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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琦緣    


  歡喜的心也會泛起酸楚嗎?百感交集的她衝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低聲宣誓:「你永遠是我願意捨命追隨的君王!」

  羅倫笑了,「我不要你捨命相隨,只要你幸福、快樂就好。」

  「幸福、快樂?」她歪著腦袋思考,「聽起來太奢侈了吧?不切實際!」

  總有太多的責任和義務等在前頭,不容他們隨心所欲。

  翡彤麗皇后的突然到來,是蕾庭預想不到的狀況。

  她單膝跪下請安,沉默了許久,翡彤麗才緩聲開口:「起來吧。」

  身後的女官、侍女們屏聲斂容,接連遭遇侄兒、皇兄駕崩等打擊的皇后,一直悲苦自傷,對待奴僕總是疾言厲色,可是眼前人是伊登伯爵之女,皇后應該不至於損辱她吧?」

  「聽說閣下善於經商,經常遊歷各國?」皇后的語氣冷淡。

  蕾庭欠身為禮,「不敢當。只是寄情寓樂罷了。」

  「那麼,」翡彤麗厭憎無禮地質問:「你滯留宮中,不嫌委屈嗎?」

  蕾庭一怔,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已在打點行李,一待春雪消融,即整裝出行。」

  羞愧有加的翡彤麗放緩了語氣,「能自由行動真是件可羨之事……」

  「皇后謬讚。」她謙言答禮。已經有女主人的宮廷,終究不是她落腳的地方。

  翌年初夏,艾靈頓捲土重來,這一次連班迦羅的軍隊也隨之出動,兩國軍隊在吉陵國境內會合,朝亞德蘭國界而來。

  震怒的亞德蘭王驅逐了兩國大使,而出使班國的麥斯也被班迦羅王『好心』地驅逐出境。

  只不過,深得班國官員歡心的麥斯可不是狼狽逃難,在他表態願為班迦羅王做內應後,他帶著大批饋贈財物,乘坐舒適豪華的大馬車,一路悠哉游哉,像遊山玩水般回到亞德蘭。覲見君王時,巧計脫身的麥斯和羅倫幾乎笑翻了天。

  「陛下,我已壓倦了這種紈褲子弟的形象,希望能有一展身手的機會。」麥斯正經地說。

  他的願望很快就可以達成。

  班迦羅和吉陵國共計八十萬大軍,漫塵遮天地壓境而至,為了護衛國土家園,亞德蘭厲兵秣馬,精銳盡出。

  並分四路的亞德蘭軍隊在巧妙安排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破邊防,避開班、吉兩軍主力,迂迴地攻下了遠在百里之外的河內平原——那是吉陵國最富庶的土地,年年供給吉陵國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糧食。

  幾乎是在同時,在山嶼關卡集結重兵的暗、吉聯軍,也因亞德蘭新編製的火槍隊伍翦羽而歸,一鼓作氣的軍心在強大火力下受挫。

  後方的糧食補給輕易地被神出鬼沒的亞德蘭游擊隊所攔截,班、吉兩國的統帥焦急不已,私下抱怨對方疏忽大意。

  「班迦羅王的『機密情報網』是出了什麼差錯?」吉陵國統帥雷勒斯急得冒汗。

  而班迦羅國君臣一致認定艾靈頓是一個扶不起來的庸才。「居然連自家糧倉也保不住。」

  為了大局著想,八十萬大軍只好分散,除了鎮守險惡關卡、與亞德蘭短兵相接之外,還得出兵去奪回河內平原。

  萊恩、伊登伯爵這些老將的沉著應戰自然無庸置疑,他們發揮了以寡擊眾的輝煌戰績,硬是讓班、吉聯軍無法越雷池一步。

  另一方面,當四十萬大軍急急開拔,想奪回河內平原時,卻遇到了最大的阻礙——湍急的龍河是河內平原的水利命脈,而在對岸等候的正是以逸待勞的亞德蘭士軍。

  長期抗戰,勢在必行。問題是,時間拖得愈久,對長途跋涉的班、吉兩國軍隊就愈加不利。

  狼煙四起、哀鴻遍野,鐵蹄蹂躪的是吉陵國最富庶的農地,顛沛流離的是手無寸鐵的無辜農民。

  當麥斯「玩」夠了游擊攔截的把戲,摘掉蒙面黑巾出現在河內平原時,得到了亞德蘭軍的歡呼喝彩,年輕的士兵無不為他藝高膽大的英雄行徑而傾倒。

  麥斯證明了自己不是虛有其表的花花公子。

  當班迦羅王獲知最新軍情時,臉都綠了。他恍然大悟,自己真被麥斯玩弄於股掌間……原來這傢伙是一隻披著羊皮的野豹,在對手疏忽的時候狠狠地咬上一口!

  談笑用兵的麥斯以他奇特的魅力降伏了年輕氣盛的新兵,將士用命;與宮廷維持良好的溝通,君王的智囊團密投機宜,補強了麥斯經驗不足的小缺點。

  一個月、兩個月……四個月過去了,河內平原依然在亞德蘭的掌控之下。

  萊恩有長期經營的理念,下令築城、屯兵、開道、耕種、招安,河內平原儼然成為亞德蘭的邊疆重鎮。

  治病、療傷、幫助當地居民的善舉,消除了淳樸農人的疑慮,懷柔政策更是感召了目不識丁的吉陵國百姓,建設更加順遂快速。

  初秋的河內平原結穗纍纍,一片金黃色的麥浪隨風起伏,眼看即將有個豐收季節。當萊恩宣佈比照吉陵國舊制,抽稅再減免百分之二十時,這些付出血汗的農民莫不歡欣鼓舞。

  原本可能成為傾家蕩產的亡國奴,沒想到卻可以得到溫飽……身份卑微的他們所求不過是家庭平安、子女溫飽而已,什麼戰爭、國仇,全部是貴族們爭權奪利的把戲。一些耄耄老者仍然記得亞德蘭先皇查爾士陛下的仁心慈德,不時說起他二十餘年前締結和平盟約的高瞻遠矚——相形之下,吉陵國的新王艾靈頓簡直是個利慾熏心的傻瓜。

  「居然背棄了有婚姻之好的亞德蘭國,去依附野心勃勃的班迦羅王……」白髮蒼蒼的老農搖頭歎息道。

  「戰爭的慘況,我們已經看怕了……」另一個老者含淚回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僵持了六個月後,兩方軍容的消長可見端倪,亞德蘭軍衣食豐足,而班、吉兩國聯軍逐漸出現補給不足的窘狀。

  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自詡足智多謀的班迦羅王派遣密使傳諭,一場足以顛覆敵方陣營的陰謀,正在黑暗中展開……

  鎮守邊境、打得班國軍隊焦頭爛額的伊登伯爵帶兵出巡,監視補給路徑的安危,多次在途中遇見逃難的流民,心存警覺的伊登伯爵通常都不加以留難,任他們奔逃到他國求生。

  這一日,七、八個衣衫襤褸的老弱婦孺蹣跚步行到伯爵一行人馬之前,為首的老者顫巍巍地跪下,哀哀乞求一點糧食。

  騎士們不約而同的轉向主人,暴露了伊登伯爵的身份。

  看似駝背的老者猝然發難,以驚人的速度襲擊伊登伯爵,破舊的衣衫下短劍在手,刺向馬背上的伊登伯爵。

  未穿盔甲的伊登伯爵迅速反擊,平定混亂後,他的左臂掛綵,滲出一些血跡,傷勢並不嚴重。

  當場被殺的刺客臉上浮現出一抹詭譎笑容,去掉偽裝的死者其實是吉陵國軍官。

  其餘人全部制服盤查,同行的夫人、小孩嚇得魂飛魄散,看著他們涕泗縱橫的模樣,心懷慈悲的伊登伯爵下令放人,掉頭回營。

  忽然湧現的疲倦感伴隨著暈眩襲來,輕微割傷的手臂逐漸黑腫。那把劍有毒!幡然醒悟的眾人急召軍醫,然高燒不退的伊登伯爵已經陷入昏迷中。

  原本忙於調度、護送軍需的蕾庭得知消息後,馬不停蹄地趕來看望父親,心憂如焚的她不忘點燃煙火,尋求神谷居民的幫助。

  軍醫的低語斷斷續續飄入時而清醒、時而昏沉的伊登伯爵耳中。

  「傷口不深……太大意……慢性劇毒……擴散……除非神跡出現……」

  神谷的幫手來得迅速,但對已耽擱兩日的伊登伯爵而言卻太遲了!

  「不!不會的!」蕾庭的反應暴烈,「儷,你們是諸神遺留人間的血脈,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儷!求你……」

  儷別過視線,輕聲道:「雷之子,我們不是萬能神祇,你該明瞭……」

  落花怎麼可能重回枝頭?花謝又開是大自然生生不息的準則。儷所能做的只是減輕伊登伯爵的疼痛,讓他暫時恢復清醒。

  死亡,對他不過是長遠的睡眠——只是太快了!看著蕾庭幾欲崩潰的表情,伊登伯爵想,我的小蕾庭還沒準備好面對一切……他原想多庇蔭她一段時日,看情況是不能夠了……

  同樣遇刺的萊恩比他幸運多了,一向嫌惡骯髒氣味的萊恩對這些流民退避三舍,因而躲過了淬毒的劍鋒,聽到伊登伯爵遇刺,他急忙趕來探視。

  見到他迴光返照的氣色時,萊恩還抱著一線希望,直到老友將蕾庭托付給他,並請他擔任遺囑見證的「殊榮」時,萊恩的心直往下沉。

  「這麼快就放棄了?」他勉強一笑,「老友,當真不再眷戀這個世界了嗎?」

  臉色潮紅的伊登伯爵笑容飄忽,心臟正不規律地跳動,「我讓艾雯等太久了……」

  驚惶失措的席安、薇安也在夫婿的護送下疾弛趕來,衣敞發亂、淚痕未乾的模樣想見行程的辛苦、倉促,以及擔憂父親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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