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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梅貝爾(梅貝兒)    


  「再去給我找,非把他給我挖出來不可!」他怒氣勃發地大吼。

  這位被稱為二少爺的男子,正是風雲牧場的滕家二少滕伊寒。他黯沉著俊美得不該生在男人身上的臉孔,拳頭上五指的關節教他折得嘎嘎作響,恨不得卯上和他生著同樣面孔的雙胞胎弟弟臉上。

  自從三個月前娘親發下催婚令,準備安排一連串的相親開始,他們三兄弟簡直是逃之惟恐不及,從你推我讓,到最後乾脆一個個逃家為止,大哥和三弟的行蹤從此成了謎。

  他們真是太不夠兄弟義氣了,居然把他甩掉自己落跑!大哥一定是躲在某地繼續哀悼去世的大嫂,那也就罷了!最可惡的是那個把女人當點心吃的雙胞胎弟弟,不知道躲在哪個銷魂窟中狂歡了。

  他們兩個跑得不見人影,總不能連他也一樣。誰教他放心不下家中的娘親,不敢走得太遠,只好躲在養馬場,等娘收回催婚令。

  不過,娘真的會就此死心嗎?滕伊寒可沒有把握。

  在這世上,他除了對馬有興趣之外,對於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根本是不屑一顧。女人在他眼中,只是個累贅,是個麻煩,要他花費心思去和女人相處,不如用那些時間去培育訓練出更好的馬,還能賣個高價。

  總而言之一句話:他沒空理那些一天到晚只想嫁人的花癡。

  「二少爺,還——有一件事。」一見到主子山雨欲來的臉色,追風忍不住打個哆嗦,誠惶誠恐地道:「剛剛主屋那邊傳來訊息,說夫人身子不舒服,似乎是病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

  滕伊寒微微一怔,「娘病了?」

  這又是娘使出來的詭計,還是她老人家真的身體違和?

  追風的嘴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好不容易吐出聲音。

  『二少爺,您——」

  「我這就回去看看!駕!」他踢下馬腹,揚起漫天的黃土。

  就算這一次還是跟前幾次相同,只是娘想誘他們回去的手段,他也認了,誰教自己是人家的兒子,總不能置若罔聞、漠不關心吧!

  凝望著主子遠去的身影,追風才吁了口氣。其實,二少爺如果能和三少爺一樣,臉上常常保持著和煦的笑容,那該有多好啊!不過,就是因為二少爺總是板著臉,那酷極的表情才會迷煞了一票的千金小姐,但,有哪家姑娘不怕死敢接近他一步,準會被他那雙冷若冰霜的利眼給瞪回去,從此不敢再存任何妄想。

  唉,不過,主子還是自己的好,雖然常羨慕逐電,但,想想二少爺待他也不薄,身為下人是該知足了。

  「夫人,讓您猜對了,回來的是二少爺,趕快準備一下。」芳姐急急地踏進房間,先讓滕夫人有個心理準備。

  滕夫人半靠在床頭,有模有樣地擠出幾滴眼淚,悲悲切切地哭了起來。一想到可愛的孫子,她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掉得更凶了。

  「嗚——我可憐的孩子——嗚——」為了孫子,她是豁出去了。

  芳姐假意在旁邊安慰:「夫人,您別難過了,哭壞身子可不好。」

  「教我怎麼不難過呢?嗚——」她掏出繡帕用力地持著鼻子,眼珠不時地往門口溜去。

  滕伊寒一進房就見母親哭得鼻頭都紅了,幾個大步就到床前。

  「娘,您怎麼了?是不是老毛病又發作了?芳姨,有沒有叫人去請大夫過來?」

  滕夫人淚眼模糊地揮揮繡帕,哽咽地道:「我沒有病——不必請什麼大夫。」

  他一臉的不解。芳姐順勢歎了一口氣,「其實也沒有什麼,都是那些下人太大驚小怪了,你娘只不過是聽到一件不好的消息,一時間過於激動,再加上傷心過度,才會不聲不響地暈倒了,這是心病,還得用心藥醫。」

  「什麼不好的消息?」他蹙眉問道。

  滕夫人幽怨地瞪了兒子一眼,要不是為了媳婦兒和孫子,她也不必如此勞心勞力,還得粉墨登場。

  「告訴你也沒有用,枉費我跟她娘是多年的閨中密友,她已去世多年,我居然現在才知道,我——實在太慚愧了!」說完,滕夫人又將臉埋在家間低泣起來。

  見娘似乎真的很傷心,不像是做假,滕伊寒不自覺地心軟了。

  「娘,孩兒怎麼沒聽您提起過曾有個閨中密友?她出了什麼事?」他拉了張椅子過來,語氣也放柔,顯然已經相信了。

  滕夫人心裡快樂得像只小鳥,外表卻不露出絲毫破綻,她這二兒子可是精得很,要讓他看出是假裝的,以後想騙他就難了。

  她輕輕地拭去頰上的淚痕,哽聲道:「唉!這件事說來話長,娘還沒嫁給你爹時,有個非常要好的朋友,她是我劉世伯的女兒,叫做秋娘,我們感情好得就像是一對親姐妹般,當時,還曾戲言說要同嫁一夫,永不分離,可是,事實總和希望相反,後來我嫁到北方來,和她從此斷了音訊,漸漸的,日子久了,竟然把她給忘了。

  「就在前些時候,我居然連續三天夢見秋娘哭著來找我,求我救救她的女兒,我越想越不對,就派人到江南去打聽消息,才知道——」滕夫人連忙摀住嘴,看來是止住啜泣,實際上是掩住差點衝口而出的笑聲。

  一旁的芳姐也忍不住別開臉偷笑,夫人演戲的功夫還真到家,兩三下就把二少爺唬得一愣一愣。

  滕夫人忍住了笑意,悻悻然地接下去道:「原來在秋娘十八歲那一年,劉世伯因欠了人家一大筆債務,居然將女兒抵給對方當小妾,真想不到劉世伯是那種賣女求榮的人。原想要是秋娘能生個兒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穩固,沒想到經過了快十年,她終於有了身孕,可是生下來的卻是個女兒,從此,就連妾室的地位也不保,三姨太、四姨太陸續地被娶進門來,秋娘和女兒變成了多餘的閒人,地位比下人還不如,真是受盡了委屈和冷嘲熱諷。

  「我知道以後,心就像是被千刀萬剛一般,想不到秋娘的命這麼苦,要是我早一點知道就好了,自己的姐妹境遇這般淒慘,要我怎麼安心呢?前幾年秋娘過世了,留下一個女兒在家中備受欺凌,我想來心就痛,可憐的孩子,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滕伊寒黑眸一閃,「娘,那也是她的命,我們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嘴上這麼說,心中不禁猜想:莫非娘又想亂點鴛鴦譜了?

  「寒兒,你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她是娘的好友的女兒,於情於理,我都不能不管。」滕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捶著被褥,氣憤地道。

  「娘想要怎麼幫她?」他瞇起深幽的瞳眸。

  滕夫人轉憂為喜,壓根沒注意到兒子眼中危險的光簇,樂不可支地道:「娘是想,既然秋娘的女兒在家裡受盡了虐待,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想辦法把她接到北方來——」

  他就知道其中有詐!

  滕伊寒一瞼陰霾地順著她的話,譏誚地道:「然後,要我們三兄弟其中一個娶她為妻,娘,敢情這才是您心中所打的如意算盤?」這點小把戲可瞞不了他的眼睛。

  滕夫人愣了一下,隨即氣呼呼地指著兒子的鼻子開罵。

  「你的意思是,娘存心要陷害你是不是?你們三兄弟一個個都不想娶妻,難不成我還能押著你們拜堂?難道娘想收個乾女兒在身邊解悶也不行嗎?」她裝出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掩嘴啜泣,還抖動著發福的身軀,「嗚——我的命為什麼這麼苦?兒子不給我媳婦兒,我連想收個乾女兒都不行——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老爺,如果你還在就好了——你有沒有看到你兒子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嗚——」

  「娘,娘——您別這樣子,算是孩兒說錯話了好不好?孩兒向您賠罪,您別再傷心了。」他擁著母親,心中不斷自責。

  芳姐乘機插嘴,「二少爺,你也知道,平日除了我可以陪夫人之外,夫人實在是太寂寞了,再說,我和夫人相處了幾十年,該聊的也都聊光了,夫人如果能收個乾女兒在身邊,日子也有趣一些。」

  「是啊!我把她收為乾女兒,就是你們三兄弟的妹妹了,既然是兄妹,娘怎麼會逼你們娶她?我可不是老糊塗。」

  她這麼一說,也解除了滕伊寒心底的戒備。

  「娘要收她當乾女兒,孩兒不反對,只要沒有其他企圖就行了。」他膘了兩個女人一眼,算是一種警告。

  滕夫人有些心虛地乾笑兩聲,「你們的婚事,娘早就看開了,也不打算再逼你們,不過,秋娘的女兒我可不能見死不救。娘知道你一定不願意去,這事我打算交給瑀兒去辦,你想辦法把他給我找回來。」

  「孩兒已經派人去找了,目前還沒有他的消息。」看來到最後,這個差事恐怕還是要落到他手上。

  滕夫人表情極誇張,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那該怎麼辦才好?要是去遲了,秋娘的女兒被虐待致死,或者她一時想不開……那我一輩子心都不會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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