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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珍·安·克蘭茲 「你說什麼?這到底——」他繞過書桌,把她從椅子裡揪起來,令她吃驚地倒抽一口氣。「你好大的膽子啊!立刻放我下來。」 「給我保證,薇妮。」 「我為什麼要作那種奇怪的承諾?」她氣急敗壞地說。「你很清楚浩華是老朋友。」親愛的老朋友。 「我不放心他單獨跟你在一起。」 「我向你保證,他是紳士。」 「他有可能是殺人兇手。」 「我壓根兒不信。」 「就算他沒有謀殺他的妻子,我也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 她開口準備再度為浩華辯護,但想起幾分鐘前浩華的專注凝視有多麼令她不安。老實說,不知何故,她不大想再和浩華獨處。 「答應我,薇妮。」 「好啦!」她咕噥。「如果可以使你放我下來,和停止這種荒謬的行為,我答應你就是了。將來和浩華談話時,一定會有其他人在場。這樣你滿意了嗎?」 「不盡然。唯有你退出這個案子,再也不和賀浩華聯絡,我才會真正滿意。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我會接受你不再與他獨處的保證。」 「好,我保證。」 他把她放下。 「別胡鬧了,」她撫平裙子,整理頭髮。「我們有工作要做。」 他用悶悶不樂的表情注視她。 「下午我從柯恆鵬那裡得知一些非常有趣的事實,」他說。「瑟蕾提過的那兩位巴斯的紳士好像都有貴重的首飾不翼而飛。」 薇妮皺眉。「骨董嗎?」 「不是骨董,只是貴重的首飾——一副鑽石耳環和一條寶石項鏈。」 「天啊,」她緩緩坐回椅子上。「瑟蕾真的是珠寶竊賊。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促使她嘗試偷竊骨董。」 「問得好。根據我的經驗,比較專業的竊賊往往專偷某些種類的貴重物品。但那在此刻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情報給我們從另一個角度看這件事。」 「什麼意思?」 「我懷疑賀浩華和他的妻子是家族事業的夥伴。」 她勃然大怒。「你在指控浩華是珠寶竊賊嗎?」 「我認為可能性很高。」 「你先管他叫殺人兇手,現在又把他稱為竊賊。太過分了!讓我告訴你,你讓你在這件事情裡的個人感覺影響到你的判斷力。」 「如果我是對的——」他輕聲說。「如果賀浩華和賀瑟蕾是竊案的同夥,那麼我們又有另一個殺人動機了。」 「竊賊之間失和?你認為浩華殺害她,不僅是因為她紅杏出牆,也是因為她企圖拿走手鐲?一派胡言!」薇妮輕哼一聲。「我絕不贊同浩華殺妻的可能性。」 拓斌一言不發地凝視她良久。 「怎樣?」她皺眉。「什麼事?」 「我無法不注意到你沒有急著為賀浩華受到的竊盜指控進行辯駁。」 她歎口氣,往後靠在椅背上。「你對巴斯的珠寶竊案有幾分把握?」 「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能有幾分就有幾分。但柯恆鵬的情報向來可靠。」 她拿起筆,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強迫自己客觀地思考。「我承認,如果瑟蕾是那麼活躍的竊賊,浩華不大可能絲毫沒有起疑。」 「我認為更有可能是他有參與偷竊。」 「如果是那樣,他為什麼要冒險僱用我們?」 一他並不想僱用我們,他只想僱用你。他那樣做是因為『藍色梅杜莎』不知去向,他想要找到它。」拓斌皺眉。「無論如何,他可能認為他沒有冒多大的險。」 「什麼意思?」 「仔細想想,薇妮。他沒有去博街找保安官,對不對?他來找你,一個有交情的舊識、一個親愛的老朋友,對於他殺人或偷竊的可能性都完全不予考慮。」 她皺眉蹙額,小心翼翼地放下筆。「我仍然不相信,命案和竊案極可能有其他的解釋。可憐的浩華。」 「是啊!可憐的浩華。」拓斌。「算他倒楣,僱用你時附贈一個我。」 16 第二天傍晚,薇妮在薄霧中抵達崔氏骨董店。她停在店外往櫥窗裡瞧,很訝異裡面沒有亮燈,店裡一片幽暗。 她退後兩步,抬頭查看店面樓上的窗戶。窗簾緊閉,沒有光線從周圍的縫隙漏出來。 她試著推推店門。門沒有鎖,她走進異常安靜的店內。 「崔先生?」她的聲音空空洞洞地在成排的雕像和花瓶之問迴響著。一我收到你的信,立刻趕來了。」 崔埃蒙簡短的字條在不到一小時之前,送到她家後門:我有某件古物的消息。 當時她一個人在家。邱太太買魚去了,而敏玲去買參加杜夫人舞會要戴的手套。 薇妮一刻也沒有浪費,她抓起斗篷和帽子就出發了。她好不容易攔到一輛出租馬車,但中途又遇到塞車,所以費了不少時間才抵達崔氏骨董店所在的小街。 她希望他沒有放棄等她,打烊到附近的咖啡廳去了。 「崔先生,你在嗎?」 店內的寂靜令人不安。崔埃蒙想必不會在外出或打烊時,忘記鎖上店門。 崔埃蒙年紀不輕了,她不安地心想。據她所知,他獨自住在骨董店的樓上。雖然上次見面時,他看來很健康,但許多可怕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在像他那種年紀的人身上,例如中風、摔下樓梯或心臟病發作。 恐懼使她背脊發涼,她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出事了。 第一個要找的,自然是比前面展示間大三倍的儲藏室。她匆匆走向展示問後部,繞過長長的櫃檯,掀起遮住儲藏室入口的布幔。 儲藏室裡一片漆黑,只有一扇狹窄的氣窗勉強讓光線照出堆得亂七八糟的雕像、石柱和一具石棺的輪廓。 「崔先生?」 無人回應。她四下張望尋找,看到櫃檯的小燭台上插著一枝細臘燭,急忙把它點亮。 拿著臘燭,她穿過門口進入儲藏室。一陣寒意竄下背脊,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布幔後方的一道漆黑顯示出是通往二樓的陡峭樓梯。她打算等確定埃蒙不在樓下後,再上樓去查看。 她強迫自己深入由無數的木箱、石碑和雕像形成的黑暗叢林。在搖曳的燭光裡,她瞥見一扇開敵的門而倒抽一口氣。埃蒙帶她參觀時,曾經驕傲地把他的保險庫指給她看。那間經過特別強化的石室是原本位在此地的中世紀建築的一部分,埃蒙把它改裝成大型保險櫃,用來儲藏他認為最貴重的骨董。由於房門內側裝有門閂,所以它原本可能是供屋主逃生的密道入口。但地下通道在很久以前就被石塊封死了。 埃蒙在門的外側加裝了沈重的鐵鎖,鑰匙總是隨身攜帶。 保險庫應該是鎖著才對,她心想。埃蒙絕不會任它敞開著,除非是逼不得已。 她邁步走向保險庫,腳趾撞到一個羅馬雕花火盆的青銅支架。 嚥下疼痛的叫喊,她低頭往下看。燭光照亮了在地板上的幾個深色污跡上;污跡微微發亮,顯示它們還沒乾透。 水,她告訴自己。或者是埃蒙不久前灑落的茶或麥酒。 但她在蹲下仔細查看前,就知道她凝視的不是茶或麥酒,而是半乾的血跡。 血跡形成的恐怖小徑在一具石棺邊緣戛然而止。石棺的棺蓋緊閉,密封住任何躺在其中的東西。 她忐忑不安地把手指伸向血跡。就在這時,她聽到頭頂的原木天花板嘎吱作響。 恐懼似電擊燒灼她的感官。她猛然站起,情急之下卻失去平衡,她慌亂地伸手抓住最近的物體來支撐自己。那是一尊真人大小的男性雕像,雕像一手持劍,另一手抓著一個駭人的東西——柏修斯拎著梅杜莎被斬下的首級。 在那驚駭的片刻裡,她無法動彈,好像被蛇發魔女的凝視給變成化石。魔女冷酷專注的凝眸彷彿具有催眠的力量,一綹綹頭髮在搖曳的燭光裡有如萬蛇鑽動。 在恐怖的寂靜裡,天花板再度嘎吱作響——腳步聲,就在正上方。有人在樓上,橫越地板走向通往一樓的樓梯。不是崔埃蒙,這一點她非常確定。 更多的嘎吱聲。 闖入者目標明確地移動著,腳步聲越來越急促。樓上那個人意識到她的存在,一定是聽到她呼喚埃蒙。 另一波恐懼的電流使她掙脫梅杜莎的凝眸桎梏。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裡,闖入者就快到達樓梯了。再過幾秒,他就會抵達這個房間。她不可能來得及穿過布幔外的展示區,從前門逃出去。 因此她只能利用埃蒙進出貨品的後門了。她迅速轉身,高舉臘燭,在成堆的雕像和木箱問瞥見後門的位置。她沿著幾座石碑形成的狹窄走道前進,半途中回頭看到燭光在樓梯附近的天花板上跳動。她心急如焚。闖入者已經來到這個房間了。如果她看得到他的燭光,那麼他一定也看得到她的。 她絕對無法及時趕到後門。 她唯一的希望是保險庫。如果能進入保險庫,從裡面拴上厚重的木門,她就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