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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步玎 "廒捨失火了!" "什麼?廒……廒捨失火了!" 韓飛彤一馬當先衝了出去,裁雲也跟著尾隨而去,一干家僕全被召去救火,唯有龐蓋,歪咧著嘴,一對綠豆眼對著杜可嫣,快活地笑著呢! 第五章 強大的東北季風,無形之中,也成為助長火勢的幫兇。 三十六間廒捨,從東捨開始,如骨牌般連燒了十四座,濃密的黑霧像是邪靈的魔爪,將豐山莊的西側廒房,整個籠罩在一片炙熱之中。 韓飛彤帶著韓家軍所有戰士,及莊內大大小小四五十名奴僕,一同加入救火行列,裁雲和拾翠、掬香,更是卷高香袖,來回火場與水井之間…… "叫兩班弟兄,將廒捨邊的錦鯉池給打出缺口,把水給引到這來。"人工湖位於廒捨正上方,只需在池旁的石壁上鑿個缺口,便能解救這燃眉之急。 "不行啊,裡頭可是我養了好幾百條珍貴的錦鯉,你不能動到他們。"杜可嫣一聽,這還得了,忙上前阻撓。 "幾條爛魚的生命,比得上我山莊裡數百年的基業嗎?人都快活不了了,還管得到你的魚?"他虎眼圓瞪,壯碩的肌理上全是濃煙薰黑的痕跡。 杜可嫣作夢也沒想到,龐蓋所想的計策,竟然是放火燒倉,如今害人害己,更害了她派人專心飼養的錦鯉。 這些價值不菲的魚兒,是她請人自漓江彩崖石處大老遠送來,當地養殖錦鯉乃舉世聞名,而她又愛魚成癡,這些魚兒可說是她一起陪嫁過來的嫁妝,視同珍寶己出。 如今要開池引水,豈不讓這些錦鯉白白犧牲,杜可嫣說什麼也不會允許他這麼做的。 "你這豬腦袋.想這什麼歪主意,你快阻止他去鑿池子,快去啊!你……"杜可嫣急得直跳腳,抓著龐蓋便是一陣猛捶猛打。 "你腦袋瓜放聰明點,要不用這計策,到時姓韓的那小子真進去查倉,短少的那兩千四百石米,可是會害得你小命不保,你人都顧不了了,還管到那些魚!"他抓住她粉嫩的手腕,陰陰的壓低嗓門告誡著。 杜可嫣又氣又惱,可是又莫可奈何,看著一群壯漢持鎬,拿鍬,直往錦鯉池去,只能含淚揪心,什麼事也做不上來。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池邊,正要破下第一土時,裁雲及時趕來,攔著眾人說道:"此法萬萬不行!" "這可是老大說的,難不成,少奶奶想要讓整個廒捨全都燒得精光?"莫嘯虎不明究裡,薰黑的臉頰滿是疑慮。 "遠水救不了近火,等到池底開了洞,水流出去後,還是一樣阻止不了火勢,再說,裡頭上百條的錦鯉,可要毀於一旦啊!"裁雲認為此法並不妥當。 "可是這……" "你們在幹什麼,還不快點行動。"韓飛彤跑上前來,發現眾戰友們還未採取行動。 "是我不讓他們行動的。"裁雲無懼他一雙陰鷙的臉,救火可不比用蠻力,況且,鑿池是最為事倍功半的。 "你憑什麼違逆我的命令?"他氣這女人竟不聽命於他。 "不是違逆,是為韓家百年大業著想。"她指著其他還未被殃及的廒捨說道:"將快要遭受波及的廒捨潑上水,讓濕木難以起燃,以降低及燃點,其二,開闢兩條火巷,阻隔大火繼續蔓延,以保其餘廒捨,其三,你抬眼瞧瞧,一堆積雲密佈,風向也逐漸在改變中,不消一刻鐘,將會降下大雨,這三個方式,都能使損失降到最低,無需鑿池耗時,望夫君三思。" 所有人對於裁雲所提出的見解頻頻點頭,唯獨韓飛彤,氣得額上青筋浮跳,一雙飽拳緊緊扣握。 這女人……就愛拂逆他的主意! "哼,你愛怎樣就怎樣,豐念山莊就全讓你一個婦道人家做主,這總行了吧!"韓飛彤氣得掉頭而去,裁雲知道現在跟他也是有理說不清,因此,並不想與他多做爭辯。 "管叔,你領十人將十五及二十二號兩座廒捨潑水降溫;梁大哥,你帶十人,將莊裡所有的床帳、絲被全都收集一起,並且以套繩固定,然後以水浸濕,圈圍在火場四周,隔絕火勢再度擴大。"裁雲將工作分配完畢,這才想起,她的太過精明,恐怕已傷了韓飛彤的自尊。 莊內仍舊是一片混亂局面,心急如焚的裁雲,內心頓時又冒出另一個隱憂,她能感受到韓飛彤的心情、鐵定是難受極了。 ☆ ☆ ☆ ☆ ☆ ☆ ☆ ☆ ☆ ☆ ☆ ☆ ☆ ☆ 日薄西山,餘燼漸杳。 在所有人通力合作下,終於將廒捨的火勢控制下來。 大伙累了一天,全都早早回房歇息,身心俱疲的裁雲,也在確定火勢不會復燃之下,才返回廂房歇息。 她當著鏡台,取下鈿翠、玉簪,並將一頭如瀑般的烏絲散下。她拿起絲絹,慢慢抹去臉頰邊一圈炭黑的污泥,邊抹,一廂淡淡的情慷,悄悄湧上心頭。 她今天爭頭為韓家做了如此多,換來的是什麼?她困惑著。 還未正式進韓家門,就已和韓飛彤針鋒相對,整個莊裡的人,明著不說,暗地裡都把胳臂伸向她,也曉得她的方法遠勝於他,當時要是聽由他的命令而鑿湖,或許,燒掉的廒捨會更多,後時,損失豈不更大。 擇善固執有時是對的,她不會為自己的決定而自責,該捫心自問的,應該是他才對。 雲鬢梳理到一半,鏡台裡驀然多出一個身影,高大魁梧的體魄,赫然就出現在她身後。 "你怎麼進來的?"她一轉身,手中的梳子差點落地。 "門開了點小縫,所以我就自己進來了。"他往前再走兩步,整個身影已將鏡台裡的空間佔得更滿。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裁雲站起,直視那對銳利的鷹眸,想,肯定是為了今天與他意見相左之事而來。 飛彤見她神色不寧,想必是深夜造訪嚇著了她,於是,他拉起月牙凳,並翻開兩隻小茶杯,各斟上淡茶,和緩說道:"別緊張,坐下再談。" 裁雲看他神色自若,也不像來興師問罪,這才與他相對而坐,不過,她還是不得鬆懈,此番前來,必然有他前來之意。 "夜已深,夫君還不歇息,不知有何要事相商?"淡淡的柔語,更增添夜的淒迷。 "是有要緊之事,不過不是相商,而是提醒。"他的迫切化去廂房內原有的寧靜,裁雲心有所悟,淡淡緋色刷上雙頰。 他該是忍不住了,一定是為了那件事而來…… 雖然在她心裡早有盤,但沒想到,竟會來得如此地早。 "裁雲不明白夫君之意。"她怔了會,雙眼刻意傻傻地溜轉。 韓飛彤開門見山。"該是成親的時候了。" "成親?"她如雷貫耳,但也不怎麼意外。 "是成親,七天內,我要正式迎娶你人韓家,明天我會修書到京城,請我父親回來主持婚事。"如炬的眸光鎮靜不移,還見他緩緩喝茶,泰然自若。 "夫君的盛情,裁雲恐怕難以接受。"她露出微笑,螓首輕輕左右搖晃。 握著茶杯的手幾乎快把杯身捏碎,濃眉此刻擰得更緊,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慌亂的心緒怎麼也猜不透她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來此,不是要我履行指腹為婚之約?" "沒錯,但裁雲認為,時候還未到。"幾天相處,她產生越來越多的疑慮,畢竟,她嫁給他,是終身之事,倉促的決定對她並無好處。 "說個理由?"他依舊保持冷靜,不動聲色地望著她。 "除非夫君能賜予裁雲一件東西。"她正經地提出要求。 "說來聽聽。" "平等書。"三個字鏗鏘有力,聽得韓飛彤耳內作響。"男女平等之書。" 廂房內除了那盞燭火仍靜靜燃燒外,其餘的全是一片死寂。 "那是什麼東西?"他隱約覺得,心中的計策恐將成泡影。 他想了一整個下午,終於讓他想出一個可以凌駕在裁雲之上的方法,只要能把裁雲早些娶進門,她便得遵守夫唱婦隨的千古守則,在家從夫,凡事聽命於他,不得出言抗辯,也才不會像今天一樣,在下人弟兄們面前,抹了一臉的土灰。 "我與夫君平等的契約書。"她仍無懼於他肅殺之眼神,一字一宇脫口而出。 "契書裡的內容?"聽得出他胸前的起伏,濃濁的呼吸聲開始加驟。 "凡是對的,有利於韓家之事,無論是夫君提出,或是我提出,都必須酌商研究,不得以己身意見為優先,即使家中女眷奴婢的看法,也要試著考慮,不得忽略漠視。"她說得針針見血,聽得韓飛彤是氣血賁張,牙床咬得咯咯作響。"夫君對裁雲得緩聲細語,裁雲也要對夫君敬重順柔。" "照你這麼說,我韓飛彤在韓家豈不沒了地位?"他鷹眼怒視,男性的尊嚴似乎籠上一層陰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