個核桃籽兒,就不知還有什麼不同了。 「去去去!再去端一盆水來,佛門淨地的別有遐想!品雲,記得今天晚上要抄一遍《楞嚴經》,聽到了沒有?」聞遠師太揮了揮手,遣走了這懷春的少女。唉!品雲是不小了,沒有娘的孩子,將來誰為她找個好婆家?誰來教她男女情事呢?聞遠師太邊想邊出了神地走出了淨房。 品雲端了水盆來到淨房,當放下水盆正想走出房門時,無形中一股力量的驅使,使她又踅返了回來。 她突然想起了佛書裡的《三慧經》,人散意念,不得脫苦,只為貪念。這人身穿黑衣,還蒙著面,一定不是循正道之徒。她口中喃喃念著經文,想替此人開悟,也好警惕自己。 品雲念完後,探近沉睡中的黑衣人。他的呼吸平穩,緊閉著的眼睫濃黑細長,黑布下高聳的鼻樑隱約可見,蒙面的布巾似乎有點鬆動,好像只要輕輕拉開,就可以看見他的臉了。 她不禁好奇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佛好像沒有說做人不得太好奇,所以她大著膽伸出手,慢慢地接近他的耳鬢…… 「小心好奇會要了你的命!」 冷不防地,床榻上的黑衣人雖還閉著眼,卻出了聲音,嚇得品雲差點跌個踉蹌,正急忙想將手縮回,但在半空中卻被他牢牢抓住。 「放開我……」品雲覺得自己好像是偷糖吃的孩子,被逮個正著。 「是你!小尼姑,是你替我上藥的?」黑衣人一手還緊抓著品雲的手不放,一手伸進了被褥,摸到了自己光溜溜的大腿,發現一條大腿上接近si處的地方綁著布巾。 「我……你再不放開我的手,我就……」楊品雲羞紅了臉。 「你就如何?難不成你還沒有看夠?」 「你有什麼好看的?這傷我可是見多了。」楊品雲惱羞成怒下胡亂吹噓,硬著頭皮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