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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婷婷 倪仲中怔住了。 「你笑什麼?」他有說了什麼令她笑到掉眼淚的話? 抹掉掛在眼角的淚,冷魅衣的微笑添了三分邪氣。「你喜歡我?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由於尚有一段距離,加上女主角半背對教室,擠在窗邊的人都很「用力」豎起耳朵聽「壁角」,盼能聽得更清晰一點。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她淺笑動人,又把問題重述了一遍。 「因為你長得很漂亮,而且,而且有很多我缺少的優點。」 「漂亮?」冷魅衣往前跨了一步。「什麼東西長得很漂亮?我的臉嗎,還是我的身體?」 「都……都是。」 「那麼,你認為什麼東西漂亮,我就給你一次好了。」她開始露出準備傷人的爪子。「我的身體漂亮嗎?其實很多人都這樣說過唷,你想不想知道漂亮到什麼程度?」 「你、你……」她的一席話殺得他面無血色。 「一次夠嗎?第一次我可以免費招待,以後我可會按次收費。不曉得台灣行情是怎樣,可是我在美國時——」 「不!」倪仲中嘶吼。「不是這樣的!不是。」他打斷了她的話。「你不相信我的話就算了,但不要這樣對自己……」他沒能把話說完,掉頭就跑。 冷魅衣這下可認為將事情結束了,如釋重負之餘她竟感到心隱隱作疼。 一傳十、十傳百,冷魅衣該項舉動成為口碑相傳的話題。 冷魅衣知道外面把她傳得非常難聽,甚至有人在她面前指桑罵槐地說少心少肺少肝(這種人還可以活得下去?) 連佩佩也不諒解她。 「沒想到你竟是這麼冷血的人。」 「如果我真的答應做他的女朋友才叫冷血。」冷魅衣閒閒地將報紙摺上。「我們勉強在一起只會造成傷害。」 「可是……他喜歡你呀!」 「噢。」冷魅衣不耐地回嘴。「所以我就該和他在一塊嘍?那麼瑪丹娜是不是該每年都和她的歌迷結婚?香港的成龍據說藏了一個老婆不敢讓日本女影迷知道,怕製造自殺人口。我為什麼要勉強自己和一個討人厭的傢伙在一起?」 「你!」佩佩倒抽一口氣。 「自私?冷血?他獻慇勤的對象搞錯了。」冷魅衣哼了一聲。「瞧你倒挺關心他的,和他湊成一對倒正好。」 「你、你這個人會不得好死!會下地獄!」 「地獄嗎?」冷魅衣低笑一聲,以滿不正經掩飾往昔的痛楚。「我早就去過了。」 就當她決定徹底把倪仲中丟到腦後,一位自稱是倪仲中的母親,充滿教養及憂鬱的中年女人來訪,這才知道這趟渾水比她想像中的還麻煩。 那時她已經打點好一切準備回美國,根本不知道倪仲中長期曠爐,那干她什麼事? 「仲中從小身體就不好。」倪母注視眼前美得過於狂野的女孩,雖不瞭解兒子為什麼會執意鍾情於地,但……「可是他個性很溫柔,功爐名列前茅不說,學什麼東西都又快又精,是一個好兒子……」 「倪太太,麻煩您說重點。」冷魅衣最討厭別人--尤其是老人家嘮叨。這女人究竟來對她廢話些什麼? 「仲中他很喜歡你。」倪母終於切入重點。 「可是我討厭他。」冷魅衣一下子就把話題切出。 一老一少大眼瞪小眼互望。 「為什麼?」倪母衝口而出。「至少給我一個你如此傷透他心的理由。你以為——男孩子不會像女孩一樣純情嗎?」 「這真是個錯誤。」冷魅衣不耐煩地揮揮手。「回去告訴他這是沒有用的。我不會再見到他--」 「不會再見他?那怎麼成?」倪母說著說著竟哽咽起來。「求求你去看看我兒子,冷小姐。」她震驚地看著倪母竟離開椅子,雙膝跪地。「就當在做好事吧,他--他就要活不久了。」 冷魅衣僵然,筆直地瞪著她。 倪仲中天生有一種肌肉衰敗症;長年慢性的病,不僅影響身體發育,更危及生命。 「這一年來他的病情急速惡化,連大學也是上一天爐、請三天假,很怕累壞身子。可是他為了能天天看見你,他不僅每天往學校跑,不顧及自己的身體,整個人也亮了,還很高興告訴我找到所喜歡的女孩。 「我不敢奢望你也對他有好感,可是,請看在我一個想滿足孩子心願的母親分上。請你去醫院一趟好不好?好不好……」 倪母失控地崩潰啜泣,整張臉上佈滿傷痛的眼淚。 * * * 「讓我猜猜看,」辛搓著下巴。「他臨死前的最後希望一定是要你嫁給他。」這是很合理的推測。儘管他也對她口中描述的那名年華早逝的年輕人感到哀惋,心中卻暗藏一絲竊喜。這很矛盾,如果不是種種陰錯陽差,他又怎能認識小火人兒? 「我還是不愛他。」冷魅衣沉思著。「很奇怪是不?仲中為我付出那麼多真心,可是我依然無法動情。」她語帶一絲自諷的淒涼。「或許是我天生就是個殘忍的女人吧!」 不,她不是。天性冷酷的人不會為了一份愛情毅然作出無法回頭的決定;更不會為了完成一個垂死者的心願,竟答應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冷魅衣顯然是從與他不同的另一角度在看事情。 翌日一早,當辛走進書房時,赫然見到索密斯。他顯然恭候「大君」已久。桌上擺著整整齊齊的文件夾,而索密斯毫不雅觀地和一隻雪白的純波斯貓倒在厚軟的地毯上嬉鬧。辛忍不住會心一笑,雷也曾提過,索密斯脾性在許多方面仍如赤子。 「『大君』。」索密斯由頭重腳輕的角度見到室內的來者,忙不迭地爬起身。彈彈衣服,索密斯嚴肅的表情看來有些可笑。 「喵!喵!」貓兒顯然仍搞不清狀況,前爪輕扒他的褲腳,企圖破壞他的肅穆狀。 「有什麼事嗎?」辛努力地吞下滿腔笑意。 「哦,我是送企劃書來的。」索密斯比比那堆文件夾。「教育部的沙金巴蘭昨天千拜萬托,要我一定要馬上交給你,可是昨天晚宴開太晚,我不好意思再來打擾你休息。」 「我知道了。」辛點點頭。索密斯是雷派在教育部的聯絡人,自然與部長沙金巴蘭十分熟稔。 「不行喲,出去。」索密斯溫柔地對貓兒輕叱。「去去,乖。」 辛忍俊不禁地看著貓兒懶洋洋地邁開腳步。「你對動物總比對人親切。」他記得這位文靜的堂弟從小就愛養一些小狗小貓,也許長大後仍依然故我。 「動物比人可愛多嘍。」索密斯笑咪咪地回答。「因為它們心眼沒人類複雜,單純得令人疼啊。對了,我是順便提醒你我的生日宴就要到了,你沒忘記吧?」 「啊,對哦!」辛倒還真的快把這件事丟到腦後去了。「你放心,我會準時到場的。」 「還有別忘了帶那位東方嫂子來;就是上次在清真寺有一面之緣的那位,她很特別,我很欣賞她呢!」 辛不感意外,他相信只要是眼睛沒瞎、智商超過一百的男人都會對小火人兒印象深刻。只是索密斯露骨地提醒他這一點,令他心中泛出一抹酸味。 再過久一點,他想著,再過久一點,等他對冷魅衣更有把握後,這惶然不安自然會消褪。 索密斯的生日很快來臨了。 辛果然也遵守對這個堂弟的諾言,帶冷魅衣列席。 當他們一走進來時,立刻攫住所有人的眼光。辛並未像其他在場男子將頭髮包纏在頭巾中,任它被瀉肩頭,水晶吊燈映出一輪淺金色澤,與他眼珠色澤相輝,他穿著以金線繞的華麗傳統服裝,更顯出本身英姿颯立、卓然不凡。 冷魅衣的長髮被鏤空菱花的頭紗罩蓋,半掩嬌美的臉廓,更顯那雙深邃的鳳眸神秘無比。她一樣也是穿著正式的傳統禮服;大膽以純火紅為底色,形成全場的焦點。 「真高興你能來。」索密斯熱烈地將兩人迎入上座。 樂團正好就在他們頭頂,吹奏輕快低柔的曲子,侍女穿梭於交談愉快的賓客之間倒酒送菜。所謂的座位是一張張柔軟的榻墊,面前擺著低腳的小几,桌面上儘是琳琅滿目的精緻菜餚。 冷魅衣啜著酒,無聊地看著一個個男人均上前對「大君」寒暄,對她雖然投以好奇的眼光,卻始終沒有人真正上前與她說話。 「我要去透透氣。」 步出大廳後,她深吸一口微涼的空氣。注意身後傳來腳步聲時回頭,頗感意外看到宴會的主人--索密斯朝她走來。 「嗨。」索密斯對她露出溫文有禮的笑。但不知怎麼,冷魅衣全身卻泛出寒意,她不動聲色往後悄退一步。 「我叫索密斯,夫人,記得嗎?我們上次見過面。」 他一想靠近她,一股沒來由的恐懼感便急速穿過她所有的細胞,更不用提開口說話,這比上一次更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