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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甄情    


  她歎了口氣,擦擦他的下巴。然後他感受到她的鼻息吹到他臉上。他們的臉這麼接近嗎?他心中一凜,卻不敢張開眼晴來看。下一瞬她的唇貼到他唇上,他原本還冰涼的身體。頃刻間熱了起來。不要臉的番女竟敢趁他昏迷的時候偷吻他。

  接著他感受到她徐徐將她口中含著的鹿血潛入他口中。即使他已經鐵了心,拒絕對番女生成任何好感,他心裡還是頗為動容。如果今天他倆異位,他很可能會對她見死不救。

  鹿血入喉,不僅熱了他的肚腸,也溫暖了他的心。番女雖然無恥,心地倒不壞。她含了第二口鹿血來餵他,他也沒有拒絕,仍假裝昏迷,任由她的唇覆上他的唇。

  沒想到他的初吻竟被一個番女奪去。他雖然很少去注意女人,也不得不承認她堪稱絕色,那對水靈靈的眸子尤其動人,即使披著戰甲,也能散發出獨特的女性魅力來。

  他們雖非真的在接吻,可是她的唇舌一再侵擾他的唇舌,他焉能一無所覺。一會兒之前他完全僵凍的身體,此刻完全活了起來,而且比他有生以來的任何一刻都還鮮活。

  自投身軍旅以來,他經常聽同胞提及女人和男人間的情事。他一向都隨便聽聽,淡然一笑,不太感興趣,覺得他們對那檔事的描述都太誇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是天經地義的事,但不過是為了傳宗接代。

  好男兒應志在沙場立功,豈可沉醉於溫柔鄉。他的至交好友簡明義虎臂熊腰,一對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打起仗來也相當神勇;但只要一提到女人。他就換了個人似的,聲音變軟了,神態變柔了,簡直有點娘娘腔。

  每次見到明義又對某個女人生成絢恩夢想。凌飛就慶幸自己早有對象,不必費心去眾裡尋芳,也不用猜測將來的枕邊人會是哪一個。他多年不曾見到未婚妻,不知她已出落成什麼模樣。他最後一次見到她時,她才十二歲,他記得她臉圓圓的,長得滿可愛的。現在她或許已被西夏人俘虜為奴,但他娘說蘭芷很福相,必能逢凶化吉。娘一直對尋覓蘭芷抱著很大的希望,總是說再過不久應該就能找到蘭芷,為他倆成親。

  凌飛不急著成親,倒是急著立戰功。他爹凌烈是樞密院的副使,也是樞密院最高階的武將,輔佐文官樞密使掌管全國的軍政。將門虎子,他豈可辱沒爹的名聲,當然必須力求表現。也因為精神集中於此,他從來不曾多花心思去注意女人。

  現在一個活生生、水噹噹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不斷的和他唇兒相接,他就算是塊木頭,也感受得到春意綿綿。鹿血的血腥味經過她的口含過後,似乎變得不腥不膩,甘霖般的流入他喉中,令他的四肢百骸都熱烘烘了起來。

  以前明義常說他有毛病,世間鬚眉男兒,哪個不愛親近女紅?唯獨他例外。而今他不得不承認,和一個女人唇舌相觸的滋味是不錯,即使這個女人是個契丹婆娘。

  之前他全身緊繃的筋骨這會兒鬆散酥麻,說不出有多舒服,只是他心頭癢癢的,腹下又升起一股熱,使他的身體起了微妙的變化。明義喜歡接近女人喜歡流戀花叢,大概就是貪享這樣的歡愉吧。也許他們說做那擋子事有快活並沒有言過其詞,現在他就有點春心竅動、躍躍欲試。

  番女的唇離開他的唇,他差點忘了他正在假裝昏迷,險險就發出抗議的呻吟聲。等到她又含了一口鹿血來對著他的嘴餵他喝,他卻又幾乎微笑起來。他得小心點,否則她很快就會識破他的偽裝。

  玉瑤早就發現他已醒了。他死要面子愛裝假,她也不想拆掉他的面具。剛開始她的確是為了要為他補身子,才想到以口餵他鹿血。剛接觸他的唇時,她的心頭小鹿亂撞,差點無法自制的顫抖起來。他的唇形剛硬下垂,可是他的唇瓣接觸起來卻異樣的柔軟。她第一次碰觸男人的唇,當然有些害羞,但是想到她已認定要他做她的大婿,這些事遲早都要做的.她也就坦然收起羞意。

  從小到大.只要她耶律玉瑤要的東西,沒有不能到手的。但是,雖然備受皇兄與母后寵愛,她卻不至於嬌蠻貪婪。她要的不多.只是,一旦中意,就非得到不可。

  她記得她十四歲的時候想要一隻女真族進貢的海東青鷹,母后十分反對,認為女孩子不適合玩兇猛剽悍的老鷹,但她硬是要玩,即使在馴鷹的過程中吃了不少苦頭也從不放棄。結果不到一個月.她就和老鷹創建起極佳的感情,現在那只鷹在上京的北皇城裡養老。

  她也是個馴服野馬的好手、愈是頑劣的野馬,愈能引發她的興趣。這幾年她馴馬的本事傳了開來,有幾個想討得她青睞的其他部族首領紛紛送野馬來供她消遣。

  凌飛的俊帥吸引了她的目光,但真正引發她興趣胸,是他桀驁不馴的傲氣。她喜歡向不可能挑戰,而當前收服他這匹野馬,便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挑戰。此刻,以這樣溫婉的口唇接觸的手段收服他,她也從中得到極大的樂趣。

  可惜,鹿血終有喂完的時候。

  她考慮了一下,決定還是任由他裝到底。他假裝昏迷,他們做了什麼,各自心裡有數,還可以和平相處。他一"醒",又得拚死維護他可笑的男性自尊,他們包準說不上半句投機的話。

  夜已深了,她已累了需要休息,不想打著呵欠再和他做口舌之爭;況且他比她更需要休息,她還是不要吵他,讓他睡吧。帳口的營火缺少她的照顧,被雪花澆熄了,氣溫頓時降低。鋪在地上的氈子被凌飛高大的身子佔去大半,她只好躺到他身邊,挨擠著他,用她的毛裘蓋住他倆的身體。

  他們已經親過嘴了,又這樣同寢,她這輩子賴他是賴定了。不管他有沒有未婚妻,他都得做她的駙馬,終生只能有她這一個女人。

  她微笑著閉上眼晴,相信母后會同意她的選擇。母后老是撈叼著要盡快把她嫁出去,現在她俘虜了一個英偉不凡的漢人招贅,母后應該會史高興才對。

  凌飛連個大氣也不敢喘,僵直的任番女睡在他身邊,與他同裘。番女就是番女,她說她讀過四書五經,卻仍不懂禮義廉恥,隨隨便便和一個異族的陌生男子臂貼著臂、腿靠著腿睡,真是令人不齒。

  其實他們已經不能算是陌生人,沒有一對陌生男女會連著貼了十次嘴。雖然事出有因,他們不是真的親嘴,但是回想起剛才的好滋味,仍令他蕩氣迴腸。現在他惱的不是他的初吻被她奪去,而是不知她已親過多少男人的嘴。她這麼自然的就睡在他身邊,到底是多少經驗的累積,才使她一點都不羞怯?

  依他的性子,他很想拂袖而起,唾棄這個無恥的女人。但是一想到帳外大雪紛飛,他的火氣瞬間消散。他真是冷怕了,能舒適的躺在溫暖的氈帳裡,旁邊還有個柔軟的嬌軀幫他取暖,他如果率性奔出去挨凍找死,那他不啻是天底下第一大呆瓜。

  和她睡就和她睡吧!吻都讓她吻去了,這樣挨著睡又不傷他一根寒毛,他怕什麼。待會兒她不可能霸王硬上弓,扒掉他的褲子吧?他可沒聽說過女人可以主動強要男人做那種勾當。

  呃……呃……一想到他和她做那檔子事的可能性,他身體就發熱,一-熱流竄進丹田下,害他硬挺得好難受。就是這種難受使得明義不找女人不行吧?明義找娼妓消解,他能當身邊的番女是娼妓,找她宣洩嗎?不!不!那豈不是上了她的當,非得做她的勞什子駙馬不可了。不!他絕對不做攀附女人的軟骨頭。

  他暗暗做深呼吸,強迫自己冷卻下來。他的睡相一向欠佳,教他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躺著真難過,怎麼睡得著?

  可是,他實在太累了,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太多,迷迷糊糊的沉進夢鄉。

  遠處傳來的牛角聲喚醒了玉瑤。她的第一個感受是天亮了,第二個感受是有個男人壓在她身上。她差點踢開他,睜開眼睛看到凌飛沉睡的臉,她心頭一熱。放鬆下來窩在他懷裡。在睡夢中他不規矩的夾住她,一手摟著她的腰,傷腿跨到她的兩腿上。由此可以推測,他並非真的不喜歡她,只因兩國交鋒、彼此敵對,他才會一再拒絕她。否則,他如果真的討厭她的話。昨晚她餵他喝鹿血的時候,他不經意的流露出的,不會是陶醉的神情,而該是厭惡的神情。

  她不只想俘虜他的人,還想俘虜他的心。她希望她的丈夫能深愛她,為她癡狂。當前這個心願似乎很難實現,但是,假以時日。她相信她能使他愛上她。人的心都是肉做的,凌飛應該也不例外。只要她真心誠意的對待他,他應該也全投桃報李。想到爾後能天天睡在他懷裡,她心中充滿了幸福感,不禁愉快的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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