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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路沂蓁    


  「其實也沒甚麼好說的。」

  「甚麼沒甚麼好說的!你害我從美國追到台灣來,還好意思說沒甚好說的?」

  「是你自己愛在外面捻花惹草,還好意思怪我?」湯雁眉不甘示弱的回應。

  「捻花惹草?你有沒有搞錯,人家找我問個路,你就以為我和她有一手了?」

  「誰知道!你一直就是這樣,對於漂亮女生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對每個女生都很溫柔相待,我哪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最特別的?」

  聽兩人吵了半天,管依彤才整理歸納出一點頭緒。

  原來,兩人在段軒昂到美國留學唸書時就認識了,在他們交往期間,段軒昂對其他女孩子仍是關心且溫柔,好到讓湯雁眉不認為自己是特別的,沒有安全感的她、甚至考慮分手的事;就在她處於是否要割捨多年感情的掙扎時刻,段軒昂的『老毛病』又犯了,這下她多年來鬱積的不滿終於爆發,氣得收拾行李飛回來。

  「段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找到雁眉的?」管依彤記得段軒昂絕望得都快登報「警告逃妻」了。

  「記不記得我在希爾頓丟下你就跑的那一天?」

  「當然記得。」那一天正好也是任允桀看到她和段軒昂在一起的日子,叫她怎麼忘得了?

  「那時我正好看到雁眉推門走出去,就這樣找到她了。」

  「說來也很巧,那一天我正好和任允桀約在希雨頓談生意。」湯雁眉還清楚的記得任允桀那壓抑的怒氣,當時她是沉浸在段軒昂「狗改不了吃屎」的嫉妒中,而沒細想其它,現在想想,他一定也看到了管依彤和段軒昂在一起的畫面。

  然後,任允桀那天的失常也有了合理的解釋。

  「還好有雁眉的幫忙,我才想起來一直覺得不對勁的地方。」

  「甚麼不對勁的地方?」管依彤問。

  「我不是說過任允桀這名字很耳熟嗎?只是一時想不出來在哪裡聽過,原來他還有另一個名字。」

  「甚麼名字?」

  「伊凡·任,提起伊凡·任,美國的商界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因為他發蹟的傳奇性,還有他是任煌集團總裁的身份。」

  「任煌集團是幹甚麼的?」管依彤急著追問下文。

  「任煌集團是以紡織業為主,在中南美洲有極大的紡織工廠,它的一個投資案就可以左右這些國家的經濟。除了紡織工廠外,它還獨立培養不少設計師,甚至是獨屬於『任煌』的服裝品牌,只是它的觸角一直沒延伸到亞洲,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任允桀的父親只是個小小的紡織廠工人,因為作業意外而死亡,糟的是那家工廠一口咬定是他父親個人的疏忽而堅持不理賠,他的母親為了養大他也因過勞而死亡。多年後,他回來買下原有的工廠,不但如此,原工廠老闆還因為逃稅及僱用非法移民而被調查局起訴,據說這件事的背後有任允桀在運作。」段軒昂說。

  「他是為了報復嗎?」管依彤訥訥的問。

  「我不知道,任允桀的成長背景造成他冷傲且毫不容情的獨斷個性與作風,掠奪式的手段也讓他在極短的時間內堆積出他的王國。他還是全球五百大首富榜上有名的人物,不過這五百大還包括阿拉伯的石油大亨、各國皇室以及金融鉅子、黑手黨等等有著家族支持的大人物,由此算來,單打獨鬥的任允桀是個極大異數,也難怪他會引人側目了。」

  「他既然這麼有錢,不需要侵佔管氏企業吧?」

  段軒昂面有難色。「老實說,是管叔叔生意失敗欠下一筆寵大債務,不得已才將名下企業全移轉到任煌抵債,其實不是任允桀侵佔管氏企業。」

  「我爸到底欠了多少錢?」

  「我只能說所有管氏集團全貼進去,還是不能彌補欠債。」

  「是嗎?」

  「不過,近年來因為亞洲四小龍及中國大陸的消費能力大增,任允桀打算將集團的觸角伸到亞洲來,並做多角化的經營,接掌『管氏』及其原有市場對他而言並不算吃虧,我到這裡來為的就是和他洽談相關的合作事宜。」湯雁眉的手肘撞了不太老實的段軒昂一下後補充。

  聽了這些話後,管依彤已經能夠理出大部分的輪廓了。

  結婚至今,任允桀的譏誚和自大完全有了合理的解釋,他本就不該對她低聲下氣的,應該卑躬曲膝的人是她才對,他對她的種種在當時的她看來是不知感恩的,但現在,卻變成了他的寬宏大量與不願計較。

  剩下的就是任允桀為甚麼要騙她,騙她說他是「管氏」的員工,為了少奮鬥二十年才和她結婚。不過,這也不重要了。

  「依彤,別再捲進這些無謂的是非中,你鬥不過李中昇那些在商場上打滾多年的老狐裡的。」

  段軒昂以為管依彤還和李中昇在一起,今天來也是勸她打消和任允桀對立的念頭,於情於理,她肯定處於失勢的一方。

  「我根本不想和誰爭和誰鬥。」管依彤無奈的歎了口氣。

  很多事她都是身不由己的。連愛上任允桀也是。

  「依彤,我雖和任允桀沒有極深的交情,但依我對他的瞭解,從沒有人能逼他做任何事,我想,他會和你結婚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千萬不能妄自菲薄。」

  相較於段軒昂的悲觀,湯雁眉就比較樂觀了。她想到任允桀在希爾頓失控的那一天,她是不知道冷漠如任允桀一旦愛上人會是甚麼樣子,但她很肯定,管依彤在他的心裡是特別的。

  「對了,我和雁眉在近日內就會回美國。」

  「為甚麼這麼急?在台灣多玩幾天不好嗎?」

  「我們得回去準備婚禮的事。」段軒昂對這件事是迫不及待的。

  「真的?真是恭喜你們了!」

  「這是我在美國的地址,有空可以來找我玩,我和雁眉會很歡迎你的。」身為鄰家大哥,段軒昂能做的也只有這些而已。

  ***

  俗話說:「人在家中坐,禍自天上來」,就是這種情形吧?管依彤看著不請自來的孫若妍想。

  為甚麼這些人總是不放過她?李中昇那些看著她長大的長輩是,孫若妍也是。她甚麼都不要,只想安靜過日子,為甚麼他們卻不放過她?

  「你來找我做甚麼?」管依彤連杯白開水都懶得請,瞧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大概是來示威的。

  主人不招呼,沒關係,孫若妍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後,還頤指氣使的吩咐萍嫂她要的飲料,然後,自顧自地打量起「彤宮」來了。

  「這房子還不錯,就是佈置得太素了,我搬進來之後得好好裝潢一下。」

  「這房子是小姐的,你憑甚麼搬進來?」萍嫂很不客氣的回嘴,重重的將咖啡放在桌上。

  「憑我是下一任的任太太。」孫若妍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讓我提醒你,『現任』的任太太是我家小姐,她是絕不會卸任的。」

  「你這個老媽子倒挺忠心護主的嘛!你知道嗎?管依彤充其量不過是允桀『買』回來的老婆,隨時可以退貨的。」

  「買來的老婆?」管依彤問。

  「沒錯,你老爸生意失敗沒錢還,只好拿你抵賬。我呢!就是看不慣你那自以為是的倨傲,才『好心』告訴你這些真相。」這可是孫若妍等了好久的機會,老是屈居下風的她終能扳回一城,花錢請偵探還真是值得,她等著看管依彤崩潰的樣子。

  「這話你是從哪聽來的?」

  孫若妍的話正敲中了管依彤心中疑慮。這下任允桀娶她為妻的謎團也解開了,難怪她父親在臨死前一直求她原諒,原來是要她原諒他將女兒拿去抵債的事。

  真傻啊!

  「當然是允桀告訴我的。」

  大白的真相殘酷得幾乎讓管依彤招架不住。

  「萍嫂,送客。」她得在崩潰前將孫若妍送走。

  「我話說完後自己會走的,考慮一下你的未來,免得將來允桀休妻時難堪。」還是沒看到管依彤失控的她,不甘心的站起身。

  萍嫂送走孫若妍後,回頭來對管依彤說:「小姐,你不要聽她胡說。」

  「這事我自有分寸。」

  是該做個了斷的時侯了。

  ***

  拖著一身疲憊回家的管依彤,一開門就看到鐵青著臉坐在客廳的任允桀。

  「你去哪裡了?」

  「你怎麼突然回來了?下午不是有個會要開嗎?」

  「心血來潮想聽你的聲音,打電話回來萍嫂說你不在家,去哪裡了?」任允桀才不承認他打電話是為了查勤。

  他那日漸加深的不安全感,逼得他愈來愈神經質了。

  管依彤無力地搖頭,她蒼白的臉色在白色燈光映襯下顯得更死白了。

  「你怎麼了?」

  「身體有點不舒服,沒事的。」她拂開他的手,拒絕了他的溫柔,也防止自己的再一次沉陷。

  在已經決定離開他的當口,是不該放任自己的感情再度沉淪,付出的感情愈多,她的痛也愈深。

  「現在連讓我碰你都不肯?你的心到底還在不在我這裡?」任允桀為她的心不在焉而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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