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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綠痕    


  他有這麼……渴望得到自由嗎?

  見他們兩人都沒響應,臥桑再歎了口氣,老實地說出他登基後的後果,「若是我不  讓情勢演變至今,那麼就算我當上了新帝,天朝遲早也會被三內和皇子們弄垮的。」

  「怎麼會……」戀姬訝異地掩著嘴。

  「包括父皇在內,你們都把我估得太高了,你們不明白,我沒有三頭六臂,即使我  再怎麼盡力,也只能維持短暫的和平,老實說,我根本就壓不住你們。」臥桑肯定地向  她頷首,「當年我若是不棄位出走,那麼在我登基後,我不是被行刺就是遲早會被逼得  退位,而不管是哪一個下場,天朝都將步入朋黨全面亂政,且無法順利推出新帝以接國  祚。」

  無能為力,就該盡力尋找新機。

  自己有幾分底、幾分能耐,他再清楚下過,對於他繼位後的後果,他早已料到了。  他更明白,站在太子之位上,他無法處理好三內的內鬥,也沒法除去三內大老免得再繼  續製造朋黨之禍,因此在登臨天下前,他決意撒手換將,改由他的皇弟們親自操刀上陣  。

  水能覆舟,亦能載舟,權勢固然害人,但也能救人。只要他的兄弟們一把將大權緊  握,幸運的話,他所無法做到的事便可由他的皇弟們辦成,同時他們也將獲得父皇沒有  給予他們的權勢和地位,緊緊捉住權力的尾巴,如此一來,他們便可藉權勢的盾牌保護  自己,而父皇,也不能任意對站在權力頂端的他們做些什麼。

  「所以你情願棄位當罪人?」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鐵勒總算是明白他的苦心。

  「跟父皇斗了那麼多年,我受夠了。」臥桑不介意地聳聳肩,「既然我能讓我自個  兒得到自由全身而退,也能讓你們都得到保護自己的機會,拋棄一個天子之位,我不後  悔。」

  當林間返巢的飛鳥掠過他們的上方時,鐵勒這才回想起這是什麼時刻。

  「下任新帝是誰?」他按捺不住地問。

  臥桑朝他眨眨眼,「別好奇了,等手諭開封不就可以知道了?」

  鐵勒一手指向他的身後,「想要手諭能在百日當天開封的話,那就叫那些人快讓路  。」真是,差點就忘了他趕時間的目的。

  「為什麼你這麼急?」臥桑皺著眉,對他的心急有些不解。

  「老七被老五堵在大明宮。」臥桑八成是匆匆出京來攔他,所以才連朵湛這件大事  都沒發覺。

  臥桑怔了怔,頓時也急躁了起來。

  他忙不迭地指示,「大明宮那方面我會去擺平,你先為我開道讓我進皇城。」

  「開道?」

  「老八的王妃擋在京兆內外城裡。」要不是他出京出得早,說不定他已就被粉黛給  困在京裡出下來。

  戀姬無奈地擰著眉心。只是回個京而已,沒想到需要這麼大費周章,先有野焰守株  待兔,後有臥桑攔路擋駕,現在又多了個粉黛……鐵勒伸手攬著她的腰,「別歎氣了,  走吧。」

  臥桑也跟著轉過身,打算走向大內禁軍時,不意抬首看向西方天際,而後,他頓下  了腳步。

  霞色如遭鮮血渲染的西天,一顆光彩耀人的星子,突破了似紅綢的艷雲而出,突兀  詭異的星芒橫劃過天際,而後隕沒於燦爛的霞濤中。

  隕星之象,血光、離散之兆。

  臥桑攏緊了兩眉,不停地在心中揣想此時出現的天言星語。

  「大哥,你在看什麼?」戀姬的聲音遠遠傳來。

  他一怔,隨即將突來的不安掩下,「沒什麼,咱們走吧。」

  ***

  「東內停止進攻?」

  數個日夜沒合眼的朵湛,本是想趁東內聯軍短暫停止進襲的時候,打個小盹或是祭  祭空了許久的五臟廟,但就在他準備稍事休息時,水軍統領卻在這時帶了這個意想不到  的好消息,讓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的他,就只是張大了嘴錯愕著。

  「是的。」水師統領好笑地看著他的表情。

  「因為二哥到了?」腦子一片混亂的他,直接聯想到的就是鐵勒應驗了他的祈禱。

  「不。是洛王率大內禁軍拿下鳳藻與太極兩宮後,以兩宮的人質命翼王的人撤離大  明宮。」雖然風淮是拿下了皇城,可是風淮並沒有阻止臥桑進皇城對付律滔,或許是想  獲得漁翁之利吧,而這也才讓臥桑能夠順利前來救人。

  朵湛百思不得其解,「大哥?」怎會是臥桑救了他的?難道臥桑也站在西內這邊?  不過以臥桑的為人看來,又不像。

  「另外,刺王正與粉黛王妃交戰中。」水師統領繼續稟報,「以敵我兩軍軍力懸殊  的情況來看,刺王應當很快就可收復京兆內外城。」

  鐵勒趕上了。

  「呼……」朵湛大大地鬆了口氣,這段時間內所累積的疲憊,也一擁而上。

  「王爺,翼王要見你一面。」在這報喜的時刻,親衛統領卻掛著一張臉走進殿內。

  朵湛緊皺著眉心,「五哥想做什麼?」

  「翼王說,他有話想當面問你。」

  朵湛偏頭想了想,半晌,朝他擺擺手,「讓他進來。」

  親衛統領很是猶豫,「可是……」這樣好嗎?不久前律滔還想打下大明宮呢,萬一  律滔想藉此機會對朵湛做些什麼……朵湛有恃無恐,「鳳藻宮在大哥手裡,他變不出什  麼花樣的。」律滔會棄降,八成就是想保住皇后這個靠山和葛沁悠。

  「是……」

  被人由宮外迎進來的律滔,在殿內見著朵湛時,對於這種會面方式很是不痛快。

  「我都單槍匹馬了,你還防我?」律滔沒好氣地指著那些跟在他身旁警戒的人。

  朵湛緊皺著眉心,「你不奪手諭了?」為了手諭,他差點毀了整座大明宮,結果這  下他說放就放?就算情勢對他來說不利,可他怎能看得這麼開?

  他扯扯嘴角,「二哥在外頭敲門了,就算我得到手諭,不也是徒勞?」

  野焰沒有回京,粉黛是決計無法勝過鐵勒,而他的弱點鳳藻宮在臥桑的手裡,原本  他想拖延手諭開封的日期,這下也成了泡影……再怎麼看,屬於他的棋局已經結束了,  只是他怎麼也料想不到,他竟是逐皇者中最早出局的一人。

  他不是個輸不起的人,其實,早在野焰主動請纓去面對鐵勒時,他就該料到會有這  結果了,不過,目前他還不打算認輸,除去他不看,在這階段敗陣下來的人不只他一人  ,風淮的情況也和他相同,在鐵騎大軍入京後,風淮再怎麼想掌握住皇城也是徒勞,最  終也是得與他一樣止戈息兵。現下,僅朵湛手中的手諭尚未開封,也沒人知道裡頭寫了  什麼,即使他放棄了以爭奪的手段來為皇,他也還是有個能以手諭為皇的機會,所以,  他等,他願等手諭開封這個最後機會。

  「想對我說什麼?」朵湛走至他的面前兩腳站定,對於他的來意仍舊是下解。

  律滔以眼示意他週遭的人,朵湛看了,會意地揚手命殿上的人都出去,僅留下他兩  人在殿內。

  律滔反覆地吸氣吐納,像是在找個比較適當的字眼,可無論他怎麼想,他也找下出  較委婉的說法。

  「二哥已是北武國的太於。」無可奈何下,他只有選擇直接挑明。

  因殿內無其它人,故而聲音很空曠,漾在空氣裡,便成了回聲。在蕩人心弦的回聲  止息後,殿內的沉寂來得是那麼突然。

  朵湛如遭雷殛,僵立在原地震驚地張大了眼,不一會,強烈的抗拒自他的口中爆發  開來。

  「你胡說!」

  「是大哥親口告訴皇后的。」律滔沉著聲調,同情地看著他,「小妹也已承認了這  事,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她。」

  他不斷搖首,舉步騰退,「不可能,不可能……」

  「老七……」律滔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肩。

  「二哥怎會是北武國的人?」朵湛用力地揮開他的手,聲嘶力竭地駁斥,「不……  他不是!他是天朝的皇二子,是天朝的刺王!」

  一定是這樣的……也必須是這樣,就算這話是臥桑說的也好,或是戀姬說的也罷,  鐵勒不能是北武國的人,鐵勒不能失去在天朝的一切,鐵勒不能……在這個當頭拋棄他  。

  望著他急需有人來幫他一塊否認的眼眸,律滔別開眼,殘忍地繼續把話道出。

  「你想,若二哥不是北武國之人,父皇又怎會刻意要他去攻打北武國?」在臥桑把  鐵勒的身世說出後,他總算是一解在聆聽父皇口諭後所產生的疑惑。

  朵湛怔住了,話語止頓在舌尖,什麼反駁都說不出口。

  「擁有手諭的你,應當比任何人都明白父皇的為人。」律滔按著眉心再指出一點明  顯的事實,「父皇會要求二哥在百日前拿下北武國,除了不解父皇為何要如此做外,難  道你從不曾懷疑過父皇的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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