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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名秀 芬淇撇過臉,倔強地嘀咕一句。「我又沒說我愛上他了。」 「那最好。」紅穎丟下這句忠告。 稍後,客人陸陸續續離開。 往年紅穎都會留下來照料賴徹,但今年她同客人一道離開。 那時已近凌晨。 凌亂的客廳內充滿酒氣。喃喃亂語的賴徹醉倒在沙發上。 黃美琳這三個字令他終生活在地獄裡。他最怕清醒,怕自己仍期待她會回來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噩夢。 還是爛醉一場吧!天旋地轉間,是誰正在拉扯他? 是誰用溫熱柔軟的雙手,將他拖離沙發?是美琳嗎? 他緩緩睜開眼睛。而眼前整個世界都在搖晃,面前這個女子像是美琳,又好似不是! 他一把將她拉近,狠狠瞅著她的臉,想將她看得更清楚些。他用力捧住她的雙頰。 這突來的野蠻舉動,嚇著了芬淇。 他想幹什麼? 他那雙黑眸滲著兇惡、混著痛苦,他直直瞪著她,活似要吞了她。 這樣的賴徹,教她害怕。 「我只是要拉你回房間。」她主動安撫他。「你喝醉了。」 「是你?」美琳回來了。他端詳那思念已久的面容。 芬淇一顆心迅速提到喉間。 他的臉,離她不到五公分。他的氣息溫熱了她的心扉。 他醉了,那眸子空洞似兩處黑潭。 芬淇從不知他傷心的過去,還當賴徹真是用心在端詳自己。 她只知道賴徹這樣炙熱地逼視教她慌張、焦慮、害怕。畢竟從沒有一個男人靠她這樣近過。下意識地,她推開他。 他卻又將她扯進懷裡。 她再一次推他,他卻似只惡狼般將她整個人擁進懷中,並緊緊扣住她的雙腕,目光如炬盯著她。 不,不對!這人不是賴徹,是惡魔。 她掙扎著推他、捶他,覺得他好陌生。 他不痛不癢,身子似岩石、更似鋼鐵。 突然,他說:「我愛你——」 她愣住了。 賴徹愛她? 他愛她? 芬淇頭一回聽見一個男人說愛她。心中頓時一陣悸動,一時間分不清東北西南。啊——她也醉了嗎?或是傻了? 她張嘴,卻找不出任何話語。 他猛地欺身上來,旋即俯身吻住她。 溫熱的唇先是輕輕壓住她的唇瓣、奪去她抗議的機會,跟著似失去理智般,他瘋狂地啃咬、吸取、熨燙她生澀如玫瑰的唇瓣。 芬淇笨拙地任他奪取她的呼吸、她的思考。 這是她的初吻,她不懂得該如何反應。 突然間,他熱燙如火的身子撲上來,將她壓在身下,他那鋼鐵般的雙手將她的雙手扣在地板上。 他吻了她足足半世紀久,以至於當那蠻橫霸道的唇離開時,她必須用力喘息呼吸,才能免於窒息。 她腦袋一片空白,似被那熱吻掏空了般。 而他已開始向她雪白的頸項進攻,他的發刺著她,他的鬍渣亦是。而她的唇又痛又熱又腫。她覺得好似被重物擊昏了頭,昏昏然地。 恍惚間,彷彿有一種痛苦摻雜著快感和興奮,麻醉了她沸騰的血液,鬆軟了她的四肢。 當他的吻移到她的胸前時—— 突地,她不自覺地張手反抱住他。 這緊緊一抱,讓埋在她胸前的男人哭泣起來。 賴徹哭了? 她猛地坐起,雙手茫然反撐在身後的地板上,不知所措。 他傾身抱住她,仍似個小孩般在她胸前啜泣。 他為什麼哭呢?醉了的賴徹,比芬淇更像十七歲。 他哭累了,就在那對酥胸間睡去。 芬淇困惑地望向落地窗外黑沉沉的夜。 整片竹林著魔般地啞啞亂晃。 她的心紛亂難平。他是什麼意思?她糊塗了。 紅穎先前的警告,指的是這個嗎? 芬淇整個心全亂了。她突然希望他並未真的醉。 因為她明明聽見他說:他愛她…… ******************** 才一大早,賴宅大門就被人敲得震天價響。 一直到清晨才收拾完客廳的芬淇,早累得癱睡在沙發上了。 而這會兒驟然響起的拍門聲把她震醒了。 她揉著惺忪泛紅的眼,步履蹣跚地前去開門。清早的院子令她冷得打哆嗦,芬淇不禁埋怨是誰大清早擾人清夢,實在太沒禮貌了。 她加快步伐,怕再不開門,房間裡的賴徹會被吵醒。 她方將門推開一條小縫,來人即陡然闖入。 一張熟悉而兇惡的臉立刻映入芬淇的眼簾—— 芬淇萬萬沒想到來人會是她的後母,程太太。 「媽——」 「你還敢叫我?」程大太劈頭便罵。「我就知道你整晚在這裡,你還要不要臉啊?啊!?」她一副氣壞的模樣。 芬淇被罵得莫名奇妙,後母何時如此在意起她的行蹤了? 程太太兀自叫囂,好似早已背妥腳本般。「這個姓賴的,敢拐走我女兒,我要叫他負責——」說著便往裡頭走。 「你幹什麼?」芬淇挺身擋住程母的去路。 「幹什麼?」程母唯恐天下不亂的扯著嗓子大嚷。「我女兒被他睡了,我要他給我出來——」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芬淇一股氣湧上腦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個晚上,會什麼事都沒有?哼!騙誰呀?」 程母是故意找碴的,芬淇忿怒地回道:「也只有你才會想的這樣骯髒。」 「啪」的一聲,芬淇立刻挨了一個耳刮子。 程太太一手插腰,一手指著她大喝。「你給我讓開!」 芬淇昂起下巴。「我不讓!」 「你皮在癢了,是不是!?」程母揚手威脅。 程芬淇冷著臉說:「你要打就打,反正我不准你去騷擾他。」 「怎麼了,他躲著不敢出來了嗎?我看你們準是做了那檔事,我絕對要找他算帳。」 程太太氣呼呼地執意要進宅裡,程芬淇於是和她在院子裡拉拉扯扯。 芬淇可以忍氣吞聲地挨程母打、挨程母罵,但絕不允許程母遷怒其他人。 程太太氣得連刮她幾道耳光,一陣亂捶亂打,就是無法掙脫她的阻擋,進去找賴徹——她氣得大嚷大叫,終於把宿醉的賴徹吵醒了。 他頭痛欲裂的下床走出房間,抱著頭推開落地窗,佇立在前廊,看到眼前的景況,登時傻眼了。 他立即認出那屈居弱勢,拚命挨打的是程芬淇。 「住手——」他立刻奔向前,一把推開那胖婦人。 程母怨氣未消,雙手亂揮亂舞地大叫。「我今天非打死你!臭丫頭,和你媽一樣賤,我打死你——」 程母還想撲過去扁芬淇,但一具偉岸的身子擋在芬淇前面,黑眸憤怨地盯著程母,沉聲威脅。「你敢再動她一根汗毛,我賴徹就破例揍女人一次。」 程太太看得出這男人是認真的。他繃著臉,僵著身子,透著不好惹的訊息。 她立即斂起怒容,軟了聲調。「你就是賴徹?」終於將他逼出來了。 「是。」 「我是芬淇的母親。」 他眉一挑。「是嗎?我可從未見過哪個母親這樣打女兒的!」 程太太不理他的嘲諷,直接說明來意。「賴先生,我女兒未滿十八歲——」 「又如何?」 「你和她過夜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 賴徹的頭開始痛起來。他轉身望著一臉瘀青、狼狽的芬淇。 他小聲問她。「昨晚紅穎沒有留下來嗎?」 「沒有,是我留下來。」她坦白地說。 他閉上眼,發出一聲呻吟。老天!昨晚到底怎麼了? 芬淇主動解答。「但我們什麼也沒做——」說著,她主動掀了程太太的底牌。「坦白說吧,你到底想怎樣?」 程太太立刻涎著說:這樣吧,賴先生付我五十萬當遮羞費,我就當和解,不告他了。這錢也不算多,畢竟我女兒之前是清清白白的嘛——」 錢!果然是為了錢,程芬淇臉色僵硬地瞪著程母。 她竟敢厚著臉皮來勒索賴徹?她竟無恥到此等地步!? 佇立在賴徹身邊,芬淇又氣又羞愧,幾乎丟盡臉。 在陌生人看來,搞不好還會誤以為這是她們母女倆串通好的仙人跳! 程太太兀自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說道:「賴先生,我想五十萬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小數目,這種官司一開打,你是絕對沒有勝算的機會!」 賴徹嫌惡地瞪著這恬不知恥的婦人,心底懊惱自己怎會惹上這種麻煩?他太瞭解這種人了,不要到錢絕不會善罷甘休的。然而給了錢,豈不承認了他的確同芬淇有過什麼? 他還未決定如何做,程芬淇倒先跳出來。她昂著臉,面對她的後母。「他一毛錢都不會付給你,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鬼才信!」程太太刁難她。「要真這麼清白,就和我上婦產科檢查。」 「好!我現在立刻同你去婦產科。」 這是一種侮辱、是一種恥辱。一般女孩勢必會害怕、膽怯、哭泣,但芬淇沒有。是因對程大太的憤怒令芬淇忘記害怕。 芬淇豁出去了,賴徹待她不薄,她不可以連累他。 更或許,程芬淇心底深怕賴徹會因為這件烏龍事而討厭她。頭一回,芬淇在意起另一個人對她的看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