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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琳達·霍華 「那倒不是。我是軍人子女,任何地方都住得慣。但我的父母和姊姊都住在佛州,我喜歡探親方便。」 「你和家人很親嗎?」 「我們常通電話。雖然一年只團聚三、四次,但我會說我們很親。即使我的兩個軍人哥哥被派到世界各地,我們還是會設法打電話問候。你呢?」 「我家世居本區,所以我有許多親戚散居在阿拉巴馬州中部各地。我的姊姊蒂蒂住在赤頸地,也就是外人口中的灣岸。她比我大兩歲。對了,我今年三十六歲。我的弟弟薩安住在蒙哥馬利。他們兩個一共使我當了五次舅舅和伯伯。」 「你沒有孩子嗎?」 「幸好沒有,否則離婚會毀了孩子一生。我的家人一直認為沒有孩子是我偷懶,但現在他們也慶幸我沒有孩子。」 「你的父母呢?」 「他們也認為我偷懶。」 她往他的手臂打了一拳。「貧嘴。」 他咧嘴而笑,然後眉頭微皺地揉揉手臂。「哎喲,你出拳真猛。」 「我根本沒有用力,不中用的傢伙。」是啊!他的手臂結實到可以使她的指節受傷。「你的父母?」她追問。 「他們住在肯塔基州。他們有搬去那裡的理由,但我不知道是什麼。」 「肯塔基有什麼不好?」 「那裡會下雪。」 「下雪有什麼不好?」 「要知道,我當過巡邏警察。你有沒有見過這裡下雪時出的事?」 她開始發笑,因為三公分的積雪確實也能夠造成交通大亂。南方人不習慣下雪,下雪造成的意外事故頻傳令巡邏警察一個頭兩個大。 她突然注意到他們往南駛出山溪鎮。「我們要去哪裡?」 「你覺得高中棒球賽怎樣?」 她停頓一下。「那是不需要回答的修辭性疑問句,還是你要告訴我什麼?」 「我的一個親戚今晚有比賽,而且是連賽。我們會錯過第一場,但等我們填飽肚子進場時,應該可以趕上第二場開打。裘裘是游擊手。」 裘裘顯然就是那個親戚。「我喜歡棒球,但這件外套不夠厚,沒辦法讓我在寒風裡坐上幾個小時。」 「後座有一條厚厚的羊毛毯。我們可以包著大毛毯窩在看台上,沒有人會知道我是不是不時偷摸你。」 「我會知道。」 「天啊!但願如此,否則我不是失去了魅力,就是失去了準頭。」 也許公共場所是和他在一起最安全的地方。「好吧,我答應。」她說。「如果你想趕上第一場的後面幾局,我們甚至可以買熱狗進去吃。」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他開心地說。 在冷颼颼的夜晚坐在冷冰冰的露天看台上,被吼叫、大笑、閒聊的父母、手足、幾個老師和成群的學生包圍著,竟然比她記憶中還要好玩。首先,寇子的十來個親戚全都是瘋子,她不禁猜想幽默感是不是他們的家族特徵。其次,和他倚偎在毛毯下不僅是好玩而已。 大毛毯就像他說的一樣又厚又暖。他們還沒坐下,他就用毛毯把兩人包裹起來,所以她連腿都沒有被凍到。雖然四月的夜晚冷到呼吸起霧,但毛毯和他的體溫使她整個人暖烘烘的。他緊貼著她左側的身體,一直用右臂摟著她,只有在覺得不得不跳起來辱罵原來也是親戚的主審裁判時,才放開她。 他甚至偷摸了她幾次。撫觸很輕,只是用拇指擦過她的右乳側面,但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第一次發生時,她惡狠狠地瞪向他,卻見他一臉無辜地在看球賽,只有嘴角微微往上揚。她展開報復,左手沿著他的大腿慢慢往上移動,停在要害的正下方。他全身緊繃,微笑從嘴角消失,雖然兩眼仍然直視球場,但失焦的眼神告訴她,他根本不知道球賽進行到哪裡了。 在公共場所做這種事讓她覺得自己很頑皮,即使他們被毛毯裹得像木乃伊一樣。她想要直搗黃龍,令他大翻白眼。她想要轉身讓他的手完全覆蓋住她的乳房。 她不必轉身。沒有她的協助,他一樣做到了。 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壓力和拇指輕掠過她的乳頭時,她不禁倒抽了口氣。儘管隔著胸罩 、襯衫和外套,她的乳頭還是硬挺起來,整個下半身跟著起了反應。 「你還好嗎?」他問,語氣輕鬆得像在問她冷不冷。 她真的很想一把抓住他,但她不是那種第一次約會就緊握男人命根子的女人。於是她把右手伸進他的襯衫裡用力拉扯他的胸毛,他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我覺得有點熱,」她用同樣輕鬆的語氣回答。「也許我們可以鬆開毛毯了。」 「好主意。」他說,這會兒聽來有點透不過氣。 於是他們把毛毯抖到腰際,靠熱咖啡看完接下來的比賽。 由於第二天必須上班,所以他在球賽結束後直接送她回家。在門口吻別時,她聰明地抓住他的雙手。他在抬起頭時,咧嘴而笑。「自從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在接吻時,被女生抓著雙手。」 「自從高中畢業後,我就沒有在看球賽時,被男生上下其手。」 「很好玩,對不對?」 她情不自禁地微笑起來。「對,很好玩。」 「你明天晚上要做什麼?這個星期的每天晚上呢?」 「你要每天晚上約我出去?」 「我必須消耗你的戰力,否則我要怎樣上二壘而不被觸殺出局?我都計劃好了:明天晚上去打保齡球──」 「保齡球?」 「宇宙保齡球。很炫的。」 她沒有費神問宇宙保齡球是什麼。「星期三呢?」 「看電影。」 「星期四呢?」 「聽音樂會。」 從荒謬到崇高。她驚異地搖搖頭;至少她不會感到沈悶、無聊。「星期五呢?」 「希望那時我們已經進展到翻雲覆雨的階段了。」 她放聲大笑,他靠在門框上微笑。「一言為定?」他問。 「直到星期五。」 「再看看吧!」他說,一路吹著口哨走回他的小貨車。 他真是詭計多端。 ☆☆☆☆☆ 星期二的日報上有篇標題為「缺乏證據使警方偵辦山溪鎮命案受阻」的報導。寇子在看到報導內容時,發出氣憤的哼聲。 「山溪鎮警局一律以『無可奉告』來回應外界對退休聯邦法官羅洛威命案偵辦進度的詢問。案情似乎陷入膠著,關切的鎮民懷疑五年未曾辦過兇殺案的鎮警局,是否有足夠的經驗處理這類案件。」 「胡說八道!」他破口大罵,把報紙扔到辦公桌上。刑事組的探員個個火冒三丈,副局長也火冒三丈。基本上,每個人都火冒三丈。案情確實陷入膠著,但那與能力不足或缺乏經驗無關。如果寫這篇報導的白癡有做功課,那他就該知道山溪鎮警局是第一流的,擁有一流的人才和設備。證據是鑒識組組長親自到現場搜集的。寇子在經常偵辦兇殺案的伯明罕警局輪值過;所有的探員都有經驗。他們懂得如何辦案,但不能捏造證據。 關鍵在於缺乏動機。羅法官遇害時,不是走在街上被為了取樂的人,從行駛中的汽車上開槍射殺。暗殺他的兇手事先謀劃,下手精準。兇手知道那天莎蘭休假,法官一個人在家。神秘男子用拱廊購物中心的公用電話打的那遍神秘電話,是他們僅有的線索,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人認出相片裡的那個人。他們和家屬、鄰居、朋友談過,但毫無所獲。 如果法官是在開門時或走向他的座車時,遭到射殺,那麼這就會是挾怨報復的謀殺案。但寇子研來判去的結論都是:法官認識兇手,而且願意讓他進入屋內。 那使寇子又回到監視相片上的神秘男子,那通電話的時間點吻合。某個法官認識的人,可能是外地來的,打電話告訴法官他來到這個地區,法官邀請他進入屋內,他開槍射殺法官。事實所呈現的就是那樣的場景。然而是誰,又是為了什麼?還是那句老話:查明為什麼就會知道是什麼人。 可惜他毫無頭緒。 他用手抹一把臉。他對這件案子仍然有種不祥的感覺。答案就在那裡,但他們離它還是那麼遠。他擔心他們永遠也找不到它,這件案子將被歸入懸案。他討厭破不了的犯罪案件,尤其是兇殺案。連魔術方塊這類的益智玩具都令他抓狂,在找出解決之道前,他無法罷休。兇殺案又比魔術方塊難上千萬倍,令他困擾的程度也是千萬倍。如果不小心,他很容易對這件案子走火入魔。 他放了太多個人感情在這件案子裡,因為莎蘭差點受害。如果她沒有去看電影,而是在家,那麼她很可能一起遇害。她感到內疚,因為她自認可以阻止命案發生。寇子卻不那樣想。如果她在家,她可能會回到她的住處,讓法官和那個他認識的人在書房裡談話;如果手槍裝有滅音器,她可能連槍聲都不會聽到;兇手接著會悄悄上到她的住處,趁她不備,殺她滅口,因為她看到了他。每次想到這裡都令寇子冒冷汗。去看電影救了她一命,而她去看電影是為了製造機會讓送她項煉的那個怪胎接近她。送她項煉令她感到不安,因而使那個怪胎陰錯陽差地救了她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