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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子容    


  一對彩蝶由他倆面前飛過,瞧著它們儷影雙雙的翩翩起舞,姿態嬌媚地停駐在花上私語,令她好不生悲!

  「大哥,你就如此斷定席家小姐不能與你做一對山間儷人嗎?」

  心痛呵!更怨哪!

  在她守二十二年的深閨後,得到的竟是他的一句:「不能與女人同享。」可知這二十二年來爹娘為報姜家之恩,是如何嚴苛地教養她,只怕不能給姜家一個滿意的兒媳,而他竟連瞧也不瞧上一眼便全盤否決她。

  他可以豪情,可以志在四海,而她呢?

  「賢弟,你太天真了。為兄自認為是一匹脫韁野馬,不受束縛、豪放不羈,而女人則是那手握韁繩之人,她會絆住我的腳程,使我不得伸展、不得奔馳,你想,我何苦為自己找罪受?」

  好個自大、自私的姜郎!

  一股怨怒之氣在席曼奴心間蕩漾,她睨他一眼,不再作聲。

  有一天、一定會有這麼一天!

  她要讓他恨不得把今日所說的話全數都給吞下去。

  「賢弟,咱們也該起程。再不走,天色一暗,山路就難行了。」姜伯蓋催促著席曼奴。

  席曼奴興致全被姜伯蓋剛才的一席話給打散,她抿著嘴道:「大哥,別走了,好不好?」

  她捶打著膝蓋,狀極疲憊不堪。

  「再忍耐點,過了這個山頭就能找到落腳處。」

  姜伯蓋失笑地安撫著席曼奴,瞧她一副打定主意不走的賴皮樣,不覺感到好笑。

  「我真是走不動了嘛!」她索性坐下來。

  瞧著腳下,林木蓊鬱的山坡陡峭地斜入滿佈青草、安靜的小山谷,由山谷裡流下的泉水朝西南延伸,緩緩地降至湖裡,在暮色裡,清澈如鏡的湖心,正有一對鴛鴦於水中嬉戲,在重重山巒間,它們看來是多麼地出塵而令人羨慕,如此的情景交融,令她不勝欷吁。

  「那為兄背你走,好不好?」

  他背過她,站在她的身前。

  他的背影看來消瘦而挺拔,器宇軒昂且惹人注目,坐在他身後看著他,席曼奴的心頭陡然掠過一抹溫柔難解的暖流,之前怨怒的情緒已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他對席曼奴無心無情,可對她這個小乞兒卻百般呵護,這個男子究竟是多情亦是無情?

  陡然一個念頭閃過腦際,倘若……倘若他一旦明白眼前這個小乞兒是個他口中不能同享志趣的「女子」,他的反應該是如何?

  慧黠的黑眸一閃,心中有了主意。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大哥!」說著,她上了他的背,緊緊地圈住他的頸項。

  她自認自己雖體態輕盈,可絕非無「物」,該有的她自是不含糊,於是她又用力往他背上靠去,讓他體會一下何謂「女子」!

  姜伯蓋才走兩步,就發覺身後的不對勁,他魯鈍地問著:「賢弟,你在胸口放了棉花嗎?」

  席曼奴耳根一陣通紅,她萬萬沒想到姜郎竟如此愚魯,於是她嗔羞地回道:「我無事放啥棉花?」

  「可……可……」

  不會?!陡來的覺醒令姜伯蓋一時之間腦袋瓜無法正常運作。

  「大哥,你瞧地上不寫了個『好』字!」她再給提示。

  「好?!」姜伯蓋仔細地瞧著地上,那兒除了碎石哪有什麼好字?

  咦!等會,這……除了碎石外,還有影子……

  他與她重疊的影子,親密地……重疊著。

  好?

  好字乃一子一女所組成,那麼除卻他這個男子,這……這不只剩下個「女」!

  他的頭皮一陣發麻,整張臉瞬間漲得通紅。

  「賢……呃!你是女娃兒?」

  「是啊!」

  背上傳來軟軟的語音,聽得出來她正努力地憋住笑。

  「你一直在騙我。」

  他有絲惱羞成怒地怪罪著。

  「大哥問過我嗎?怎可說是我騙了你呢?」

  他是沒問過,也不會有人一見面就急著問對方是男是女吧?況且她一身襤褸,全身髒兮兮的,試問,又有誰會將她當女孩兒視之?

  女孩兒?

  天啊!他剛剛對她說了什麼?

  女人!

  賢弟居然是個女人?

  什麼叫坐立難安?什麼叫芒刺在背?

  在他活了二十五年後的今天,終於讓他體會出來了。

  自從明白小乞兒原是個女娃後,姜伯蓋就刻意與她疏遠,原本他是想若能就此擺脫她,那是最好不過;但由於他們身處在荒郊僻野之地,他是萬萬狠不下那個心將她丟下的,所以囉!他只好暫時忍耐著與女人同行之苦。

  咦,苦嗎?

  苦,當然苦!

  想他姜伯蓋一向清心寡慾、潔身自愛……雖然偶爾也會上上酒樓歌院,但他仍不失為一位君子,可如今這君子難為啊……

  他無奈地翻著白眼,瞪視著漆黑夜空上的一輪明月,心裡計算著他這個姿勢究竟要維持到何時?

  仰望太久脖頸有點兒發酸,他活動活動地轉轉頸項,順帶想伸直那雙就快要廢掉的腿,可才那麼稍稍一動,便馬上傳來席曼奴的抱怨聲:

  「大哥,你別亂動,這麼動來動去的,我怎麼睡啊!」席曼奴合著眼嬌聲抗議。

  「啊!」他又趕緊坐正身子,恢復她認為最舒適的姿態。苦著一張臉盯視著腿上那張污穢不堪的嬌容,說不上來這是什麼感覺,是憐惜她小小年紀便過著這般顛沛流離的日子?亦或是愛惜她那身隱藏不欲人知的文采?

  或者,兩者皆非?

  那麼,又是什麼?

  他聽見自己心底一聲低低的歎息。

  難道……難道……他真的在這髒兮兮的娃兒身上遺失什麼嗎?

  盯著眼前這張分不清美醜的容顏,他的心神微起波瀾,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輕觸她的臉頰,他甚至有股衝動想要抹去她臉上的污穢,看清她的長相。

  但,那很重要嗎?

  很可笑的,他發現還未認清她的姿容時,她的一顰一笑就已經牽動他的心弦,只伯他的心早已陷落。

  什麼叫自作孽不得饒?

  她原本是想整整姜郎,誰教他一聽見她是個女娃後,就急著想擺脫她,真是可惡至極!

  他當她是無用的閨女嗎?

  既然他這麼不將女人放在眼裡,她就讓他吃吃苦頭,讓他明白女人也不是這麼好欺侮的。

  可……可他做什麼摸她的臉頰?

  她的一顆心猛烈地撞擊著,那又急又快的心跳幾乎就要蹦出胸口,她屏息忍受著由他指間傳來一波波驚人的酥麻觸感,內心異常地騷動不安,她覺得她就快要窒息,可她又不敢深呼吸,緊閉的眼因看不見對方而產生更多的幻覺以及猜想,猜想著他究竟想做些什麼。

  現在再來後悔整他的舉動,是否為時已晚?她有絲懊惱。

  他的手在她的臉頰輕撫著,她真擔心臉上的墨汁會讓他就這麼給抹了去,可她又不能於這時醒來,她無法坦然地面對他,那會令她感到相當尷尬,為掩飾擂鼓般的心跳與滿臉的羞紅,以及保有墨汁的完好如初,她輕輕地移了下位置,假意地轉個頭。

  可……奇怪了!

  他的腿上怎麼會有如此堅硬的東西?

  那東西枕得她好不舒服,她蹙蹙眉,又挪個姿勢,改以手打壓它,希望能將他的腿給弄平些。

  天啊!

  姜伯蓋滿臉通紅、無聲呻吟,這小娃兒當真在考驗他的耐性以及節操嗎?

  腿上睡個女人就已經夠折磨他了,而這會她竟將那軟若無骨的柔荑擺在那話兒上頭……

  他隱忍著滿脹的疼痛,額際佈滿汗水,全身更是痛楚不堪,他咬著牙克制住強烈的生理反應。這娃兒是專生來克他的嗎?

  醒的時候整他不說,就連睡著也不放過他!

  就在他與內心的騷動相抗衡時,陡然瞥見一白色發光體,待他仔細一瞧,不由得臉色遽變。

  一條呈金黃色的百步蛇正朝席曼奴的身子逐漸接近中。

  姜伯蓋為免驚醒席曼奴,以手臂護住她的身子,整個身子靠向席曼奴,準備制伏那條毒蛇。

  可,席曼奴哪裡知悉他的心思?

  她以為他就要欺了她,於是猛然坐起、想制止他的無禮行為。

  這麼一激烈晃動,反而驚嚇那條毒蛇,只見它迅捷地往席曼奴的小腿上猛咬一口,就要逃逸。

  「啊!」

  「糟!」

  他們同時出聲,卻已避不開毒蛇的攻擊。

  姜伯蓋怒極,以快如疾風之姿一掌劈死那條該死的蛇,迅速取下蛇膽就要餵入席曼奴口中。

  仍末從驚嚇中恢復的席曼奴,眼見他拿著一顆血淋淋烏黑的小東西就要餵入她口中,她抵死不從地皺著一張臉,說什麼也吞不下那可伯的東西。

  「我不要。」她哭喪著臉拒絕。

  「吞下!這是你的保命仙丹。」他吼道,心急如焚。

  「要吃那玩意,我寧可死!」

  她以雙手摀住嘴猛力甩頭,就是不肯讓姜伯蓋餵下那可怕的東西。

  「該死!」

  他低咒,望著她的臉色因劇痛而發白,他整顆心似給人掐住一般,揪得萬分疼痛。

  連分毫思考的時間也無,他丟下蛇膽迅即低下頭撕毀她的衣物,俯身在她白淨的小腿上吸吮著。

  席曼奴停止搖晃頭,呆楞地看著他撕毀她的衣衫,以及他接下來的動作,她又驚又怯、又羞又惱,可也就在這—剎那,她自個尚不能理解的情潮,竟無法控制地翻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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