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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薄荷煙 「不行嗎?老爸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長大,難得出去玩一次,回來還要被你念。唉!」 還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幾時含辛茹苦了?我怎麼都沒 「不行嗎?老爸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地拉拔你長大,難得出去玩一次,回來還要被你念。唉!」 還含辛茹苦哩。「老爸,你幾時含辛茹苦了?我怎麼都沒看見?」 「怎麼這樣講!」「本來就是。」我偏著頭睨了老爸一眼,「你自 己摸著良心想想看,這些年來究竟是你在養我,還是我在養你?」 飯是我煮的、菜是我燒的、衣服是我洗的、地是我掃的、垃圾是我倒的、用品是我買的、電器是我修的…嗯,這樣數一數,我才發現自己真是個全自動多功能的女兒,大小家務一手包辦,老爸根本什麼都沒做嘛。 這些年來,老爸過的是退休老人的生活,像只閒雲野鶴,清心寡慾不問世事。外面的江湖恩怨,他不想管;家裡的柴米油鹽,有女兒張羅;老爸只管坐享清福,簡直是溫室裡的花朵喲。 「愈長大愈不可愛,專跟老爸作對,害我想宣揚一下父威都不成。」老爸用梳子敲了一下我的頭,「好歹我也有一人分飾兩角,父代母職嘛。」 」還不是自找的!」我哼。 普通家庭發生一人分飾兩角的情形,通常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可是我家裡那兩個大人都健在,而且沒有離異,之所以一人分飾兩角完全是自找的,沒事幹嘛分居兩地呢?沒事找事。 「噴,教訓起老爸來了?」老爸關掉吹風機;雙手各捏住我的一隻耳朵。 我頭朝後仰,向老爸吐舌頭扮鬼臉,老爸笑著把我的頭推回。 「我不在的這兩天,你有沒有什麼艷遇啊?」 我皺皺鼻子,歎了口氣,「爸,你實在很大膽喲。」 「有嗎?」 「沒有?」我一一數落老爸的罪狀,「是誰星期六晚上丟下我 一個人,自己跑去喝酒?是誰星期天沒回家,放我一個人在家裡發燒?是誰昨天晚上叫女兒留在別的男人家裡過夜?你還敢提什麼艷遇!」 「你還漏講了一個,是誰把你的手機號碼給了石狩真。」 「爸!你還敢講!」 其實我沒忘,只是刻意不想提起石狩真的名字。 「怎麼不敢?」 「爸,你知道你是司馬昭嗎?」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答對了。」我轉過身抱住老爸的腰,頭倚在老爸的胸膛前,「爸,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很累,沒有力氣應付石狩真。」 「說得這麼慘。」老爸用手指順著我的頭髮,「老爸也不是故意要陷害你、看你的笑話,老爸是真的認為石狩真不錯。」 「爸,你才認識他多久?」我說。 「是沒有你久。」老爸說廣但是老爸看人不會看走眼。在江湖打滾久了,好壞一眼就能判斷。」 「爸,親愛的爸,」我說,「或許在你們江湖人眼裡,石狩真長得帥又夠膽識,是一塊好料,可是呢,你要不要聽我簡報一下他的風流艷史呀?」 「盈盈啊,你以後非處男不嫁嗎?」 「......」 「哪個人沒有過去呢?」 「如果每個男人的過去都像石狩真那麼輝煌的話,我寧可終身不嫁。」 「喚,我和你媽的腦筋都很靈活,為什麼會生下你這種死腦筋的女兒呢?」 「哼哼。」我好像才是家裡唯一一個腦筋正常的人吧?一對分居兩地長達十多年的夫婦,腦袋會有多好?我不像他們最好! 「好吧。我老實告訴你也無所謂,我之所以那麼欣賞石狩真是有原因的。」 「講。」我不認為老爸能說出什麼新鮮原因來。 「石狩愛婚禮那天,我跟他私底下談話時,我一開口就問他:你是不是暗戀我女兒?結果……」 「等一下!」我打斷老爸的話,驚愕地把頭抬起來定定地瞪著老爸,「爸,你瘋了嗎?你開玩笑的吧?」 哪有女孩子的父親一見到條件不錯的男孩,就劈頭問:「你暗戀我女兒嗎?」太可恥了!身為當事人,我簡直要羞窘得無地自容。啊啊啊!我不想活了。 「誰跟你開玩笑!」 「啊……」我撫著胸口,絕望地倒在床上,無力地問:「後來呢?」他二話不說就斬釘截鐵地回答:『是』。」老爸的聲音裡有濃濃的讚賞之意。 「不可能!」我愈想愈不對勁,「他在跟你惡作劇吧?爸,你怎麼那麼天真?」 對嘛,太扯了,不可能的。如果真的是「暗戀」,怎麼會說出口?說出來就不叫「暗戀」啦。我看石狩真應該是把老爸當成精神病患,隨口答答罷了。何況石狩真暗戀……我?笑話! 老爸一臉不滿,「天真?你在說你自己吧?盈盈啊,你怎麼會笨成這樣?人家喜歡你,你看不出來,老爸親自出馬去替你證實,你還懷疑?」 「誰要你替我證實!」我說,「反正我不相信。」 「你不相信也改變不了他喜歡你的事實。事實就是事實。」 」爸,你才是死腦筋。」我說,「他為什麼喜歡我?又為什麼要向你承認?他自尊心那麼強,怎麼會承認自己暗戀別人?不合邏輯嘛。」 雖然……石狩真吻了我,但我不相信那是愛。一個吻不能代表什麼。石狩真愛了每個被他吻過的女孩嗎?不可能。我覺得石狩真對我有興趣,只是基於一股征服的慾望。每個女生都愛他,唯獨我不;我總是站在離他遠遠的地方,所以我特別,所以他想 征服我。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一旦得到手就不值得珍惜,男人都這樣。於是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愛上石狩真。我怕心碎。今天晚上那番話傷了石狩真,但 我不後悔。遲早得讓他清楚我的想法,我不想和他談戀愛,今晚誤打誤撞讓他聽見那番話也好,一切到此為止。 「邏輯合得很。」老爸說,「因為他知道,如果他對我坦白的話,我會助他一臂之力,幫他追我女兒。」 「爸!」老爸還好意思講?我看咱們任家裡最缺乏家教的人非老爸莫屬! 「唉,你啊,」老爸戮了一下我的額頭,「人在福中不知福。現在不把握,當心日後遺憾一輩子。想知道他為什麼喜歡你,你不會自己去問他?」 「不要。」我抱著枕頭躺在床上。 「任性。」老爸也躺了下來,「盈盈啊……」 「怎樣?」我側著頭看他。 「你剛剛的話會不會太絕了點?」 我知道老爸指的是什麼。「你聽到了?」 「你講那麼大聲,想不聽見也難。」 「喔。」我說,「講都講了,你有意見?」 「很絕情。你傷了一個男人的心。」 「放心,很多女生排隊等著修補他的心。」 「不負責任。你刺傷的心當然得由你去補,怎麼把責任推給別人?」 「爸,你很煩。」我推著他,「你回你的房間啦。我是病人該多休息,你別在這吵我。」 「逃避。」 老爸起身幫我蓋好棉被,便乖乖聽令離開。 我一個人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第九章 星期四,我的感冒仍舊未癒,石狩真仍舊缺席。我的感冒症狀持續了五天;石狩真的缺課狀況持續了兩天。 星期一,我早上去看病,晚上去找石狩真;星期二,我早上把石狩真帶回學校,晚上傷了石狩真的心;星期三,石狩真沒出現,我也沒去找他;星期四,石狩真還是沒出現,我也還是不打算去找他。 石狩真那一掛向來形影不離,同進同出。如今溫雪受傷未歸,石狩真無故缺課,校園裡只剩霍游雲和羅妙正常到校。校園刮起一陣推理風,大家都在猜石狩真為何缺席。我是唯一一個不好奇的人,因為我知道原因。原因就出在我身上。 另一方面,校園八卦風依然吹不息,並沒有因為男主角缺席而降低緋聞熱度,反而更加升溫。目前流言最普遍的說法是:石狩真甩了我,由於怕我糾纏不清,所以才不肯到校;而我則是為愛憔悴傷感的棄婦(哈,事實剛好相反吧?)。 全校都瞎了嗎?看不出來我感冒?有哪個重感冒病患會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啊?我的身價狂跌得真厲害,我才沒有為石狩真而黯然心傷呢。沒有喔,真的沒——有。 我這兩天最常待的地方仍是美術社社辦。 中午時候,幾個學妹到社辦來幫忙整理資料。 「……學姐你感冒還沒好啊?」一個二年級的學妹湊近我。 「嗯。」 「那你怎麼不待在家裡休息呢?多喝開水、多休息才會好呀。」 「就是說嘛。」另一個也是二年級的學妹附和道。 「學姐你根本沒吃藥吧?」一年級的小學妹也來插上一腳。 「這樣不行喔。」她們三個異口同聲下了結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