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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席絹 他教得認真,怕傷了她;她學得快速,沉醉其中。 時間在旖旎時光中流逝,翻轉出紅塵中一波強過一波的心蕩神馳,再一一迸裂為萬道光芒,在眼睫間飛掠、在汗水淋漓中逐漸沉寂。交融成難辨的——情意纏綿。 沒有星子的夜裡,暖風徐徐吹來。 ***「如果事情已辦完,你提早一天回家吧。那小子又給我逃了,只有你治得了他!」 這是鍾老爺子親自打來的電話、下的指令,也就意味著無論他停留在台灣的剩餘時間不管有無其重要性,都必須放下一切,立即趕回香港。 而他,鍾適,鍾老爺子的萬能特助,只能以老爺子的需要為畢生要務。 苦笑了下,服務生已將他的大件行李放到等候在飯店門口的車中,他環視住了半個月的房間。不可能會有留戀的,但因為昨夜,他無法不再三回顧。 她的笑,她的淚,她的美麗與迎合…… 然後,在午夜十二點送她回家時,她輕聲感謝他。無疑的,他們給了彼此最美好的回憶。 那就夠了,不是嗎? 枕頭下一隻晶亮的東西吸引住他。他走近床邊,撥開枕頭,看到了一隻耳環,他還記得這只百合花造型的耳墜令她小巧而優美的耳朵看起來性感又兼具清純。 要還她嗎? 他看了良久,最後小心翼翼的放入西裝內裝,靠近胸口的部位,決定保有這一份甜美回憶。 美麗的方笙,他們可還有幸再見面? ***雖然說言情小說的內容向來無可信度可言。而陳腔爛調的劇情更是難脫男尊女卑的陰影,諸多不合理的編排方式更足以笑掉人家大鋼牙,但……有點危險的是,她當真會對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備感懷念。多糟糕呀!難道她也有要命的「處女情結」嗎? 一定是被小說教壞了。 像她昨天抽空看的一本才可笑,那個笨作者不知道生在那個舊石器時代,居然設計女主角癡等男主角二十年,還大呼「相思已是不曾閒」,什麼思想呀! 完蛋了!再被一些不肖作者洗腦下去,女權運動只能大開倒車了。 雖然女權列車從不曾往前開過。 罵在心中是很過癮,但覺得鍾適是好男人的念頭一直消不下去。她還是想他、念他。 「女兒,在忙嗎?」方學硯抱著一份文件走入書房中。見著美麗的女兒托腮沉思,想必是在想他明天要開會的案子。這孩子真是認真得令人心疼,方家的事業交到她手上一定能更加光宗耀祖。 「爸爸,下班了?」她起身。與父親一同坐在長沙發上。暫時揮開三、四個月來無病呻吟的相思蟲。 「瞧瞧我今天帶回來了什麼!這是「華康集團」內重量級人物的調查,其中也有那個幾個月前在追你的傢伙。要不要看?」 事實上不看也不行。看方父那股得意勁,十分獻寶樣,不捧場,行嗎? 當然方笙也是好奇的。接過文件,翻開第一頁,就是鍾適的資料。她仔細看著:鍾適,男,二十六歲。 「華康集團」董事長特助。地位超群,但沒有明確職等。 案:楊克安(歿)母:鍾麗詩(歿)鍾麗詩為鍾家遠堂親,在丈夫亡故後,投靠鍾重陽,但一年後病歿。當時鐘適十歲,由於資質上佳,被鍾重陽看中,收為養子,施以特殊教有,栽培其為一流經營人才。十八歲即以半工半讀方式投效於「華康」,立下無數功績,深受鍾老倚重,亦深受忌憚。於公是「華康」的戰將,於私則是鍾老獨生愛子的兄長。鍾重陽的獨子鍾迅,亦是鍾適唯一親近的鍾家人;外傳鍾適野心勃勃,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因此自小對軟弱的繼承人下功夫,博取其信任,此一點亦令鍾重陽備感隱憂。董事局已不只一次勸鍾重陽除掉鍾適,卻未果。 目前看來,前途堪慮,是「華康」公司內急欲排擠又懾於其戰績的頭痛人物。 野心勃勃?方笙笑著搖頭。笨鐘適!現在不流行忠心報效昏君了,他老兄演的是那一出肥皂劇呀?落得這等臭名,卻還始終如一的賣命! 這一份報告的翔實性不容置疑,因為必然出自父親的至交連俊文手中。而連俊文先生呢,正是一等一的偵探人員,二、三十年來專門替各大公司行號捕捉商業間諜,從未有失敗的紀錄。在他老兄的電腦檔案中,更是密密麻麻的記錄了各種不為人知的秘辛。基於商業道德,連俊文從不讓第二個人看他所記錄的資料,至於這種商界人士調查的東西,對連俊文而言根本不費吹灰之力,甚至早早就在他的檔案中了。 方學硯之所以含在三、四個月後的今天才拿到他想要的文件,想必是與連俊文磨了很久,耍賴兼諂媚才得到手的吧! 真不曉得這兩位五十好幾的人,怎麼可能在三十年前因為追求同一個美人未果而在互毆後成為好友,並且將友誼維持到現在。 「連叔叔怎麼可能會給您這個?」方笙看完了鍾適的資料後,便上文件,準備有空再好生研究一番。 方學硯可得意了:「本來他那小子是死也不肯給我的!因為我們與「華康」並沒有合作關係。未來也沒有這種計畫。你連叔叔老掛在嘴邊的職業道德就成了他的鐵律,決不公佈無關於事主的多餘資料,不管我怎麼用方法打動他也行不通。後來我只好告訴他,「華康」裡面的年輕一輩中,也許其中一個會成為我的大女婿。哈!你連叔可注意了,不僅提供原有的資料,並且還花了一星期去做深入調查。嘿!鍾適沒前途啦!早晚在鞠躬盡瘁後被人踢開,那是說如果他心地正直的話。可是假如他野心勃勃,早晚也會被鍾重陽那隻老狐狸給排擠掉。女兒,我看鍾迅不錯,年少有為。氣質卓然高雅,瞧!有照片哦!」連忙想拿過文件翻出照片獻寶。那個鐘迅簡直承襲了其鋼琴師母親的種種好條件;外表俊美,氣質儒雅,又有滿滿的藝術細胞。才二十二歲已是藝術學院的碩士,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但方笙已將文件放在遠遠的一邊,失笑道:「爸爸,您多心了,我們與鍾家不會再有什麼往來,當初與鍾適參加二次宴會並不能代表什麼,何況他已回香港了。如果您有心與企業體聯姻,像鍾家這種複雜的家庭,咱們還是少惹為妙,別淌那池渾水了。」 這種理智的建議,終於讓一頭熱的方父回復一點清醒。對哦!那種家族太過龐雜的企業體,把心肝寶貝嫁進去一定會吃不少苦,光是大大小小的權力鬥爭,怕不將他嬌弱的女兒給斗死了——聽說鍾迅的母親就是因為不諳鬥爭,被刻意冷落而抑鬱終了。他可不許自己的女兒也會有那種下場。即使「華康」是香港首屈一指的跨國性超大集團,他也不許。 「幸虧你提醒,好險!女兒,你千萬記住,不要理會那些家庭複雜的人的追求,改天我叫你連叔列出一份清單,最好是——」 他的話被接了過去,門口的方箏風涼的說著:「最好是上無高堂,左無惡親,右無貪戚,下無子女,然後祖先放下大把遺產以供繼承,最好與咱們方家門戶相當。」 「對!對!」方學硯大有逢知己之喜。 當真哪!方箏大翻白眼。 「別扯了,老爸,王叔叔要與你談一談,順便量你的血壓。」 「他替你媽看病就好了,幹嘛也要看我?」那種小孩子拒看醫生的表情又來了。 方笙使了一個眼色,方箏收到。 如果要分別方家二千金有什麼不同,此刻便可看出。方笙對畏醫的父親向來是好言相勸,說好說歹的將父親安撫去看病吃藥。但方箏可不同,她會直接走到父親面前,直接押人上路,而她也這麼做了。 被押送去看醫生的方父哇哇大叫:「不肖女,那麼用力做什麼!我是你老子耶!」 「不肖老爸!是半個病人就得甘願!老要拖累我們這些弱質女流去扶你這副河馬身體!」 「喂喂!輕一點,輕一點啦……」哇哇直叫的聲音消失在上的門外。 方笙收回目光,看向一邊的文件,托起香腮,盈盈大眼陷入深思的迷濛中。 按雜的鍾家,不是尋常人可以去沾得了的,能避多遠,就該避多遠。可是那人裡頭,有她想念的人呀! 偵探界奇才連俊文也不能下肯定判斷的人,其心思之深沉自是尋常人難以看穿。那個以奇怪身份存在於鍾家的鍾適呵,真的居心叵測嗎? 方笙知道自己尚稚嫩,對人性的瞭解尚未到達精準的境界,甚至可以說還在學習階段。可是,她瞭解鍾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