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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甄情 凌飛困難的吞嚥口水。從軍以來,他只參與過弭平益州兵變。那次動亂很快就結束,嚴格說起來他的對敵經驗並不多,而且只打過攻城戰。今天第一次打野戰.沒想到就落到這步田地。狼對他來說是陌生的動物,他聽說過它們的狠絕,聽說過它們的利齒喜歡啃咬人類的脖子,雖然他已經凍得腦子不太清醒了,但還是不希望慘遭狼吻。 "你最好再考慮考慮,你已經沒有自衛的能力,被狼群撕成十幾塊可不是好玩的事。"耶律玉瑤似笑非笑,似調侃似相勸地說。 如果不去考慮他們敵對的立場,憑良心說,和這樣一個姿色可人的美女親近,何樂而不為。她可以在他傷重無助的時候保護他,可以給他補品和溫暖,他是不是該珍惜這活命的機會,保住了性命再想其它? 可是他天生硬骨,做不來奴顏卑膝、假意哄騙的事,寧可死得清清白白,也不讓自己的人格、尊嚴沾上一點污漬。他冷冷的看著她。"你滾吧!凌某今日如果命喪於此。全是拜你所賜,你不必再假惺惺了。" 她嘟嘴跺腳。"你是只有勇無謀的蠻牛,既然你一心求死,我就成全你吧。等一下你被狼群大卸八塊的時候,可別後悔。"說完她就走開去,走到倒地的鹿屍前,割下一條鹿腿,再把鹿腿拎到營火前。抓地上的雪擦擦鹿腿,然後將一枝樹枝削尖,叉起鹿腿,放在火上燒烤。 陣陣香昧撲鼻,令凌飛飢腸輾鐮。他閉上眼睛,不去看那漸被烤熟的鹿腿,不去想那滋味可能有多可口。事實上他全身都已僵凍,只剩下腦子還有知覺,可是他的意識也開始有點模糊.這種寒徹骨的折磨已使得他成為虛弱的病貓。要不是怕被番女恥笑,他的牙齒早就打起冷顫。 狼來了!他還沒有張開眼晴就感受得到。 轉眼間己來了將近二十隻狼在爭食鹿屍。一隻體形不小的鹿,一忽兒就被狼群撕扯得體無完膚,看得凌飛差點作嘔。一隻鹿好像不夠狼群吃,他是不是它們的下一個目標? 他手裡雖然握著長柄大刀,可是他的手已僵凍得全無感受,沒有辦法動。他無助的望著他的手,希望他的手能奇跡似的恢復正常,可是沒有用,他的手已不屬於他,不管他的腦子發出多急的命令,他的手都無動於衷。 鹿屍被哨嚙得只剩下幾塊骨頭,狼群轉移目標步向凌飛。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那是不甘死於狼口的淚,那是向命運抗議待他不公的淚。他空有一身的武藝,如今卻將被一群畜生分屍。他自小嚮往馬革裹屍的英雄行徑,不料還沒成為英雄就祭了狼群的五臟廟。 狼群接近了,他眨掉淚水,淚水立即在他臉上結成冰。他可以清楚的看到黃灰毛色,形似大狗,頭狹嘴尖的狼對他惡狠狠的吠叫。它們冷森森的利牙上還留有鹿血,像一群自地獄來向他追魂討命的鬼卒。他瞟向耶律玉瑤,看見她正在啃食鹿腿,好像沒,注意到他已被一群狼包圍。而狼群也很奇怪,對坐在火堆後的耶律玉瑤完全不感興趣,它們好像就是知道他已奄奄待斃,懂得揀他這個軟柿子吃。 他不怪她見死不救,她已經給過他好幾次機會,足他自己硬頸不向她低頭。也許,他現在還有最後向她求救的機會。他張開嘴巴,可是發不出聲音,他的聲音似乎也被凍住了,卡在喉嚨裡出不來。環伺著他的狼群失去耐性,一隻狼率先發出高昂的狂吠聲,向凌飛衝來。 他閉上眼睛,流下最後的淚水,在心裡向爹娘告別。 沒想到耳邊突然傳來狼的哀鳴聲。他詫異的睜開眼晴,看到對他發動攻擊的那隻狼身上多了一枝箭。不必想也知道那支箭是誰射出的。中箭的狼痛苦的嗚咽著,其他的狼怯懦的往後退。一匹還不肯放過凌飛的狼向他逼近,那匹狼的身上隨即也多了一枝箭。它慘叫哀嚎著逃走,其他的狼也做鳥獸散。 剛才凌飛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此刻他眼前只剩下一隻嗚嗚低鳴、苟延殘喘的狼。他忽然頓悟弱肉強食的道理,這是在大自然裡生存的法則。受傷僵凍的他是弱者,狼是想吃他的強者。結果比狼更強的番女就使狼由強者變成弱者。同理,契丹人看宋朝重文輕武、羸弱不振,就進犯邊關。漢人如果不想讓大宋的江山被遼國吞食的話,就得做個強者。可惜他有心無力,只能像塊木頭坐在這裡,任憑命運和番女的擺佈。他好恨。好恨自己是個弱者。 番女向他走來。他應該感謝她救了他的命,可是他只覺得自己好丟臉,男子漢大丈夫竟得靠番女救助才能苟活,不如咬舌自盡算了。恨只恨他連咬舌的力氣都沒有,說不定連口水都已經在口中結冰。她要來奚落他?還是揶揄他?不論如何,他都不想再面對她。 他閉上眼晴。剛才面對狼群的極度緊張使他忘了寒冷,現在他才發現他已使不出一絲力氣來對抗寒冷。他虛脫了,也氣餒了,不想再硬撐了。凍死吧,凍死總比慘遭番女恥笑好過些。 "喂!凌飛!"玉瑤等了一下,不見他張開眼睛。他是嚇昏了?還是凍昏了? "凌飛,你不像是個會裝死的懦夫。"連這種話都激不了他張開眼睛,他恐怕真的死了。 玉瑤撫了撫她發慌的心,告訴自己他不可能這麼快就死了。不過也很難說,漢人不耐寒,他又失血甚多,再被群狼一嚇,還能好端端的活著的話,恐怕需要奇跡。 她壓根兒沒想過要他的命,或是任他自生自滅。她只是想讓他吃點苦頭,挫挫他的銳氣。她已經認,定要他做她的夫婿,他要是這樣就死了,她豈不是得做寡婦? 她摸摸他的額頭。糟糕!一點溫度都沒有,冰得可怕。他的臉上還有幾條淚痕般的小冰柱。看來他真的嚇壞了;否則像他這種寧死不屈的硬漢,絕對不會輕彈淚水。 她摸摸他的頸項,幸好還有脈動。不過他的脈搏微弱,再不救他的話,恐怕就救不了了。她掰開他僵硬的手指,把他手裡的長柄大刀往雪地上一丟,然後抓起他後頸的衣領,將他拖向氈帳。他沉重的身體躺屍般的任她拖。她費力的拖著他,心想他平時要是也像昏迷時這麼任她擺佈就好了;可是,他如果真的乖得毫無個性,她也不會喜歡他。 她把他放到氈帳內。她已經先在帳內的地上鋪了一張油紙,再鋪上一條氈子,他這一躺下去,己佔去大半張氈子,她只好挨著氈子的邊邊坐下。帳內比帳外溫暖多了,她脫下他身上的護甲,再脫掉她披著毛裝蓋到他身上。 他的嘴唇發紫。臉色相當差,看來真是凍壞了。他的天庭飽滿,額頭上散著幾絲細發,臉頰有兩處被塵土弄髒的污跡。有點狼狽,但不失英俊。她很想去輕撫他濃濃的劍眉、挺直得像雕匠精心細琢出來的鼻子、和那兩片略往下彎的唇;可是她怕驚醒了他。他不願受她的恩惠,又跑出帳外挨凍的話,準死無疑。 她應該趁他昏迷的時候,拔掉他腿上的箭,他才不會太痛。 事不宜遲,她立刻準備傷藥和包紮的布。遊牧民族經常搬家,契丹人一向習慣把重要的、常用的家當都披掛在馬首上或收藏在馬鞍袋裡,這樣每到一個地方,就可以搭建起氈帳做臨時的家,非常方便。 她剖開凌飛的褲管,用力撥出他腿上的箭,他的血自傷口湧了出來。她看得好生不忍,急忙接著傷口為他止血,等到血不再往外冒了,才將女真人所制的名貴傷藥塗抹到他的傷口上,然後用乾淨的布將他的大腿包紮起來。 在番女撥出他腿上的箭時,凌飛就痛醒了。番女忙著為他療傷,沒有注意到他睜開眼晴。他乾脆閉上眼睛,假裝仍昏迷著。她如果發現他己轉醒,說句刺人的話,他臉上掛不住,非得離開她的帳篷不可。可是這裡太溫暖、太舒服了,他一動都不想動,一點都不想再到帳外去忍受寒風冷雪。 看來番女還有點人性,即使他一再拒絕她,她還是把他拖進帳裡,沒有任他凍死在風雪中。不過,如果她以為她施恩於他,他就會乖乖就範,那她可是打錯算盤了。他沒有求她救他,當然也不會答應她的任何要求,她的手離開他的腿,想必已幫他包紮好了。他的腿有點痛,那點痛是可以忍受的,和剛才寒透心扉的那種刺骨之痛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 她用手捏他的兩頰,企圖打開他的嘴。他木木的,假裝仍無意識,他的嘴是開了,但牙關緊閉。她倒了一點液體進他的嘴巴,他聞到血腥味,立即明白她是想給他喝鹿血。由於他的牙關緊閉,鹿血由他的嘴角流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