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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小渝    


  「嘿咻!」兩人用力一拋,將昏厥的偷襲者丟到雪地裡和其他人作伴,然後再折回庭中準備等候第五個……

  第五章  楓紅

  兩年後偌大的將軍府中,精神抖擻的侍衛隊來往巡邏著,森嚴保衛將軍府的安全。

  書齋中,鎮南將軍──唐濟遠,昂挺的身軀坐在紫檀大椅上,正幽幽的望著遠處深思著。

  「將軍。」隨著呼喚聲,一抹豔紅的身影自暗處走出。

  唐濟遠似乎早已預料到赤雪的到來,因此毫不吃驚。「你來了。」

  他轉身面對赤雪,在幽密朦朧的燭光映照下,她全身的豔紅顯得極為突兀。

  「密函呢?」鮮紅欲滴的唇瓣輕啟,小臉仍是如常地冷然一片。

  纖纖素手一揚,接住他射過來的密函,並快速地覽閱過。「陸眭?皇上屬意的人選是他?」

  為了瞭解朝廷所做的事是否會危及到闇帝帝國,地下皇陵皆曾在朝廷裡安排許多自己人,而唐濟遠就是其中之一。

  「陸將軍在操練兵馬、集運糧草中表現過人,又是國舅力保,皇上的確有意將二十三隊兵營的兵權給他。」唐濟遠說。

  赤雪斂眼不語,暗忖,陸眭若取得二十三管的兵權,對國舅一派的勢力必將大增,而朝廷中各大派的勢力也將會失去互相抗衡的力量。

  她沉思半晌,才道:「此事冥皇子自有定奪。」她將密函收入袖中,抬眼看著唐濟遠。「赤雪今日不只是為密函一事而來。」

  唐濟遠聞言,渾身一顫,震愕不語。

  赤雪拿出一顆如拇指般大的火紅丹藥,「溶於酒裡,讓她飲下。」

  唐濟遠瞪著眼前的紅色丹藥,手不禁有些顫抖,「她……她只是一時失言,一定……得如此嗎?」

  「你該明白,身為地下皇陵一族者,勢必嚴守祕密,否則受到危害的不只是一人,而是難以數計的族人。她既已發過誓,必然知其嚴重性,卻仍放縱失言念在唐將軍所立下之汗馬功勞的份上,令夫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饒。」

  赤雪以纖手摩挲著腕上的緋玉,這是她下意識的習慣動作。「唐將軍應該知道冥皇子已法外開恩了。」這只是讓她一生都無法再出聲的懲罰,已然是莫大的恩澤。

  「我……」他抖著手,就是無法接過丹藥。

  赤雪無言地將丹藥放在牠的桌前,轉身離去。

  「妳為何總能如此冷靜又無情?」背後顫抖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

  因為她是他的結髮妻,雖然死罪可免,卻要他為她的過錯親自下手,這是何其殘忍啊?

  她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因為我不愛人。」便腳步不停地離去。

  因為她不愛人,所以她能冷靜……因為她不愛人,所以她可以無情……因為她不愛人啊……

  ※  ※  ※

  回到楓苑,赤雪先回房換下一身風塵僕僕的衣裡,意外地接到了一封「家書」。

  看著這第一封家書,赤雪難得地微蹙了蹙眉頭。

  她愣征了片刻,將信點火,看著在火光中變成灰燼飛舞的家書,摩擎著緋玉鐲的赤雪輕輕她笑了。

  駱岡天和駱江音夫婦在商旅途中遇上了強盜洗劫,雙雙遇害。但比家書並不是要她回家奔喪,因為駱家夫婦已經下葬。它的目的是駱家要求她出面剿除「霸天寨」的強盜,為父母報仇,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呵……父母?!真是可笑!一對從未照顧過她,未曾問候過她的父母。

  駱家根本不是因為她是駱冰彤而來信,否則不會運奔喪也沒通知她,他們想要的只是要她以「赤雪」的力量去報仇。

  呵……好一封「家書」。

  她起身對著銅鏡的倒影,在自皙的肌膚上重新抹上緋紅的胭脂水粉,唇色的冷笑斂起,瞬間已然恢復成冥皇子身旁最冰冷無情的侍衛赤雪。

  順著奴僕的指引,闇冥極有雅興地在楓林下與武亟對奕、酌飲。

  深秋轉紅的楓葉,蕭瑟地在秋風中飄落,別有一番淒然的美麗。

  赤雪悄然地在一旁落坐,望著滿林的楓紅,素手接住一片飛落的紅葉。

  枯脆的葉片顯示了它的生命盡頭,深斂的暈紅是它最後的一抹美麗。

  也許它會腐爛成為爛泥中的一部分,也許它會成為蟲鳥的肚中飧,但在此刻,它是美麗的……「妳在想什麼?想得出神了。」闇冥低沉的嗓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回過眸,發現闇冥幽邃的眸子瞅著她,已不知注意她多久了?

  他愛她的靜默,卻又不喜歡她老是出神地想著別件事,每每見到她眼神陷入迷濛,他總是要問她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赤雪悄悄的斂下眼眸,「我只是在想,若能像楓葉般,在生命消逝時仍帶著美麗離去……」在闇冥深邃的眸光下,她梗聲地收了話尾,而後搖搖頭,「沒什麼,可能是因景生情罷了。」她拿出袖中的密函,「這是唐將軍從國舅手中劫出複製的密函。」

  闇冥望著她,眼眸中閃過一抹奇特的光芒,半晌才接過密函。

  環視著滿林楓紅,赤雪又恍憾地陷入愣征之中。

  滿眼的紅,深深淺淺的交疊著,映紅了她的眼,卻入不了她的心……闇冥抬眼,就見她又陷入恍惚之中,冷然的小臉卻透著隱隱的脆弱。

  他知道,赤雪一定不自覺地露出了那樣的神情,因為她總是極力地壓抑控制著自己。

  而她罕見的脆弱卻奇異地揪緊了他的心,他第一回注意到,他的赤雪有著他不為所知的另一面,或者應該說是……她從未展露過的一面。

  「妳又出神了。」

  武亟自棋盤中抬眼,看著她恍惚的神情,突然語出驚人的說:「欸!妳該不會是少女懷春了吧?準是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如意郎君,回來就得了相思病。」瞧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八成是這樣。

  赤雪回過神,瞥了武亟一眼,淡然地道:「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回諷他平日是大花癡一個。

  說完,她不理會武亟的哇哇大叫,逕自側身向闇冥,「赤雪想向皇子告假。」

  她垂下眼驗,不敢看向他深思的眸。

  「多久?」這些年來,她總會往深秋初冬時分消失一個月。

  「一個月。」

  「好。」他重新將注意力放回棋盤上。

  得到闇冥的許可,赤雪低眉斂首算是道謝。

  微冷的秋風拂過,一葉紅影飄落在她膝上,拾起暗紅的葉片,她的紅唇邊微微抿出了一抹笑。

  ※  ※  ※

  褪去緋紅的豔妝,赤雪改著一身素衣漫步在初冬的第一場細雪中。

  每年的此時,她都會來到娘親的墳上,在青蓮池畔的小屋中住上一個月。

  在這段時間,她會放任自己回歸到最純素的模樣,漫遊在含苞初放的青蓮池畔,讓天地間彷彿只獨留她一抹身影。

  她緩步來到她娘親的墳上,一對傴僂的身影正屈身整理著雜草落葉。

  「駱姑娘,妳來看妳娘啦?」施婆婆看見她,露著無牙的嘴笑了。

  「我們才在念著妳呢!算算日子,也該來了。」施老伯乾癟的臉也露出笑容。

  駱冰彤微微頷首,「感謝兩位老人家這一年來費心了。」她從懷裡掏出一袋碎銀,「請你們明年也同樣多費心。」

  施老伯接過袋子,那沉甸甸的重量詫異了一下,「這……用不著這麼多。」

  施婆婆也伸手掂了掂,不禁慌張地道:「駱姑娘,妳給錯了。」

  他們夫妻倆年輕時曾在大戶家裡當奴幫傭,老了沒力氣,又沒攢些什麼錢,還好小兒子孝順,和他們在這林子裡蓋了間小屋,種種野菜,平常小兒子上山砍柴火到城裡賣,日子倒也過得去。

  駱冰彤在幾年前找上他們,請他們老夫妻倆能偶爾抽空過來清清雜草,照顧那池青蓮,然後每年給他們一些僱錢,好讓老夫妻倆能過得舒服些。

  「沒給錯。快過年了,給你們倆一個紅包,謝謝你們的照顧,我娘才能如此安穩。」

  每每看著施老伯乾癟的老臉上那股憨實的慈祥,她總不自覺地憶起童年時小閣樓上唯一的老僕,那是幼年娘死後,唯一對她好的人。

  施老夫婦的確地想攢些錢給兒子娶房媳婦,於是便千謝萬謝地收下了。

  「爹、娘,你們好了沒?咱們該回去了。」施祥遠遠的揹著柴火走來,喊著他的爹、娘。

  「好了、好了,把這堆雜草丟到旁邊去就行了。」施老伯揮著手,叫他兒子別趕。

  「爹,我來。」施祥一彎身,便將雜草堆扔到了落葉堆中。

  施婆婆眼尖,瞧見他的手臂上割了一道傷口,「阿祥,你的手割到啦?還流著手呢!哎呀!怎麼這麼不小心呢!」地想拉過他的手仔細瞧瞧,卻被他躲過。

  「娘,沒事啦!只是不小心被樹枝割到,舔一舔就行了。」施祥憨笑著,還真的舔了舔傷口,表示他無大礙。

  「你這孩子,總是粗技大葉,顧不好自己。」她嘴裡雖嘮叨,還是擔憂地拉過他的手仔細瞧了瞧,確定真是個小傷口,才放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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