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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李葳 巡撫之子和老道長的命案,為何都如此「剛好」地發生在自己前腳剛離開之後?敵人的目的是什麼?想要殺他的話,直接上門來挑戰即可,卻透過這種骯髒的手段…… 銀鷹表面上說不在乎,但心中也非常困惑,因此他派出左、右護法暗中調查這兩樁相繼發生的命案,只是在案情尚未有進展前,自己竟會被喪子而失去理智的巡撫給捉到,這真是失算中的失算。 無極門雖然平日在江湖上作風低調,但也不能說沒有樹敵,但會使出這種奸計—— 壯漢猛力揮打一陣子後,不禁喘息著說:「你這傢伙還真皮厚,被打成這樣子了,還不肯求饒嗎?這樣子我可是會被巡撫大人責罵的。看來,得再給你別的苦頭吃了。」 他搬出了一個巨大的火盆,裡面燒紅的木炭裡,插著幾支同樣被燒得通體發紅的鐵條,壯漢滿意地轉動著那烙鐵,呵呵笑道:「如何?這玩意兒正熱呼呢,往你那張不知迷倒多少妞兒的小白臉上燙去,破了相後,看你還能不能如此囂張?」 銀鷹故意無聊地張大口,打了聲呵欠,其實他就連開口都已經嫌浪費力氣了。「區區皮相,有何自傲?喔,抱歉,我忘了有人生得很抱歉,自然會在意自己沒有的東西。」 「臭小子!看我燙破你這張嘴!」被徹底激怒的壯漢,抄起了鐵條,眼看就要往銀鷹臉上印去。 「住手!」一聲怒喝夾著許多雜沓的腳步聲來到地牢。「欽差於大人有令,即刻住手,未經審判便動用私刑,是藐視王法的行為!」 朦朧的目光在接觸到熟悉的幾張面孔後,銀鷹便知道自已暫時得救了。他安心地閉上雙眼,殘存在耳邊的是姊姊不住的叫喚。 「銀鷹、銀鷹!」 真可憐,看著弟弟傷痕纍纍的模樣,銀雪心疼不已,為弟弟換上新的布巾。由於鞭傷所引發的高熱,正讓銀鷹陷入重度昏迷。 「鷹……他不會有事吧?」 蕪名把過脈之後,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裡說:「不至於有性命之危。只是因為過度失血與鞭傷的關係,短時間內無法下床走動吧。」 聽到弟弟起碼保住了小命,銀雪的眸子裡泛起薄霧。太好了,她一直擔心自己會不會來得太遲,沿途她不斷地祈禱著,千萬別讓弟弟被那些昏官給殺了,否則她將會愧疚一生。 她自責那一天當銀鷹離開雲家時,自己竟忘了提醒他千萬小心,外頭還有如狼似虎等著逮捕他的衙差們。如果不是她太沉浸於與夫君重聚的喜悅裡,她就不會忘記這件重要的大事,而弟弟也許就不會遇到…… 「銀雪,這不是你的錯。」蕪名摟著她的肩膀,輕聲說道。「真有錯,也是我。我沒有盡忠自己的職守,如果我能早一點將疑點釐清,還銀鷹清白,這種事也不會發生在他身上了。要怪的話,就怪我吧。」 銀雪默默低下頭去,不論蕪名怎麼說,她都無法放下心裡滋生的罪惡感。 也許是孿生子的關係,她和銀鷹之間就像是緊緊相連的一體,在她遇見勁風(蕪名)前,他們一直是最親密的。活潑耀眼的弟弟,總是拉著她的手、鼓勵著她,他們姊弟間無所不談,銀鷹受傷了,她會幫他擦藥療傷,她要是遇到壞人,弟弟也會出面保護她。 可是……銀鷹一定是覺得受到排斥吧?在雲家,像外人一樣的自己,他心中有什麼樣的滋味,她竟沒有替他想過。 這樣的她,有被愛的資格,有幸福的資格嗎?得意而忘形,說的不正是自己?她在自己幸福的時候,卻沒有想想弟弟的幸福! 「現在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盡快證明銀鷹的清白。」 阿金與自己的好友——過去因為某段因緣而相識的於子蛟一同出現。此人去年高中狀元,如今深受皇帝倚重,也是唯一能壓制住江南巡撫,好逼他暫時釋放銀鷹的重要人物。他一收到阿金的信函,立刻快馬趕來。 「阿金說的沒錯。那江南巡撫相當固執,他堅決認定解公子是兇手,除非有絕對的證據,他絕不會善罷干休。他說給我們三天的時間去捉兇手,要是捉不到就得把銀鷹交給他發落——」於子蛟說道。 「不行!不可以!銀鷹他受不了再一次的折騰,要是逼不得已,就把我交出去好了。我可以易容改裝成弟弟,替他受罪!」銀雪撲在銀鷹身前,像母貓保護脆弱的小貓般,拚命地說。 「銀雪,你又在說什麼蠢話?上次給你的教訓,你沒聽進去嗎?你以為這麼做會令銀鷹高興嗎?」蕪名蹙起眉。 「我不管,我管不了那麼許多了。」銀雪咬著唇說。「這和上次不同,我眼睜睜看著鷹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當然要代他頂罪,即使你罵我,我也會這麼做的。」 「我不許!」 「你不許我也要做!」 頭一次,兩人意見相左,吵了起來。蕪名沒料到她有如此頑固的一面,而銀雪也委屈地認為他專制。 「我說你們小倆口,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吧?」 阿金歎息地說:「誰都不用去頂罪,只要咱們在三天內把案情查個水落石出即可。雲差爺,這正是你發揮所長的時候,不希望你嬌嫩如花的妻子冒險頂罪,那我們就沒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銀雪,你留下來照顧銀鷹,至於我和雲差爺、於大人,則出發去找兇手。」 不知不覺中成了指揮者的阿金,簡單地分派好工作,為避免銀雪夫妻倆再起爭執,他硬是把雲蕪名給拖出門外。 「別怪我多事。」阿金到了外頭,苦口婆心地說。「我想你此刻再說什麼,也只是讓銀雪更感到難過而已。她非常自責,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蕪名當然懂,正因為懂,所以才會生氣。 他和過去的自己爭還不夠,現在還得和她弟弟搶奪她嗎?銀雪為弟弟奮不顧身的情景,讓他既心疼又心痛。 心疼的是,她這麼不懂得愛惜自己,現在的她不是只屬於她自己,也屬於他啊! 心痛的是,此刻銀雪心中,還有他嗎? 「我真是同情銀雪啊,夾在這麼會吃醋的丈夫與這麼纏人的弟弟中間,多虧她還能平安無事,沒被你們拉成兩半。雲兄,你要搶回自己娘子很容易,只要解決這案子,讓你的小舅子早日安然無恙,就會沒事了。」 蕪名目前也只能這麼做了。 第八章 由於江南巡撫的態度極度不合作,當蕪名等人要求再一次開棺驗屍時,他以兒子已入土為安為由,拒絕讓蕪名等人開棺重驗,也讓他們在查案上遇到前所未有的困境。 逼不得已,他們只好重回兇案現場——白府,盼望能在這兒獲得一點蛛絲馬跡。 蕪名詢問著當日第一位發現死者的丫鬟關於案發當時的詳細情況。丫鬟先前在巡撫面前不敢直言,但她事後回憶起當日情況,最感困惑的就是白少爺陳屍房內時,並沒有依他平日的習慣裸身而睡,而是一身穿戴整齊,像是要出門或等人來訪。 「老爺說,這一定是那個無極門的少門主,想為宴席上的失禮行徑道歉,所以偷偷約了少爺在外頭見面。可是我們都看到,那天在宴席上無禮的明明是少爺,解少門主怎可能為此前來道歉?」 丫鬟的一番話,讓蕪名注意到之前沒有發現的疑點。他居然一直忽略了,以銀鷹的個性,既明知白少爺的癖好,絕對沒有和此人來往的理由,何以會參加他設下的宴席呢? 「除此之外,你們還注意到什麼疑點沒有?」蕪名盤問著白府上上下下,希望還能獲得更多寶貴的線索。 丫鬟們互望著,之後一名丫鬟猶豫地說:「不知道這對你們有幫助沒有?少爺以前養在府中的孌童,在少爺死後,馬上全被老爺趕出府了。也許你應該去問問他們,畢竟他們才是和少爺最親近的人啊!或許少爺曾向他們提過些什麼。」 「你們知道那些孌童的落腳處嗎?」 「東門的一條錦同巷內,有許多家專門供有那類嗜好的客人尋歡的青樓,他們多半都被賣到那兒去了。少爺最疼愛的清哥兒,如今就在那裡面最大戶的『采坊』。」 「謝謝。」 刻不容緩,蕪名等人為了取得更多消息,立刻前往丫鬟們所說之處。白晝的花街,不似夜晚繁華似錦,空蕩蕩的街道上,一戶戶青樓門扉緊閉,他們循著招牌找到了「采坊」,硬是塞給門內的老鴇幾文銀,讓她把清哥兒喚來。 文靜白皙的少年,稱得上好看的容貌,厭惡地蹙起眉。「什麼?要問白少爺的事兒?那種人死有餘辜,還問他做什麼?我沒有什麼好說的,請回吧。」 「慢著,我可以加倍給你賞銀,這攸關人命,我們一定要查清楚,洗刷他的冤屈才行。你有沒有聽過白少爺提起無極門少門主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