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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呂希晨(晨希)    


  至於跌在地上的莫老頭——

  「武、武、武……」

  武了半天,還是啥字也說不出來。

  第十章

  走在城郊,季千回毫無來由地突然鬆開每日行走時一定會纏在曲翔集臂上的手,停下腳步。

  感覺手臂一空,曲翔集回頭,果然不出他所料,美艷的嬌容掛著至今還無法釋懷的怒氣。這怒氣,她總算是想要發作了!悶了近一個月也真難為她了。

  「還在氣啊?」他走回到她身邊。

  「當然氣啊!」吞忍了近一個月,待事過境遷成為江湖軼事後才發作已經算她客氣了!難不成他還想要她的怒氣也事過境遷?想得美!

  「你一直在騙我!說什麼武功不濟,哼,前任盟主是你那曲家老太爺,而你自小習武,天生一副練武骨架,不管是內功心法、各門各派精華全讓你給學會了;說什麼江湖閒人,結果呢?你以二十歲的年紀打倒各門各派取得烙火玉當上武林盟主,還說什麼名不見經傳?哼!」她數落著,纖指毫不客氣地直戳眼前寬厚的胸膛。「還說上五台山只是為了旁觀武林大會,其實呢,是為了查明真相!哼,你行、你厲害、你洞燭先機!看穿這一切假象,成了江湖人眼中救苦救難的活菩薩;而我呢?東忙西忙,傻憨地一路上護你救你,我、我真是枉做好人!」

  「別哭。」擔心她又耍賴搬出哭招,曲翔集趕緊摟住她,又吻又哄:「我是情非得已。要是讓江湖人知道當年贏得盟主之位的是個二十不到的少年,誰會信服?我隱藏身份為的就是這點;而武林中人向來群龍無首,倘若不能有個帶頭者,各門派之間的勾心鬥角便無人調停,一旦紛爭起,動盪不安的局勢必會禍及尋常百姓。本來我只想作我武功不濟的曲二少,若不是此次情況危急,我也不會表明身份。」說到底,若不是當天她在大會上逼他出示身份,他也許會用另一種方式解決此事也不一定。

  但這話決計不能出口,免得落了個污陷她的罪名,再惹佳人怒氣。

  「是啊,是啊,您委屈、您可憐,奴家被蒙在鼓裡是應該的。」知道他寵她、惜她,所以季千回便打蛇隨棍上地益發驕縱蠻橫不講理。

  「你不也瞞我很多事?」要算帳,大家就一起來算個夠。豁出去的曲翔集扣住她往自己胸前帶。「你在暗地裡派人查我的身份,又瞄我素流齋的事,還瞞我你上五台山的用意——」

  「還敢說,那夜跟蹤我的人就是你對不對?早識破人家身份還故作懵懂。」

  「那夜我頭上的包是貨真價實。」

  「那是你一時情急絆了腳跌倒所致,是你自己笨!」

  他認栽,但既然要算總帳;那這事一定要算。「你還瞞我一件事,而且非常重要,至今,我還在考慮要不要原諒你。」

  原諒?「呵!這話該我跟你說,明明就是你錯的多,還想考慮原不原諒我?荒謬!」拿喬一哼,季千回別開臉就是不理他。

  「千回,你不想知道你瞞了我什麼嗎?」

  他的問話引回她的目光。仔細想了想,自個兒好像沒啥事瞞他了啊!

  既然這樣,她到底還瞞著他什麼?「我還瞞了你什麼?」

  「你瞞著我你愛我這件事。」

  他一說,惹得她掙扎地想要離開他懷抱。

  「你的逃避閃躲讓我追得好辛苦。」

  「我……」無話可說,季千回困窘得只想退離,躲開這麼親暱的相擁。

  可惜,已經全都露餡的曲翔集自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故作怯懦樣,雙臂不移半寸地緊緊扣住她。

  「放開我!」

  「很難。」今生今世,要他鬆手,難如登天。

  為什麼風水輪流轉,換她被他治得死死的?

  可惡!愈想愈惱火,乾脆不出聲讓他抱個夠便是。

  「千回?」

  哼,不理。艷容轉向左。

  「千回?」

  哼哼,還是不理。俏顏忽而轉右。

  「我愛你。」

  呃……原本應在天邊的夕陽紅霞,忽而落在眼前白皙嫩頰上,紅艷炫目。

  「今生今世只愛你一個。」是衷心,亦是承諾,一生不悔。

  嗯!螓首低垂,埋進他看不見的肩窩。

  「你呢?你愛我嗎?」

  廢話!粉拳捶上另一邊肩膀,他口口聲聲說能看穿她,既然如此,何必硬要她說!這種話她才說不出口哩!

  「千回?」

  「嗯?」埋在他肩頸的人兒發出問聲回應。

  「其實,我還瞞著你一件事。」灌飽了甜湯蜜汁,應該可以抵消接下來她可能會有的火氣了吧?曲翔集心想。

  還瞞著她一件事?她抬頭,杏眼微瞇地直盯著他,眼瞳裡的危險意味教曲翔集縮了坦白招供的念頭。

  但是,這件事等到達杭州就瞞不住了,瞞得愈久屆時她火氣愈大。

  「你還瞞我什麼?」

  鶯聲燕語,只要是正常男人聽了都會骨頭酥軟,但是曲翔集卻感到自個兒似乎距魂歸離恨天的日子不遠,他太熟悉她媚眸柔聲裡含帶的危險。

  「千回,你說你要烙火玉,我也給了你了是不?」他鬆手,退開。

  「嗯,那又如何?」她上前,進逼。

  「所以當我說——我認識鳳驍陽,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季千回停住腳步不再向前。

  「千回?」

  「我怎麼可能——」柔聲媚笑半晌,杏眸忽而怒瞪。「不、生、氣!」

  長鞭抽離腰際,朝最遠處的樹枝一纏,季千回縱身順勢如流星般翩然而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歎了口氣,曲翔集蹬腳施展輕功追逐。

  最後,曲翔集是竄入一處不知名的宅院,循著身影消失的方向在曲折蜿蜒的穿山遊廊處找到人。緩下腳步悄然走到她身後,他知道她一定感覺到他已經追了上來,只是沒有再躲而已。

  曲翔集雙手自後頭往前一扣,掌背相疊在她腰前,摟她入懷。「不氣了?」

  「不是不氣,但仔細一想,說不定你也是被蒙在鼓裡的人。」有可能是同病相憐的人,太早動怒實在沒有必要。「你知道這裡是哪兒嗎?」

  「哪兒?」剛開始還心驚她怎麼會誤闖民宅,現下聽她一問,曲翔集心裡有了底。

  「沁風水榭!鳳驍陽就住這裡。」

  「是嗎?」

  「你不知道?」他不是說他們倆認識?

  「我與他只是一面之緣,見過而已。」只是那一面令他印象深刻。

  「知道嗎?」

  「什麼?」

  「我在想——」在他兩手間轉身!絕色容顏揚著輕笑。「你家老太爺恐怕早知道五台山上即將發生的一切。」那曲老太爺可是前任盟主哪!

  嘖,瞧瞧這曲家,明的不過是平民商賈,最多也只是頂了個北方大商號的名號罷了!有誰想得到,接連兩任盟主竟全出自曲家!

  好一個曲家!好一個平民商賈啊!

  而提及他們之所以去奪取武林盟主之位的緣由,說出去肯定氣得那票汲汲營營的江湖人士吐血。不過是為了使江洪安定,好讓他們南貨北運能更加順暢無阻,多賺點銀兩充實銀庫!噢,一家子淨是錢鬼!

  「什麼意思?」濃黑的眉因她的話微皺,出聲拉回她有些怨懟的心思。

  「意思是——只有我們兩個傻瓜被蒙在鼓裡,事實真相你不知我不知,而鳳驍陽和曲老太爺卻知道。」杏眼精明一閃,推敲出這結論。

  「你仔細想想,鳳驍陽若不知情,怎麼會要我為了取烙火玉而上五台山?他之所以派我去,為的不是烙火玉,也不是武林盟主的寶座,而是假借這些名義要我阻止一場可能導致武林滅絕的殺戮,所以,他一定知情;再者是你家老太爺,我們離開陳紹府時他對我說『所欲者,遙似天涯,近如咫尺。』直到你示明身份我才知道這話的意思。我要的是烙火玉,若他不知情,又怎會暗示我烙火玉就在近如咫尺的你身上?」

  愈想愈覺得自己這一趟五台山跑得冤枉,原來烙火玉一直在她身邊;傻千回、笨千回,早知道就在身邊,她也用不著中鳳驍陽的計跑上五台山,還差點得搏命上演一場殺戮之戰。嗚……她竟然帶著烙火玉幾乎跑遍整個江北!

  她一提,曲翔集像被打通七竅似地目光一亮。「的確,如果不是這樣,他老人家也不會要我上五台山。」

  「是他要你上五台山一探究竟?哼,那就更有嫌疑了。」沉溺於推測揣摹的興奮中,季千回不見身邊人轉移到她身上後便不再移開的目光。直到喚了他好半天也不見他回應,她才側首看他。「叫了你半天都不應……呃,你幹嘛這樣看我?」

  在她腰背的大掌突然一壓,迫她向前緊貼上厚實的胸膛。

  倏地,一把火燒上季千回的臉,只覺一片火熱在雙頰燎燒,直上耳根、腦門。之後綿延不間斷的輕啄緩吻,更教她思緒失控。「曲、曲翔集?」

  「不管是被蒙在鼓裡或被設計利用都好——」

  聽見這話,季千回氣得掄起粉拳捶他肩膀。「你這濫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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