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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琦緣 昏沉感襲來,她當機立斷地打開鏡廳窗戶,躍入其間。 「人呢?」壓低的嗓音及鬼祟的腳步在外邊響起。 「明明看見她往這裡來的……」 「藥力一發作就會昏過去的,大概倒在哪個角落了吧?分頭找找看!」 該死!蕾庭強振精神,她決不能在這個時候昏過去……無暇細想,她潛跡移步,在熟悉的黑暗中打開另一扇窗,躍過露台,憑著記憶力尋找安全的藏身之處。 藏匿在厚重的帷幕後,背靠牆壁的蕾庭抽出了貼身匕首,準備做最後一薄。 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走近,敏銳的察覺到帷幕的微微曳動。那絕對不是風……他確定。舉腳一踢,垂地的帷幕翻飛;錦幔掀開的剎那,蕾庭同時發難,精剛淬煉的匕首擋住了差點削掉她左臂的一擊。 刀刃相擊迸出鏗然聲響,明亮的月光讓兩人認出了彼此的容顏。 蕾庭驚悸地瞪視著他,張口欲言,陡然放鬆的情緒令她四肢乏力,手上的匕首掉落地毯上。 他及時握住了蕾庭的雙臂,阻止她發軟的膝蓋跪落地面。臉龐後仰,露出修長頸項的蕾庭狀似垂死的天鵝。 雜沓的腳步聲繞過曲折長廊,來到門前。 「應該在這附近才對……」 「怎麼不見了呢?」 下藥的三人低聲咕噥。 「無禮者!」詹姆打開大門,嚴厲的呵斥聲令三人嚇了一大跳。「深夜宮中竟有如此閒人亂闖,若不是賊便是刺客!來人哪!」 三人魂飛魄散,認出了這銀髮少年是陛下的近侍,顧不得丟臉,急忙跪下求饒,「大人!請勿高聲!我們不是可疑之人,只是在宴會上多喝了幾杯,想隨處逛逛、透透氣而已……」 「大人,請高抬貴手……」 「這裡是什麼地方,由得你們亂闖亂逛?」詹姆厲聲斥責了三人一番,才勉為其難地揮手道:「滾!」 無端被個傲慢的小鬼嚴斥,一肚子烏氣不敢發作的三人倉皇逃離。 「陛下……」詹姆低聲呼喚屋裡的人影。 聽得一清二楚的羅倫微微含笑,「做得好,下去吧!」 「遵命。」他依言退下。 羅倫抱著他從天而降的夜鶯步入相鄰的書房。 適才他正檢視著各項法律、典章的疑處,蕾庭躍窗而入的聲響引起了他的警戒;吹熄桌上的油燈,他抽出佩劍準備攔截這個隻身闖入的刺客,沒想到……卻碰上了一個令他捏把冷汗的驚奇。 如果不是對自己的劍術有信心,他極可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刺傷來者——殺死了藏身帷幕之後的蕾。 「你就不能遠離是非嗎?」他憐惜地對懷裡的人兒輕語。 將她安置在臥榻上,心思快如閃電的羅倫猜出七、八分內幕,鋒芒畢露的蕾庭必然得罪了不少人,盛名遭嫉妒者猜忌? 大概是迷藥之類的,這些輕浮好玩的年輕規則,還不至於下毒謀害人命——頂多只是想讓她丟臉出醜罷了!羅倫猜測錯誤。受困於藥力的蕾庭呼吸不穩,臉色乍紅乍白,盈盈秋眸迷濛渙散,身軀微微顫抖。 「蕾?」他驚疑不已,力持鎮定地審視她的脈搏、心跳。該死!默然了悟的羅倫忙不迭縮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倏地臉紅耳赤,那些混蛋下的是……媚藥! 「羅倫……」閉著雙眼的蕾庭睜開一雙水汪汪的眼,即使是出聲響詢問都令她覺得吃力。 她好難過!渾身燥熱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汗水淋漓,身子像快熔化般的燥郁!她乞求地望著羅倫,聰明的他任何疑難雜症都可以迎刃而解,不是嗎? 「蕾,我該拿你怎麼辦?」所有感覺湧上心頭,七情六慾令他招架無力。 蕾庭驚惶不解地看著羅倫,他吃力地為她解釋原因,看著她瞬間驚呆,雙唇微啟…… 濃濃的紅暈泛現雙頰,她咬住下唇別開視線,又氣又羞,意識被捲入深不可測的慾望漩渦中。 壓抑的呻吟由她口中逸出,倔強好勝的她死也不肯開口的……羅倫想。心蕩神馳的他伸出雙手,彷彿初嘗禁果的少年。 羅倫為她解開了華麗的領巾,感覺到她的排斥與退縮,「噓!我只是想幫助你……放鬆!」 漲紅了臉的蕾庭只能搖頭,發不出聲音來。 「我不會傷害你……蕾。」他低聲保證,解開她的上衣紐扣。「紓解情慾……並不一定得奪取你的貞操……別擔心。」 不信、震驚、嬌羞的情緒全表現在她的俏臉上。 羅倫低沉暗啞的嗓音隱含笑意,「女性的身體構造比男性複雜許多……唉!現在又不是上課的時候……」 他俯身吮吻她緊閉的雙唇,誘她鬆口,被她自己咬破的下唇有一絲血腥味;雙手游移在她顫抖的身軀上,羅倫發出後悔的歎息:「我真恨自己的『好心』……」 沒頂於慾望狂潮的蕾庭失聲尖叫,隨即被他的唇堵住…… 天色微亮,疲憊的蕾庭在他的懷裡醒來。羅倫信守了他的承諾,沒有奪取她的貞操,可是一絲不掛的她任他恣意輕薄了一整夜,這樣子還能算是清白無瑕的嗎? 羞慚交集的蕾庭根本不敢正視羅倫,全身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匆忙穿好衣服後,聽得他輕聲詢問:「你還是處子,為什麼?」 依她的膽大妄為、好奇狎游的行徑,仍然保持處子之身實在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蕾庭惱怒地瞪他一眼,得了便宜又賣乖,就是指他這種人!「我高興!」 他微微一笑,黑眸中有神秘的光彩。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整理領巾,羅倫開口道:「我來幫你吧!」 他的巧手打出一個繁複的花樣,沉不住氣的蕾庭忍不住出聲詢問:「你……很有經驗嗎?」 「打領巾……還好。」他聳肩回答。 「我是說……我是指……昨晚……」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他從容地套用她曾說過的話搪塞,「我有拒絕回答的權利吧!」 白癡才會回答這種動輒得咎的問題! 蕾庭恨得牙癢癢的。雖然羅倫一向縱容她予取予求,看似蕾庭吃定了他,其實打定主意的羅倫是最難纏、滑溜的人——被克得死死的人一定是她,從無例外。 她賭氣地轉身就想走。 「生氣了?」他問。 「沒有!」她火爆地答,以摔上門作為答覆。 低沉的笑聲由羅倫喉間逸出,逗她生氣遠比讓她害羞畏縮來得有趣得多了…… 臉上火燙的蕾庭急急走過走廊,心底暗罵自己白癡!知道了答案又能怎麼樣?她並沒有資格去干涉他的私生活呀! 昨夜他的撫觸像火焰般燒灼著她的身子,情思纏綿縈繞,像一張無形的網密密麻麻地圍住了她…… 羅倫,你可知道我愈陷愈深,此身此心已經無法再托付給第二個人了…… 第九章 事關蕾庭,羅倫一反寬容心腸,經由傑明暗地查證,送酒的侍者、背後指使者全無所遁形——有心查訪劣行事跡的話,雞蛋裡也挑得出骨頭,更何況是三個花天酒地的貴族公子?莫名其妙被軍部彈劾行為不檢、疏忽職守,三個人就被開革了軍職爵勳,有冤無處訴。 知道羅倫為她出氣的蕾庭不但不領情,還嗔怪他多事,「要報復,我自有辦法!不用你出力!」 她真的說到做到,花了點錢極人情,弄來了三人再外賒欠的賭債借據,成了對頭債主,讓曾受過三人閒氣的手下們登門索討……無力償債的三人陸續宣佈破產,出了她一口怨氣。羅倫不禁搖頭,沒有收入的貴族子弟除了世襲的爵位外,可說是一無所有,早知如此,他不該多事插手的…… 「別擔心,據我所知,有幾位想攀附貴婦封號的富商女兒對這三人青睞有加,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他們還得『感謝』我,讓他們娶了富婆。」消息靈通的蕾庭心情好轉地透露了這個事實。 自從麥斯出使班國後,再也沒人引領羅倫「探訪民情」,他好奇地詢問蕾庭這幾年的遊歷見識。 碹蘭皇室的濱海宮殿、赤膊操練的雄壯海軍、古銅色肌膚的健美少女,班迦羅的布匹市集、連綿數十里的錦繡景觀、香氣四溢的珍貴香精……人、事、地、物,在她口中栩栩如生地源源而出。 被繁文縟節拘禁得不能自由行動的羅倫有些欣羨與遺憾。她就像直上青雲的飛鷹,自在遨遊於五大國,而自己卻始終只能在地面仰望興歎。 兩人之間的濃情深愛就像永無終點的長跑競賽。為了她,他努力鞭策自己吸納新知,做一個在她面前不致靦顏自卑的男子漢,卻屢屢驚訝於她的卓越進步。 「似乎每次小贏了你一點,你馬上就急起直追,又越過了我……」他這樣告訴蕾庭。 蕾庭睜大了眼,驚異而笑。「著也正是我的想法。」 每一次,她覺得自己超前了一些,羅倫總是輕易的又追過她。這場良性互動的競爭可能會延續一輩子吧,蕾庭暗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