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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琦緣    


  「哎……」蓉仙感到頭皮一緊﹐疼得輕呼一聲﹐原來頭髮纏住了劍豐的鈕扣。

  「別動﹗」他輕輕將蓉仙的頭按在胸前﹐小心地解開頭髮。

  她聽著丈夫強壯有力的心跳不知所措﹐於是喃喃自語﹐「真抱歉﹐長頭髮就是這樣不方便。」

  「妳的頭髮好漂亮﹐又黑又柔。」劍豐一邊解頭髮﹐一邊在她耳畔輕聲細語。

  蓉仙緊張得直冒汗﹐劍豐的呼吸吹拂在她頸項﹐他發出低沉的悶笑聲。

  「你笑什麼﹖」她抬頭問。

  「女孩子真的是香的耶﹗我本來以為『香汗淋漓』只是一種文詞形容罷了﹐哪有這回事﹖就算真的有吧﹐也不過是香水、脂粉的化學香味。」

  他解開了蓉仙的髮絲﹐逕自下結論﹐「可是妳身上真的有香味﹐不是那種化學香氣﹐而是真正的體香喔﹗」

  蓉仙臉上熱辣辣一片﹐劍豐的口氣、眼神都像孩童般天真活潑﹐可是言詞卻頗具挑逗。

  「頭髮長……太熱了﹐容易流汗。」她很困難她找尋安全話題。

  「好看﹐很漂亮。」劍豐簡短說。「妳一定捨不得剪囉﹖」

  「我是想剪﹐可是你不准我剪。」蓉仙急忙補充﹐「我是說以前。」

  劍豐若有所思﹐「為什麼﹖」

  「我不曉得。」蓉仙回答。

  「蓉仙﹐我以前是不是很霸通、蠻不講理﹖」他皺眉問。

  蓉仙為之語塞﹐看一眼面帶懊悔的劍豐才緩緩開口﹐「不是吧。我覺得你以前是急性子﹐說風就是雨﹐脾氣來得急也去得快。」

  「真的﹖」他釋然一笑﹐「我誠心發誓﹐只要妳高興﹐不管剪、燙頭髮或穿什麼衣服都可以﹐絕對不干涉妳的自由。」

  蓉仙沒有察覺到劍豐的異常﹐心思游移在過去他的專橫暴躁。其實並不是那麼嚴重﹐仔細想想﹐自己的怯懦膽小才是令他惱火的主因吧﹖她愈是不敢置喙﹐他愈是想逼迫她表達自己的意見﹐形成惡性循環。

  如今驀然回想﹐她才發現這個事實。不是她不夠好﹐也不是他的錯﹐而是個性相異的兩人缺乏溝通。

  她開朗而笑﹐「我要怎樣打扮用不著你管﹗」

  他拉住了蓉仙的睡褸衣袖﹐喃喃而道﹕「『有暗香盈袖』。」

  蓉仙倉皇閃避﹐心底一陣慌亂。

  新月清風﹐疏條花影﹐應該是有情人互訴衷曲的良辰美景﹐只是她消受不起。因為將往事忘得一乾二淨的人不是她﹗「時間不早了﹐該睡了。」她搪塞道。

  劍豐沉默片刻﹐語氣哀愁自責﹐「我以前一定對妳很不好。」

  蓉仙心跳漏了一拍﹐說不出話來。

  他逕自說道﹕「不然妳不會這樣討厭我。」

  「怎麼會﹖你太多心了。」她聲音微弱。

  「妳不跟我睡在同一間房裡﹐也從不吻我。」他控訴道。

  鷹隼般銳利的雙眼蒙上陰影﹐讓蓉仙忐忑不安﹐那是劍豐以往發脾氣的前兆﹐不過﹐現在他柔和平靜的話調﹐稍微安撫了她的驚懼。

  「你的腿傷還沒好。」蓉仙退縮。

  「蓉﹐」他的口氣帶著一絲乞求﹐「不要不理我。我不好時﹐妳可以罵我、打我﹐或是告訴我錯在哪裡﹐就是不要不理我﹐好嗎﹖」

  蓉仙怔怔望著他﹐傷感纏綿﹐「夜深了﹐早點休息吧。」

  她回到自己的臥室﹐眨掉眼中的淚光。

  我以前一定對妳很不好﹐不要不理我……劍豐剛才懇切的要求聲﹐仍不絕於耳。

  蓉仙交纏雙臂﹐拂去手腕上的涼意﹐在瀕臨破鏡邊緣的時刻﹐在他失去記憶的情況下﹐說這些有用嗎﹖「你到底耍我怎麼辦﹖」她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而問﹐竟分不清是悲﹖是喜﹖

   

  第十一章

  劍豐突然而來的求知和承諾﹐擾亂了蓉仙原本平靜無波的心湖﹐隨著時日流逝﹐他的腳傷大有起色﹐只是記憶始終像斷了線的風箏﹐喚不回來。

  就在他上醫院檢查﹐並揚棄枴杖的那一天﹐何泰成滿懷不悅地帶來一個壞消息——何氏建築公司的建築師凌子源﹐也就是劍豐在東大建築系的學長﹐背著設計圖跳槽到新景建設公司。

  何泰成娓娓道來始末——早在一年多前﹐劍豐就已經向父親提出警告﹐台灣地區的自用住宅售價偏高﹐只要政府有心打壓﹐釋出建地興建國宅﹐房地產界很可能產生骨牌效應瞬間而倒﹐只有朝工、商建築發展才有生存空間。

  因此﹐劍豐積極爭取日商百貨公司的投資興建﹐和日本SinCo百貨展開馬拉松式的接觸、談判﹐耗費了偌大心血﹐好不容易才在今年三月得到良好回應﹐而新景建設是半途殺出來的程咬金。

  「這下可好﹗」何泰成慨然﹐「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虧你誇得凌子源才比子建﹐重情重義﹐就這麼簡單陣前倒戈﹗」

  劍豐一臉鴨子聽雷的表情﹐「有影響嗎﹖」

  「設計圖全部帶走了還沒影響﹖」何泰成忍不住歎氣﹐「要是你能出面﹐或許還能與他分庭抗禮。哎﹗算了。」

  「如果接不到這宗case﹐公司還可以維持吧﹖」劍豐悠然詢問。

  「維持﹖」何泰成暴跳如雷﹐「那是面子問題﹗丟了這個臉﹐我還有什麼面子混﹖」

  「真的無法可施嗎﹖」蓉仙為公公泡上一杯茶﹐怯怯問道。

  辦法是有﹐必須設法說服Sinco集團總裁﹐日本百貨業巨擘的小林幸一。現年八十一歲的老當家大權在握﹐絲毫沒有退休的打算﹐只要他所說的話便是金科玉律﹐親屬員工無一敢提出異議。

  「下個月初﹐小林先生會來台灣﹐事情也會在那時候做定奪。」何泰成傷腦筋的說。

  劍豐閉上雙目沉思﹐半晌才開口﹐「爸﹐我決定這幾天開夜車惡補﹐或許還有一絲挽回餘地。」

  何泰成欣喜莫名﹐劍豐又適時潑出冷水﹐「但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我沒把握﹗」

  何泰成又頹然坐下﹐「說了也是等於白說。」

  蓉仙坐在櫻桃木梳妝台前對鏡理妝﹐抿一抿紅艷欲滴的紅唇﹐更襯托出她肌理晶瑩、眉目如畫。

  她放下唇筆﹐審視鏡中的容貌﹐確定沒有不當之處才起身準備更衣。

  午夜藍的絲緞晚禮服攤在床單上﹐像夜空般低沉渾柔的深色調﹐會隨著光線流動反射光澤﹐無肩帶長窄裙﹐款式再簡單不過﹐配上同色系薄紗外套﹐內斂含蓄又帶著性感。

  「蓉仙……」

  她才剛脫下長袍﹐劍豐便打開房門﹐眉頭輕蹙地挽著袖扣。

  蓉仙身上穿著是無肩帶的一件式內衣﹐像泳裝般完全服帖曲線﹐她抓起長袍披上﹐在腰際繫上帶子﹐開口說道﹕「再等我十分鐘就好了。」

  眷戀的目光在劍豐眼中一閃而過﹐他緩緩開口﹐「這袖扣我老是弄不好……」

  蓉仙走過來邊看著劍豐﹐「我幫你。」

  她拉起劍豐衣袖﹐穿著小禮服的他英姿煥發﹐渾厚修長的手掌溫暖結實﹐指甲整齊方正﹐和她纖細乳白、塗著紅色蔻丹的雙手剛好成對比。

  她專注地為劍豐扣好袖扣﹐光裸的肩頸曲線延伸到低胸內衣邊緣﹐在劍豐的眼底一覽無遺。

  這簡直是一種虐待﹗劍豐挫敗地想。可以看卻不准碰﹗上天助我﹗我不曉得還能忍耐多久﹗「好了。」她抬起頭來注視著劍豐。

  劍豐連忙斂容正色﹐眼觀鼻、鼻觀心。「謝謝。」他口氣溫馴。

  這是劍豐自出車禍後﹐第一次出現在公眾場合。他央求蓉仙陪伴他一同出席宴會﹐這和以往老是一人獨行的作風截然不同。

  一路上﹐劍豐心事重重地悶悶不樂﹐蓉仙悄聲問﹕「你怎麼了﹖」

  顧慮到前座司機﹐劍豐也壓低聲量回  答﹐「沒什麼﹐只是……有點緊張。」

  「不會吧﹖」蓉仙微笑﹐在她的印象當中﹐「緊張」這個字眼絕對和劍豐扯不上關係﹐

  他使人「緊張」倒才是真的。

  「我希望掉轉車頭回家﹗管他見鬼的宴會、投資﹗」劍豐乖戾地說道。

  蓉仙大感詫異﹐像哄小孩似地安撫丈夫﹐「別這樣﹐當作我們倆一起上餐廳吃頓飯就好了﹐放輕鬆些嘛﹗」

  話聲剛落﹐賓士轎車緩緩駛入五星級飯店前庭車道﹐劍豐沉默不語。

  噴水池射出霓彩﹐飯店外觀在燈光烘托下如寶石般耀眼﹐也點綴了夜色如火樹銀花。劍豐挽住蓉仙搭乘電梯到可以俯瞰台北夜景的宴會廳。

  主人翁是商界聞人陳永達先生﹐也是保險業的龍頭。陳氏是北部有名的古老望族之一和蓉仙的母舅林家有姻親關係﹐而人丁之旺又勝過林家幾分。

  劍豐在蓉仙暗示下和陳氏家族的幾位子侄輩寒暄問候﹐一反在途中的沉寂僵硬﹐和眾人談笑風生﹐無視於其他賓客投來的異樣眼光。

  陳家老ど孟志語帶促狹之意道﹕「你的氣色看來不錯嘛﹗嗯﹐流言真是信不得﹐這次車禍大概不會留下什麼不好的後遺症吧﹗」

  「托福。」劍丰神色自若道﹕「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既沒缺手斷腳也沒變成植物人。至於流言方面﹐我好像聽說你為了某位明星美女購入華宅﹐好闊氣的手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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