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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單飛雪 樊烈放柔了目光。「放心吧,師兄保證。」 「那好吧……」牙兒心一橫,娓娓道來、樊烈凝神諦聽。「這回我和師姊遠行,遇上了一個人。」 「什麼人?」 「一個老頭子。」 「老頭子?」 「是啊--」鳳牙瞪大圓滾滾的眼珠子頂認夏地回憶道。「那老頭子在一間茶棧前賣異果,還賣恆山奇產,一種很奇怪很稀罕的香香糖,那老人說只要吃了他賣的香香糖,不但潤喉爽聲,更奇的是說話時口氣清滿室異香,功效可達整整一個月之久,所以……大師兄你知道的,師姊那人好奇心最重,就買了一顆吃啦,就這樣,我們就是遇上了這個奇事。」唉,真虧師姊可以想出這麼扯的事。 「香香糖?」樊烈半信半疑。「妳師姊最疼妳,為什麼沒買一顆給妳嘗?」 「唉呀,好貴的啊。」牙兒煞有介事地道。「而且那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我才不要吃哩!況且我才不需要什麼香香糖,我又沒有口臭,不信你聞聞,哈--」她猛地朝他大呼一口氣。 樊烈忙避開,皺起眉頭。「行了行了,我知道妳沒口臭。」他心上的忐忑暫時是放下了,看來香思並沒有騙他。「好了,牙兒,師兄知道了,不過下回……」他數不清第幾次的叮囑牙兒。 「下回妳師姊又要溜出去時,妳一定要先來跟師兄說一聲,絕不可再跟著她亂跑。」 「好好好--」牙兒鬆了口氣起身。「行了、行了,下回我一定說,一定!」唉,這個大師兄有時真的滿會給人壓力的。 荊無痕授與的花毒在香思體內隨著血液流倘,躺在浴盆內的蔚香思,毫無中毒者該有的焦慮,她光潔白細膩的裸背貼著溫熱的盆沿,潔白雙腿橫在前方盆緣上交叉伸直著,灼熱的蒸氣氤氳中,她長長的睫輕合著,美麗的臉龐靜靜地享受著這寧靜的時刻。藏在那平靜柔媚的面龐底下,瞧不出她正思索著什麼…… 半晌過去,忽然沈睡般的眼睛睜開,香思猝然站起,激起一陣水花。 前方銅鏡裡映照出她赤裸的美麗嶇體,她雙眸凝起,看見自己雪白細膩的胸脯上,淡淡粉紅色花紋若隱若環-- 毒發了…… 香思有些恍惚地伸手,指尖輕觸那攀沿的點點花痕,痕上透著些許熱溫,是毒開始滲透,溶進血液裡。 沒有痛楚,她合上眼,莫名地感到燥熱。沒有痛楚,只是有一點兒令她恍惚…… 同時-- 嵩山頂,午夜時分。遠離凡囂的竹屋,月下那窗屝突地被推開,迎進滿室銀白月光。 荊無痕佇立窗前,漠然注視滿天燦爛星斗,密林間,飛螢點點,迎風飛旋。 「嗯……」他深思著,閉上雙目。花毒開始滲透了,想必已經攀上蔚香思肌膚。 荊無痕那冷俊的臉龐,在明澄月光下透著難以捉摸的邪氣,顯得出塵,卻又添著一抹殘酷。 第三章 燥熱的暑氣漸退,楓葉開始染紅…… 「師姊、師姊?!」牙兒雙手插腰瞪著爬在雜亂經櫃上頭的蔚香思。「妳到底在找什麼呀?」 香思滿身是汗,衣裳上滿是灰塵,揚起的積塵讓埋首書堆的她咳了好幾回,甚是狼狽。 牙兒好奇極了。「唉呀,妳到底在找什麼嘛?」已經找一個上午了。 「找到了!」香思興奮地嚷著,伶俐地自高處輕盈飛下,手上抓著一本老舊冊子。 牙兒湊身去看,面露訝色。「這本琴譜?」師父曾說這是師姊披棄時,藏在童袍內的琴譜。 香思笑瞇瞇地翻了翻斑駁的琴譜。「沒錯,就是這本?」 「妳不是說這本譜子需雙人合奏才能……」牙兒明白了。「妳該不會?」 「沒錯!」她拍去譜上灰塵。「這麼艱澀的譜子,沒幾個人可奏,不過那個人一定行。」 「師姊--」牙兒提醒她。「師父不是要妳打消與人合奏這譜子的念頭嗎?」 「我想聽這首曲子完完整整的音律……」香思雙眸發亮。「我一定要聽。」多少年尋尋覓覓,現下終於發現有奇人可與之合奏,說什麼她也不會放棄。 牙兒明白過來,瞅著師姊那張看是明證實則狡猾的臉容。「怪不得那時妳那麼爽快吞了毒藥,原來早早計算著想重回嵩山。」 香思沒有否認。「午後動身,牙兒,妳東西都備妥了嗎?」再兩天就三十日了,她可是算準了時間,下午啟程到嵩山頂剛剛好須二日功夫。 想到又要去那陰森的鬼地方,牙兒是千般不願,可是心底又不放心撇下師姊,她氣惱地撤撇嘴道:「行了行了,包袱都打理好了,妳昨個親手做的點心全整盤整盤擱在廚房蒸著,那麼多東西,還要提著趕路,妳存心累死牙兒啊?」 「別這麼說--」香思捏捏牙兒軟軟的臉頰。「好些都是妳愛吃的哪,上回妳不是老嚷著餓嗎?師姊做那麼多時妳就不犯愁啦!」 「妳看起來心情倒很好嘛--」牙兒擔心地間。「怎樣,身上那紅紋顏色變深了嗎?妳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荊無痕說了不是紫色就沒問題。」香思笑嘻嘻地。「況且就要拿解藥,妳甭擔心了。」 「那我們收拾收拾,快快走吧!」早點讓師姊拿到解藥她才能安心下來。 「等等--」香思思索著。「妳先去我房裡等著,我還有一件事要做。」 「什麼事?」 「我要去煉丹房。」 那是禁地!「妳去那裡幹麼?」 「放心,師父到蒼鷹派作客了,我要去偷一樣東西。」說罷沒等師妹追間,她轉身風-般迅速離開經房。 「師姊?師姊?!」牙兒急呼呼地嚷。真是,她要偷什麼啊?! 再出門,蔚香思肩上不只背了瀲水劍,還多了一把相思琴。 她一身藏青色服飾,長髮柔媚地垂在纖纖肩後,柳鳳牙一身紅衣,?著一大籃糕點隨行於後。 兩人溜出龍虎門眾人耳目,蔚香思喜孜孜在前,牙兒愁兮兮在後,下山徑上只見她們疾行身影,忽然,前方一人背身擋路。 「大師兄?」牙兒立即認出來人。 蔚香思停步。 樊烈轉過身來,一身黑袍襯得他的五官益發嚴峻。「妳果然又想私自出遊。」 「呵--」香思笑了。「看來師兄為了留住師妹,費了不少心思。」原來她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監視。香思心裡惱怒,然而美麗的臉龐只是一片笑意。 牙兒有些懼怕地懇求。「大師兄您先別生氣,我和師姊不過出門玩玩,很快就回來。」真是,師姊可是趕著要解藥活命哪,他還這麼白目的擋路。 「連琴都帶了……」樊烈黑眸嚴肅。「香思,妳究竟要去哪?帶著相思琴,那絕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蔚香思仍是溫溫柔柔的口吻。「我說出將往之地,你就會讓我離開嗎?」 「不會。」樊烈惱道。「香思,吾不願妳區區一名女子闖蕩江湖,為了妳的安危,請妳不要再如此任性胡為讓師父及師兄擔心。」 「既然如此--」香思凝眸。「只有得罪。」話出,但見香思雙足定地,雙肩一顫,氣運梢槍。 「師姊?」不妙,要打起來了。牙兒忙向師兄暍道:「師兄,真要這樣?你就讓師姊再出去一次,牙兒保證是最後一次,真的……」她急道。「師姊這次出門是為了--」 「牙兒!」香思喝止,髮絲飛揚,麗眸凝睇樊烈。「放心,師兄攔不住我。」他們的武功平分秋色。 「是嗎?」樊烈見香思如此執意下山甚至不惜武力相向,怒火上竄。「這一回我絕對攔得住妳。」 香思雙眸瞇起,真氣竄至瀲水劍,她提掌,欲向師兄襲擊--「讓路!」真氣一出,香思胸口一震,不對--她收掌搗住心口。「怎麼?」她內力盡失。 「香思,為了妳好,今晨妳的膳食內下了軟筋散,暫時妳不能運動真氣。如果真執意下山,不如等一個月後師父回來再請示師父,這一個月就請師妹好好留在師門內。」 牙兒大驚失色。「什麼?一個月?!」那師姊不就…… 不妙,香思陡然變色,二毒在她體內催化,反而加速危急她的性命。「樊烈,唉,你要害死香思了。」 「軟筋散只會讓妳喪失功力,師兄疼妳,絕不會傷妳分毫,妳何必說這麼重的話……」 「可是大師兄,師姊她……」 「牙兒--」香思抓住牙兒臂彎,嚴厲的眸光暍斷了她的話。「我們回去。」說著,她掉頭並拋下一句話給樊烈。 「你的關愛叫香思不敢領教。」 深夜,牙兒闖進香思房內,見師姊閉目屏氣凝神盤坐床榻上。 牙兒搖醒她。「師姊……」她啞聲情道。「快,我偷了解藥。」她遞出手內白色藥丸。「妳快服下趕去嵩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