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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綠痕    


  他只記得他從高野山落跑返台後,第一個去投靠的人就是他已經成家的老哥歐陽峰,那個愛妻如命卻又成天與老婆吵架的笨男人。老哥雖然在見著他後,沒有無情地一腳把他踢出家門,但在洗塵宴上,他似乎不小心得罪了年紀小他一截的陰險大嫂,然後……然後……

  他老哥就灌他酒喝!

  這就是為什麼他現在腦袋劇痛、不如身在何地的原因。

  天曉得他們歐陽家的男人生來就沒有半點酒精免疫力,他記得老哥不但也喝了酒.而且是那種他這輩子也望塵莫及的海量喝法,他大嫂更是擁有千杯不醉的超能力,黃湯一杯林地下肚,臉不紅氣不喘的,他們兩夫妻整晚不斷慫恿勸杯,強灌他一喝再喝,老哥不知哪來的酒精抵抗力,竟能安穩如山、不吐不醉,而他卻醉得一塌糊塗、不成人樣,吐了又灌、灌了又吐,接著,他在半醉半醒的情況下,被他們夫妻倆載上某條山路,然後齊心齊腳地將他踹出車門外——棄置……

  歐陽零一再地回想整件事情發生的始末,然後得到了這個結論。

  那對只有在武俠小說裡才看得到的怪異夫婦,居然把他當成狗般丟掉?

  他火冒三丈地自床上一躍而起,一心只想找人報仇算帳,可惜腦袋和四肢堅決不肯合作,令他痛苦地癱坐回床頭,天旋地轉的不適感使他不得不抱頭悶聲忍痛。

  「不要動,我就差一筆。」

  床的不遠處傳來一道不高不低的聲音,語氣間夾帶著淡淡的命令口吻。

  歐陽零捂著額勉強睜開眼睛尋找聲音的來源。

  輕飄的紗簾後,一個似男似女的人拿著一塊板子不知在做什麼,耀眼的陽光讓他看不清長相,但那個人的動作看起來好像是在作畫……

  歐陽零不期然地瞥見自己赤裸的身軀,而床單已然滑至他的小腹,還有,他日日所穿的僧袍早已不知去向,他再抬頭看向對方作畫的動作,然後環視室內。

  在這空蕩蕩的房間內,除了作畫者本身外,能供做模特兒的對象似乎只有光著屁股的他。見鬼了,那個人以為自己在做什麼?

  歐陽零忍下腦內興風作浪的疼痛感.憤怒地扯開被單,蹣跚地跨步下床,腳板才沾到地面,作畫者又開口下旨了——

  「我說過不要動。」這回作畫者說的不再是中文,而是字正腔圓的日語,用的正是日本男人慣用的命令語氣。

  對他用這種語氣說話?

  歐陽零的怒意突地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滿的求知慾,他不禁好奇,這位敢命令他的膽大作畫者身份為何?

  「你是誰?」他遵照命令坐回床邊,以清晰的中文問道。

  「畫你的人。」作畫者也以中文回答他。

  「我有允許你這麼做嗎?」隔著木質畫板,他只瞧見一隻白藕似的手臂,像是女人的手,但聲音卻又有點像男人。

  「我畫你的時候沒聽見你反對過。」作畫者說得理直氣壯。

  說得也有道理,他那時八成是醉死了。

  歐陽零耐心地等待畫家完成畫作,抬眼打量周圍的擺設。「這是哪裡?」敢情他會乾坤大挪移,一覺醒來就到了白花花的停屍房,還有人為他畫遺像?

  「我家。」意映做完最後的修飾,扔下畫筆伸著懶腰。「好了,完工,你可以動了。」

  「我為什麼在這裡?」歐陽零無視於一身的赤裸,大步地走向作畫者。

  「因為你躺在路上擋道,所以我就撿回來了。」意映站起身收拾好作畫的工具,仰頭迎向在她面前站定的他,有絲訝異於他的高度,在他旁邊,她的高度才及他的肩頭而已。

  縮短了兩人的距離後,歐陽零兩眼發直地看著這張雌雄難辨的小臉,一股奇怪的念頭令他直覺地認為她是個女人。

  日光下,她美得令人屏息,不屬於女人或是男人的美,而是一種中性的融合美,男人般削薄的短髮搭配著半女半男的五官,既不突兀也不顯得怪異,令他激賞得移不開目光。上天造她時定是偏心地放置了兩種美貌在她身上,恩賜了她這般難以言喻的無雙容顏,看著看著,竟教他感到些許的迷醉陶然。

  「我的衣服呢?」歐陽零求證地豎起雙耳,想再從對方的聲音中得到辨識的途徑。

  「剝下來送洗了。」意映揉著雙眼沒精神地答道。

  大清早就面對一個脫得精光的男子,她頓然覺得兩眼昏花,尤其這男人還長了一張女人化的臉,而且還是個超美形的大靚女,若不是看了他一晚有了免疫力,她現在可能無法招架,反被這個美得過火的男人迷去了心魂。

  「衣服……是你脫的?」問話的同時,他還是不能十足地確定她的性別,她的聲音既像男人又像女人。

  「正是敝人,感謝你一夜的貢獻。」意映對他微微彎身行禮。

  「滿意你所見到的嗎?」歐陽零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平淡的問她。

  「嗯,不錯,很能入畫。」她抬起手,以手代筆地滑過他結實的肌肉,很老實地對他說。

  歐陽零反覆地品味她的話,莫名地笑道:「那麼,該輪到我了。」

  他攬近她並拉開她的圓領上衣,低下頭仔細窺探她衣服底下的每一吋肌膚,然後雙手大剌剌地由下探入她的衣內,沿著她的曲線巡弋而上,最後剝開她胸前的防護罩,覆上她柔軟渾圓的雙峰。

  「你在做什麼?」意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的舉動。

  「檢驗你的身材。」歐陽零高深莫測地揚著劍眉看著她的臉,輕揉慢捻地來回撫摸她形狀美好的酥胸。

  「如何?」意映低首看著他不請自來的雙手,無怒無懼地問道。「有料實在。」他戀棧地收回手,邪笑地下評論。

  意映抬起頭,一巴掌使勁地轟上他的左臉頰,繼而微笑答謝,「謝謝,我也這麼認為。」

  「現在我可以確定你是女人,而不是人妖先生。」歐陽零撫著麻辣火燙的臉頰,滿意地咧嘴笑著,不疾不徐地說出感想。

  「畫了一夜,我也確定你確實是個男的,美人姑娘。」意映拉好上衣,直勾勾地仰視他的美人臉,帶刺地回他。

  「彼此、彼此。」五十步笑百步,宿醉後的他第一次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哪裡,比不上你的混淆視覺效果。」意映沒感到半點榮幸,立即將第一名的殊榮奉送給他。

  「客氣,至少我不需要鑒定。」歐陽零不笨,反應也不慢,兩眼迅速滑過她容易讓人忽略的雙峰提示道。

  「我昨晚就鑒定過了。」意映微瞇著眼說道。誰說他不用鑒定就能立刻分辨出性別的?不然她昨夜何必蹲在路邊摸個老半天?

  「喔?哪個部位?」他垂下眼睛看著自己光溜的身體,揚著挑戰的笑意看著她。

  「那裡。」意映指著他的重點部位,大大地打了個呵欠,並附上一句忠告,「你的尺寸頗為傲人,現在三級片正流行,想換工作時可以考慮考慮。」讓他當和尚太糟蹋稀有人才,他只要躺著賺就可財源滾滾,而且男女主角皆宜。

  「身在佛門,使命即是普渡眾生,如果你有這方面的需要,我很樂意在這為你普渡,免費。」這女人雙眼打直地看他沒穿衣服的模樣,還能不動如山、氣定神閒,歐陽零忍不住想探採她的底。

  「這裡是流浪動物收容所,不是怡紅院,你想做,我不介意替你找間配種中心。」

  她意興闌珊地努努嘴,想上她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他開口邀請?

  對他這麼冷淡?歐陽零不信邪。「這張臉你看了有什麼感覺?」他提起長髮束在腦後,刻意凸顯他那張原本就俊逸過頭、艷麗過人的臉龐,也是造成他二十多年來夢魘揮之不去的主凶。

  「可男可女,天生的紅頂藝人材料。」意映觀察了他的五官後,就事論事的評斷道。

  女人看了他短髮的模樣,哪個不是像餓狼般為他瘋狂發癡?而她的表情居然變也沒變?

  這輩子第一次有女人不垂涎於他,歐陽零反倒覺得怪怪的,不怎麼相信地再問困擾他的另一項優點——

  「我的身體你也沒興趣?」這點總該有了吧?足以媲美健美先生的身材哪個女人不愛?

  「這要看哪一方面。」她一語雙關地回道。

  「哪方面?」歐陽零驚奇地瞪視她,她還有意見?

  「骨感線條極佳,紋理明顯易辨,肌肉並非長得太結實而是恰到好處,是個上好的人體模特兒,至於其它器官的功能嘛!沒試過,不予置評。」若不是衝著他的好身材,她就不用連夜趕工,畫完了一幅還想再試試其它的姿勢再畫,她已經很久沒對人體畫這麼熱中投入了。

  「對你而言,我只是個提供作畫的死板假人?」歐陽零不敢置信的大聲問,這女人不正常,竟然對他那比孔雀更具吸引力的外表沒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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