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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亭語 「威脅闊割掉人家命根子也叫「客氣」勸解?!」朱氏終於明白,正因為有這樣的祖母,才會造就出葛翊這樣的孫子。「不過我相信沒人敢再來騷擾雨桐,也用不著護衛保護了,這確是一喜。」 莫雨桐笑靨如花地聽著她們談自己的丈夫,但想起他,矯顏又不禁微染輕愁。最近他像是刻意躲避她似的,清晨醒來時,身側的床位早已涼了,他們之間彷彿總像隔著重山峻嶺,有時交流的眼神中,靈魂彷彿貼近了彼此,但瞬間又變得無比陌生。 「唉……」從大嫂與太君那兒回房之後,想著無邊的煩惱,不自覺逸出了幽幽的歎息。溫暖明亮的陽光也融化不了滿室的孤單淒涼,怎會變得這麼容易傷春悲秋? 「小姐。」見到她,可梅低低地輕喚,幽怨的眼神往旁邊調開,默默地擦拭著桌椅。 她已從春菊口中知道方纔她們在朱氏那兒的討論內容,小姐果然一如她所預料,想要獨霸姑爺,絲毫不考慮她的心事。可事情變得這般清楚明瞭,卻不免還是大大地傷了她的心。 莫雨桐瞧著可梅眉宇間的怨,不由得深深一歎。她自己都搞得一團亂,又如何有能力處理她的呢? 「可梅,你想嫁人嗎?」莫雨桐柔聲問,婚姻大事還是得徵詢她本人的意見。「太君會給你準備豐盛的嫁妝,挑個能夠依靠的男人,風風光光地送你出門,你若願意,改明兒我就讓媒人物色對象。」 「不!」可梅淚眼汪汪地望著她,忽然雙膝往地上一跪。「小姐,您別把可梅嫁人,可梅寧願服侍小姐、姑爺一輩子。」她萬萬不能嫁呀!嫁了就什麼希望都沒了。 「你先起來再說,你不願嫁,我又怎會逼你?」莫雨桐蹙著眉扶起她。「我沒有手足,自小咱們兩人就像親姊妹一般,可女人青春有限,我怕你不把握,將來會後悔啊。」 可梅緊咬下唇,幽怨的語調輕吐。「小姐……便容不下可梅服侍姑爺嗎?」 若莫雨桐願意,順水推舟作了主,便能成就她一生的幸福;可她不肯,還要將她許配他人,叫她心中怎能不怨? 有些話可梅沒直接說出來,她也明白。莫雨桐歎了口氣。「你要怨我,我也沒法子。私心裡,我總想要一份專屬的感情,你也是女人,這份渴望你想必能懂。你心裡定在反問,若他日相公娶了別人為妾又如何?這問題我實也答不出來,或許……眼不見為淨吧。若不愛他,那也不必在乎他左擁右抱、三妻四妾,可真愛上了,卻益發不能忍受。」 「小姐這麼說,意思是姑爺若主動提起納妾,小姐便會接受了,是嗎?」 「不接受……又能如何?」她踱到窗邊,幽幽歎息。「若能不愛,就好了……」 暮色降臨,莫雨桐被太君找去品嚐才買進府中的鐵觀音。談起茶道,太君有一籮筐的心得,她含笑聽著,不時以詩詞歌賦佐茶,吟風弄月、附庸風雅一番。 「太君!」葛翔闖進這清幽小閣,一向沉穩的他意外地顯得慌張冒失,連說話都焦急得結巴起來。「出……出事了!」 太君眉一擰,長孫的失措並未影響她一貫的泰然自若。「什麼事?」 「翊弟,他……」 葛翔欲言又止,叫莫雨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的她正想詢問緣由,卻被另一個翩然而入的身影打斷,來人赫然正是那個「出事了」的主角。 「大哥要代小弟稟報太君,怕要無辜成了代罪恙羊,小弟於心何忍。」葛翊依舊閒適飄逸,哪有一絲大禍臨頭的感覺? 「渾小子!你說,又在外邊惹下啥麻煩了?」太君直接衝著葛翊發問,葛翔樂得靜退一旁。 「太君之言實有失公允。」他幽瞳顏色轉深,平靜的語調在清幽小閣投下重炮。「孫子已決定投身余海峰將軍下,駐守邊關抗虜,近日便即敵程。」 莫雨桐呆了,魂魄彷彿震離了軀體,芙容瞬間血色盡褪,蒼白如紙,卻只能呆愣愣地凝著他。他……說什麼? 緊張的靜默過去,太君將柺杖重重地擊地,蒼老的語音狂怒道:「混帳!你有高堂侍奉、有嬌妻美眷,且膝下無子,有何資格說投身沙場就投身沙場?」 「這回太君就算一哭二鬧三上吊,也阻止不了我。」葛翊平靜地揭示決心。 免於誘惑的方法就是遠離誘惑。更何況金戈鐵馬、馬革裹屍的豪壯,本就是他意之所鍾,自小他就期盼能飛出京城,將世間踏遍。男子漢大丈夫,沙場征戰正是最為豪情萬千的選擇。如今給了老祖母一個蕙質蘭心、善體人意的孫媳婦,也算彌補了她的損失。 「你……」太君氣得身軀發顫,眼見小倆口情深意篤,料這愛孫必已打消從軍的意頭,誰知這會兒他反而更堅決。 「翊弟,你就別再惹太君生氣了,乖乖地留在京城管理葛家田產,豈不甚好?」葛翔苦勸。雖然他認為胞弟從軍光耀門楣也是件美事,但老祖母含辛茹苦撫育他倆的恩情卻更重要,太君不欲葛翊離開,他自也不能贊成。 葛翊淡淡地掃過妻子蒼白的嬌顏。她會開口留他嗎?混帳!他根本不想留下來,娶她之初便是打著這主意,無論莫雨桐說什麼,他也不能改變心意。 莫雨桐只覺胸口似乎被片片撕裂,眼淚不知怎地竟也痛干了?一波波的痛楚令她神智暈眩,更向四肢延伸,襲擊纖弱單薄的身軀。為何這般突然?為何棄她於不顧? 「我這老祖母你可以不管,我也管不動你,可桐丫頭是你的結髮妻子,你也不管她空閨寂寞、彷徨無依嗎?」太君指著他罵。 「娘子有太君疼著,有沒有我都能一樣堅強。」 瞧他說得多冷漠!像在談論不相干的人似的。莫雨桐的心死寂了,垂下頭合上眼簾,一遍遍告訴自己他不值得傷心的理由。 「混帳!」太君狂怒的柺杖再頓。「要我答應你也成,只要桐丫頭心甘情願點頭。若你能得到髮妻諒解,我這棺材進了一半的老骨頭也沒啥好說的了!」 瞧得出桐丫頭對孫子的情意戀慕,分離僅半月就每日茶飯不思、夜深不寐,想必不能同意他的決定,髮妻的枕邊一語勝過她氣話百句。 「娘子,你意欲如何?」 幽魅的音線鑽刺著她薄軟的芳心,莫雨桐抬起頭,毫無生氣的蒼白麗顏對上面無表情的他。半晌,她撐起幾已喪失了知覺的身軀,緩緩在太君身前拜倒。 「太君,求您……成全他……」 太君呆住,又氣又急地狂頓手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這一去可不是十天半月就回得來的,你知不知道?」 她當然知道,誰會比她更清楚? 「他想做什麼,就讓他做吧!心不在這兒,硬留著人……沒意思……」她語音縹緲微弱地輕吟,傀儡般的軀體飄飄地往外走,經過葛翊身畔時頓了頓。「我……不欠你了。」 太君沉痛地搖頭,這樣的桐丫頭才是她疼惜入骨的姑娘,怎能盼著她來留丈夫呢?她真是太傻了。怪來怪去還是負心漢可惡! 「女人的幸福,就叫你這樣糟踢。臭男人全都給我滾出去,滾!」 遭受無妄之災的葛翔,只好偕著手足步出小閣。翊弟目的已達到,卻沒絲毫歡喜之情,反而陰沉著可怕的臉色。雖說他們血脈中流著相同的血液,可他完全不瞭解他。 「余海峰將軍現正回京覆旨,愚兄明兒個邀他餐敘,談談邊防戰事,也好請他多多關照於你。」事到如今,連太君都阻不了他了,他這個做兄長的,只得實際為胞弟著想。他相信以葛翊的武功才能,幾年後官封元帥怕也是指日可待。 男兒志在四方,功在家國、光耀門楣正是天下鬚眉衷心所盼望的,不是嗎?同樣身為男人,他多少能夠體會弟弟的心情,如今只盼他此行能夠一切順利了。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天不寒,心已冷。他日冷雨幽窗,她也只落得獨自憑欄,坐愁紅顏老吧! 莫雨桐預見了來日的淒涼,一股森冷吹襲著心頭,令她不禁輕顫。女人的悲哀就是渴盼著良人憐惜,她卻得到了無情相待,要想找回婚前的無求無慾,又怎能夠? 房內,沉默持續著。一陣輕風襲來,捲起窗邊單薄嬌軀的衣袂飄飄,她似贏弱得不堪吹拂。 「謝謝你替我求情。」葛翊道。 謝她?到如今他依舊不改嘲諷的木質,她一點都不想要他的感激。 窗邊背對他的身影毫無動靜。葛翊劍眉蹙起。「你倒是說句話。」 好半晌,她逸出幽幽歎息。「我……」語句條然斷絕,不期然絞得他心一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