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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聶少蓁 整面牆的大型書櫃,在其主人熟悉的觸動下,悄然的分為二,露出一道石門。 冷玉塵由袖口裡取出根細長的鐵針,對準只有他清楚的石門機關觸鈕,小心將鐵針插入。宴時,緊閉的石門應聲而開,在石門後方則是間寬敞的密窒。 密室內部乾淨整潔,除了一張石桌,兩張石倚以及石床上打坐用的床墊外,能引起人注目的就屬那置有七個長形錦盒的貼牆長石桌。 冷玉塵揚袖輕輕一揮,眨眼間,四方角落燭火已照亮幽暗密室。他不疾不徐的走向長桌,然後在由後頭倒數的第四個錦盒前停下腳步。 冷玉塵將千秋雪交予他的秘籍置入盒內,才抬首看著前頭另外三個空的錦盒。很快的,它們也會找到它們的主人! 燈火輝煌的怡春坊本該是觥籌交錯,笙歌不斷的,然而今兒個晚上卻是出奇的安靜,一股濃厚的火藥味正在前廳迅速醞釀著。 兩名男子隔著桌子,以眼互相較量著對方已有段時間。一張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椅子躺在男子腳側,男子背後佇立兩名年紀相當的同伴,胸前抱劍,表情是一樣的挑釁!相對的,在他們對面的男子神情就顯得自在多了。 望著這幾位害自己今晚做不成生意的"主凶",遠遠躲在一頭的金姥的臉色簡直比躺在棺材裡的死人還難看幾倍。 "金姥!"既然人家都點名了,她想不現身都很難。金姥瞪了身側兩旁中看不中用的打手一眼,再次走出藏身之處。 "是……大爺。" "立刻去把火雲姑娘給我叫來!" "這……" "那!金姥,你怡春坊做生意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對吧?我可是在此等了個把個時辰了。" "是……這……"金姥支吾其詞。 "金姥!你當真是敬酒不喝,想喝罰酒,存心與本大爺過意不去?" "啪!"又是一張椅子無辜慘遭摧毀。 "等等!這位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深怕她的怡春坊就要讓人給拆了,情急之下,金姥一時忘了自身安危,慌忙挺身而出。"兩位大爺對我們火雲姑娘的厚愛,金姥感到受寵若驚!只是火雲最近身體欠佳,已有多日不見客,大爺何不另覓他日再來?要不,咱們怡春坊的姑娘美不勝收,就讓金姥親自替兩位大爺挑選幾位如何?" 自已豈是這麼容易就打發得走的?李管冷哼一聲。"今天沒讓我見著火雲姑娘一面,你這怡春坊的生意往後還做得成嗎?" 聞言,金姥大驚失色,心中暗叫。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我的姑奶奶!你要再不—— "姥姥,發生何事?"低柔的女聲讓金姥倏地喘了口大氣,面露喜色的急急走向布幔後方的惰影。 "哎呀!火雲,你怎麼不在床上好好歇著,受寒的身子好些了嗎?"金姥隨即貼著垂幔竊竊低語抱怨。"我的姑奶奶,這些天你上哪去了?你要再不現身的話,外頭那幾位客館就要將你姥姥我的屋子給拆了!" 低垂的簾幔遮掩不住她腥紅羅衫下玲瓏曼妙的身段,一件若隱若現的褻衣,更是敵人瞧了忍不住雙眼噴火! 李管不禁下意識的吞嚥了一下口水,他的同伴亦看傻了眼。"金姥,還不快快為我介紹介紹!"大美人那!李管咧嘴笑了開來。 "呃,是,大爺!火雲,這位是李大爺……另外這一位是——"金姥在李管驀然丟來的一記怒視下頓時消了音。 "在下姓謝。久聞怡春坊的火雲姑娘才貌兼備,琴棋書畫。歌舞技藝無一不通,琴藝更是出神入化,令人歎為觀止!就不知謝某是否有幸能在今晚一償宿願?"無視身旁男子一臉準備廝殺樣,謝飛絮上前一步,微一躬身。 布幔後方一對清澈的美眸,先是冷冷看了溫文有禮的男子一眼。緩緩的又移回一手已按在劍柄的李管身上,然後不疾不徐的開口了。 "難得謝公子賞識,火雲也就不怕獻醜了。姥姥,李大爺就勞煩你招呼。謝公子這邊請,火雲佳酒款待。" "火雲姑娘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丫頭不是從不…… "臭老太婆!你不是說你們怡春坊的火雲姑娘是賣藝不賣身的?這下好了!你倒好好給我解釋那小子怎麼破例成了入幕之賓?他媽的!你擺明是在耍本大爺!" 金姥驚恐萬分的盯著逐漸逼近的李管高大的身軀……天老爺啊!誰來為她解釋啊! 第三章 聲名大噪的娼門教坊第一人——火雲的秘密閨房,其實是相當樸素雅致的。 途鶴西歸,故鄉多少傷心事。 短書不寄,魚浪空千里。 憑仗桃根,說與相思意。 愁何際,舊時衣袂,猶有東風淚。 纏綿的旋律。詩詞裡幽鬱壓抑的意境,隨著嫻熟纖指的彈撥,迴盪於靜謐的室內。 一曲奏罷,立刻博得謝飛絮如雷般的掌聲。"火雲姑娘甜美動人、嗓音猶如黃鶯婉轉,紫燕呢喃,謝某這一趟總算是值得了!哈。" 對於謝飛絮別有話意的恭維,面紗下的冷顏並沒有一絲欣喜。袒露的前襟是一大片凝脂雪膚,謝飛絮輕蹙起眉地發表自已的意見。"他一定會喜歡你這身衣物的!" 她沉默的將酒杯遞上前,半晌才冒出一句:"你錯了!他喜歡我什麼都不穿。" 咳咳咳!謝飛絮讓酒嗆紅了臉,她……她是在開玩笑吧? "你可以停止你的傻笑了。"她仍是無表情。 "我有在笑嗎?" 她冷眼瞧著嘻皮笑臉的他。"你的笑臉就跟黃鼠狼一樣令人厭惡。" 謝飛絮的唇角漾出更多笑意,四人當中,就屬他這位小她兩載的師兄,最樂於也最不怕死地拿逗弄向來甚是少言的師妹——蘭冰作為生活的消遣。 他目光越過杯沿,望向面紗遮掩不住的嬌顏。那是張美麗的臉孔,不過,尚稱不上國色天香。然而她身上那股渾然天成的冷然氣質,卻是遠比傾國傾城的美貌更能吸引人!短短三個月,她就讓黎火雲三字艷名遠播。 "對付他你有幾成把握?" "七成。" "七成?"眉似乎動了那麼一下。 "連他的夥伴一併算上。" 突然間,謝飛絮出其不意的將她攬入懷中,在蘭冰暗藏的匕首未刺穿他的咽喉之前,他連忙苦笑道:"那傢伙來了!" 她方收起匕首,房門便被踢了開來。 "姓謝的!今天我們兩人之間只有一人能活著走出這個房間!" 謝飛絮俐落的身手避過不由分說橫劈過來的一劍,眨眼間,他修長的身影己遠在刀劍不及的一頭。蘭冰狀似極度受驚的從謝飛絮懷裡退了開去。"兩位大爺,切莫為妾身鬧出人命啊!" "哼!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謝飛絮冷眼瞧著衝上前將他團團圍住的另外兩人。"李大爺是想仗著自己人多勢眾?"如果能省下不必要的體力,他當然不想讓自己過於勞動。 "你們退下!這是我和這傢伙之間的事,是生是死。都不許你們插手分毫!" "少廢話!退開!" 李管隨行的兩名師弟為難的互望一眼,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起兵器,退至一旁。 哈,魚兒上鉤了!謝飛絮輕蹙起眉。"李大爺,謝某著實認為我們不該為了——" "廢話少說!亮兵器吧!五招之內讓你下地府見閻王,受死吧你!" 五招?這傢伙可能不清楚自己僅需兩招就能將他擺平!不過,謝飛絮仍是謙虛的禮讓對方。 不甚寬敞的房間,謝飛絮削瘦的身影在刀光劍影中輕如飛燕的閃躲,臉不紅,氣不喘。相對的,連連出招的李管在氣勢上可就明顯的弱了一大截。 李管兩名師弟亦看出師兄的敗象,決定睹中助師兄一臂之力,鎖命暗器立現於指間。他們的舉止並未逃過蘭冰犀利的雙眼,然而她的反應只是揚眉,繼續盯著纏鬥不休的兩人。 謝飛絮由眼角發現到兩道光朝自己而來,霎時,他原無一物的左手平空出現一把劍,隔開迎頭劈來的招式,另一手則不著痕跡的將暗器給打了回去,那兩個傢伙抱著自己的手臂異口同聲地低喊出聲。 蘭冰抿直的唇線露出一抹兒不可見的弧度。 五招既過,謝飛絮已無心戀戰。一場看似為爭風吃醋而引發的殺身之禍,就在謝飛絮手中兵器筆直地刺穿李管胸口時,畫上了句點。 "大師兄!可惡!償命來!" 謝飛絮側身一閃,順勢打落對方的兵器。"唉!這件事從頭至尾你們在一旁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謝某不過是順應你們大師兄的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倒是你們……"他望著他們已經泛青的手臂。"想報仇也得先將身上的毒醫好再說,不過,我是沒有解藥的!因為這毒釘是你們自己的。好了,快帶著你們大師兄的屍首離開吧!別在這壞了謝某僅剩的興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