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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芭芭拉·卡德蘭    


  她突然意識到邁克爾正在注視著她。正在那時,伊琳也走上了甲板。她穿著一件白色緊身上衣,帶著沉重的結實的金首飾,一走動便閃閃放光,發出了響聲。她看起來比平時更為雍容華貴。

  「我不得不起床,」她煩惱地說,「我的艙房擠滿了人,在床底下和櫥櫃裡到處窺探。我想不出他們在找什麼。」

  「過來坐下吧,」邁克爾安慰她說。

  他趕緊站起來,拿來一把帶有腳墊的舒適的靠椅。伊琳坐下以後,他在她背後放好一塊椅墊。他似乎很熱心,有騎士風度,在塔裡娜眼裡,他對她的照料幾乎是阿諛奉承。

  「她為他付錢,當然她有權享受,」塔裡娜想,馬上她就很起自己來了,因為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對人懷有惡意和不夠厚道。以前吉蒂也對她說起過這類事,她總是表示不信。

  「我們都在奇怪發生了什麼大事,」邁克爾說。「我剛才打過賭說,這全部要怪塔裡娜偷帶了幾塊金條。」

  「我們只好解釋說,她是把它們當作鎮紙用的,」伊琳被自己的笑話說得笑起來了。「這些無謂的折騰真是可笑。」

  「說起這類事,只有像我們這種人才有條件進行大規模的偷運,」吉蒂說。「普通人渡過海峽作一天的旅行不可能偷運多少東西,他們能嗎?再說他們也沒有錢經常旅行。顯然我們才是值得懷疑的對象。」

  「嗯,對我來講,我才不會費神搞偷運,」伊琳說。「這太麻煩了。無論什麼時候,我要在巴黎買什麼,我總是給柯利亞先生開個條,他申報海關,包括所有的東西——每一滴香水,以及所有的東西,甚至一雙新手套,瓦爾特總是堅決主張我不要弄虛作假。」

  「哦,這麼說,爹爹是最誠實的羅,是嗎?」吉蒂說。她話裡似乎是說伊琳並不誠實。

  「誠實總是值得的。」紐百里先生走下舷梯大聲說。「你們聽說現在一切已經正常,我們隨時可以上岸,一定很高興吧。」

  「現在還太早了,」伊琳使性子說,「你為什麼不能和他們安排好,讓他們在中午來折騰一通?」

  「我們最好別跟他們爭吵,」紐百里先生用十分快樂的聲音說。「這些海軍長官們正在高興地喝酒,我提議我們也來點酒。我已經告訴了侍者拿一瓶香檳酒上來。」

  「香檳酒!」吉蒂叫道。「我們在慶賀什麼嗎?」

  「只是慶祝我們到達法國,親愛的,」紐百里先生答道。

  「一個挺不錯的借口,」邁克爾說。他看了一眼還沒有坐下的紐百里先生又問:「他們沒有找到什麼嗎?」

  紐百里先生搖搖頭。

  「沒有,」他回答說。「我自己也給弄糊塗了,不知他們要找什麼。」

  「他們沒有告訴你嗎?」邁克爾問道。

  「一個字也沒講,」紐百里先生說。「他們當然用的是例行檢查這個詞,譯成法文可難聽了。可是我又不是個傻瓜!」

  「你不是個傻瓜,這是什麼意思?」伊琳問道。「難道你是說在今天早晨這場折騰背後還有文章嗎?」

  「不,不,親愛的,就當地官員而言,這不過是一次過份積極的搜查,我覺得遺憾的只是在某些地方使你感到不方便。」

  侍者送來了香檳酒,小心地把它打開了,然後遞給每人一淺杯金色的酒。紐百里先生舉起了他的杯子。

  「為蒼鷹號上三位美麗的女士乾杯!」他說。

  「我不能想像為什麼我們要喝莫埃特牌的酒?你知道我從來不愛這種牌子的酒。」伊琳皺皺鼻子抱怨說。

  「我有個不同的建議,」邁克爾說,他舉起杯子,陽光灑滿杯裡,似乎他舉著一杯流動的黃金。「為英國之光乾杯——為釣愛情之光乾杯。」

  塔裡娜覺得她喘不過氣來了。她避開了他的眼睛。但是伊琳好奇地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我從沒聽過這樣的祝酒辭。」

  「英國之光正如愛情之光一樣,對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含義,」邁克爾一本正經地回答說。「對我來說,它們意味著夢裡所求的一定會實現。它們指的是每個人所追求的一切,在他心裡有個堅定的信念,總有一天它會實現的。」

  「聽起來很動人的,」吉蒂說。「我要為英國之光和愛情之光乾杯,願我們在法國兩樣都能找到。」

  她舉杯一飲而盡。她的父親以難以理解的眼光看著她,但一聲不響。過了一會,吉蒂站起來了。

  「來吧,塔裡娜,我們上岸去。」

  「我們要在諾曼底酒家的花園裡進午餐,」伊琳說,「你們最好在一點半鍾左右到那裡找我們。」

  「好,」吉蒂回答說。

  她走下了甲板,塔裡娜跟著她。當她走上剛剛搭在碼頭上的跳板時,她忍不回頭看看邁克爾是不是跟著來了。她一回頭,心裡便冷了半截。邁克爾甚至連看也沒有看她一眼,而他坐在伊琳跟前,正在一心一意地跟她談話。

  不知怎麼日光彷彿在白天消失了。但是吉蒂沒有看出塔裡娜這時多麼無精打來。當她們乘車從特魯維爾港口到距離只有一哩的杜維爾去時,一路上吉蒂興高采烈地談論著這個小小的城市。

  這裡有豪華的別墅,宏偉的旅館,一個小得像一塊冰糕般的賭場,還有狹窄的街道,擠滿了引人入勝的華麗的商店,排列得整整齊齊,吸引著有錢的遊客。

  「我們到酒吧間去喝杯咖啡吧,」吉蒂說,她敲了敲出租汽車的窗子,告訴司機停下來。

  她付了車費,然後她們坐到人行道旁的一張小紅桌子旁,頭頂上撐了一把彩條的太陽傘。

  「請來兩杯黑咖啡,」吉蒂用法語對待者說,接著她兩隻胳膊放在桌上,雙手支住面頰,望著塔裡娜笑起來。

  「真好玩,」她說。「假若你不在這裡,我一定會感到寂寞難受的。現在我要帶你看看杜維爾的風光。」

  她們喝完了咖啡,塔裡娜的眼裡慢慢露出了高興的樣子。她極力不去想邁克爾,也不去回憶他緊靠著伊琳的臉。他們曾為英國之光和愛情之光而舉杯祝酒,她非常清楚這個信息只是給她一個人的,可也不知怎麼地她不能信任他。

  「你對邁克爾怎麼看法?」她們走在通向海邊的兩邊排滿商店的街道上,她問吉蒂。

  「我比以前要喜歡他些,」吉蒂答道。「當然,我恨伊琳身邊所有的那些聽話的貓,但我應該說直到現在他是這夥人裡最好的一個。」

  「你真的以為他只是那樣的角色嗎?」塔裡娜低聲問道。

  「還能是別的嗎?」吉蒂答。「問問他的打算是什麼。問問他為什麼不找個工作干。我可以跟你打賭,他會像所有那些人一樣避而不答。」

  塔裡娜默默不語。一剎那間,鮮明的藍色的海彷彿變成了灰色的。這時她強迫自己集中思想去看那沿著沙灘延伸下去栽滿樹木的海濱,看那鮮明的紅紅綠綠的帳篷,看那一排排游泳者的更衣室,吉蒂解釋說它們是按星期或按月出租的。

  她們看著歡快的室外雞尾酒吧間,那裡有許多女人穿著精心裁製的華麗游泳衣,可是她們從沒有下過海,只是在曬黑了的年輕男人旁邊啜飲開胃酒,看來這些年輕人除了躺在太陽下面外,這輩子沒有於過別的事。

  一切都這麼令人興奮和富於異國情調。陽光照在大地上,她們沿著海濱走著,有些人坐在道旁的躺椅上注視著過往的行人。塔裡娜能聽見他們用法語對她兩人發出讚美之詞。

  「多麼漂亮的英國女人呀!」

  能引得許多法國人轉身來看她們,並且發現她不再是個微不足道的人,而是人們頗感興趣的對象,是個引起別人好奇心的對象,這使她頗有點兒興奮。

  她們坐了一會兒,聽樂隊演奏最新的流行歌曲,後來吉蒂看了一下她的鑽石手錶。

  「我們該回去了,」她說。「我餓了,不知你怎樣。」

  「我不餓,」塔裡娜說,不過她還是站起身來了。

  她突然覺得非常想回去。她知道只有一個原因——她渴望見到邁克爾。她真想嚴厲地責罵自己,憑什麼要喜歡他呢?她甚至愛他,真是太苦了。她總該有些自尊心吧,有足夠的力量和意志去抗拒這種吞蝕了她的感情吧。這種愛情不可能是真的,因為它既不是建立在尊敬之上,也不是建立在愛慕的基礎上,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雖說這時她的思想在否定她的愛情,她的身體卻大聲疾呼反對她的思想。她告誡自己:「我應該堅決些。我應該恨他。我應該下決心和他一刀兩斷。」

  她有意讓自己記住他似乎特別靠攏伊琳和特別向伊琳獻殷懃的時刻。她有意在心裡描繪他們倆人的圖像,讓它呈現在她的眼前。

  「你能夠愛那樣的人嗎?」她嚴厲地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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