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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連清    


  「蘭兒,你何時回府的?」卓爾莫烈暫時拋下對多倫罕的質問,關懷備至地先行詢關風塵僕僕的寶貝女兒。

  「回來好一會兒了,本來是想先來給父王請安,再前去將軍府擒拿多倫罕,沒想到他竟然敢來漠北鎮王府,還大膽地欺瞞父王及眾位將軍。」她的一對明眸全是不屑與憤怒。

  「蘭兒,你說多倫罕他……」

  「他賣國求榮。這種奸詐之徒早該處以砍頭重罪。」平陽公主沉聲地道。

  撲通一響,多倫罕冷汗涔涔地呼天搶地道:「冤枉啊!公主。」

  「喊冤?多倫罕,你身為王爺身旁機要寵臣,卻吃裡扒外地散播擾亂視聽的不實軍報,妄想陷害王爺做出錯誤決策,你還敢喊冤?」

  「公主,多倫罕不敢欺騙王爺,不敢啊……」他顫巍巍地道。

  「不敢!那我問你,這是什麼?」平陽公主從腰間取出一面白家軍辨識身份專用的鷹形銅牌,上頭刻有多倫罕三字,又從袖中取出一份機密擲軸,那正是多倫軍與白家軍所簽定的互利文件。平陽公主將兩分證據丟到他面前,指著他道:「你還敢辯駁說我冤枉你嗎?」

  「我……我……」證據俱在,多倫罕一時間竟無語搪塞。

  「多倫罕!」卓爾王爺氣憤地拍桌大吼。「來人,立即把多倫罕押進大牢,明日午時斬首示眾,其遺族一個也不許放過,也全都斬了。」他實在連作夢都沒想到,一手提拔的心腹竟然會在朝廷危急之際倒戈相同。事可忍、孰不可忍,卓爾莫烈哪能輕消這口氣!隨即又對著擒住多倫罕的衛兵道:「還有,不許輕饒他,明日將他斬首後,再給我鞭屍五十、曝屍百日,否則難消我這口怨氣!」

  「父王,您這麼做不好吧……」平陽公主擰起端雅的眉先急欲阻止這種慘絕人寰的報復手段。

  「別替他求情,為父心意已定,要不是如此懲治多倫罕,誰還會服我?」

  「父……」她還想再說。

  「拖下去。」

  「是!」衛兵立即拖著求饒喊冤的多倫罕直奔大牢處。

  議事廳內,全是倒抽涼氣的聲音。其餘五位將軍在一陣錯愕之後,背脊竟忍不住地同時竄起一股莫名的恐懼感,能唆使多倫罕變節的策動者,其能力之可怕,簡直難以想像。

  「蘭兒,你足智多謀,快替父王想想,該怎麼做?才能對付那些賤民。」不愧為手握重兵的親王,卓爾莫烈在極端氣憤之後,立即又恢復往常的冷靜。

  「唯今之計,只有分化漢人凝結的力量,這樣我朝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她輕輕地道,仍然無法苟同其父剛才殘忍的報復手段。

  「蘭兒,你心中可有腹案?」對這位六韜三略都有涉獵的女兒,他向來有無比信心。

  平陽公主又暗暗地吸了口氣,藉以平復情緒。國家現在正面臨存亡不定的多難之時,她實在不能再讓感情支配著自己,大事為重啊!

  「目前各路叛軍之中,白家軍雖然不是人數最為眾多的一支,但卻是我們最需要提防的對象。」她望著在場眾人。「若是我們能顛覆他們內部的團結與信任,然後再想辦法阻止他們與別支叛軍結盟,先行消滅白家軍之後,其餘叛軍就好對付許多。」

  「你的意思是想用反間計?」

  「沒錯!」

  「好!父王決定使用你的計策。」他掃視眾將軍一圈,指示地問:「你們仔細想想,自己的手下是否有適當人選可以擔負起此項重任?」

  「父王,這次的任務,我決定親自去執行。」平陽公主搶先說道。

  「不行!」卓爾王爺大驚失色地喊。「你怎麼能去,此回臥底任務可謂是九死一生,我怎麼能夠讓你親自去涉險,不行!我不答應。」

  「父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此計既然是由我擬定,自當由我來親自執行,再說;現在的局勢對我大元朝已經相當不利,我們身為統率領袖,豈能繼續站在高處觀望,置身於事外。」她表露出斬釘截鐵的決心。

  「可是……」卓爾莫烈仍然不甚願意。

  「父王,女兒身受皇上賜封、收為義女。又得您養育之恩,我理當為皇上、為父三分憂解勞。」

  「可是我擔心……」

  「不會有事的,除非父王懷疑女兒的能力。」

  卓爾莫烈經過了一番細細思量後,漸漸屈於現實狀況。再則多倫罕的賣國背叛已讓他不太敢相信旗下愛將是否忠心依然,而女兒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那你打算怎麼混進白家軍。」卓爾莫烈凝視著她。

  盈盈一笑!她絕艷的笑容奇異地竟讓這群彪悍的大漠男子不敢正眼逼視。

  「下個月初五,白幽絕將去齊燕山迎接他未過門的妻子路湘凝前去邢州小聚,而那日,也正是女兒會會白幽絕之時。」

  馬兒嘶鳴,三十匹高大駿馬訓練有素地同時止住了奔馳的步伐,齊齊揚蹄停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孟懷拉著韁繩,側首對著一臉淡漠的領隊首腦道:「少主,再兩里路就到齊燕峰了,路姑娘一行人就在那等著我們。」

  白幽絕仰首看向無雲的天際、崖邊,白雪皚皚的齊燕頂峰在日頭奇妙的投射下,在山壁處反射出半山腰間那些茂密樹幹的投影,然而除了樹樁搖曳。幾隻飛鷹在空中盤旋外,廣無他物。

  孟懷望著自己的主子說道:「少主,這地方應該不會有人敢來埋伏才對。」

  「小心一點總是比較妥當。」白幽絕的細膩說法同時也反應出他一貫的行事態度,帶兵打仗豈能兒戲,自身生死事小,若因一已疏忽而誤觸陷餅,魂歸離恨天的可是數十萬條人命。

  「說的也是!」孟懷贊同地道。對白幽絕,他是打從骨子底欽佩到底,而在愛屋及烏下,他也對未來的主母路湘凝姑娘,能在各路起義的英雄好漢中,獨獨挑中白幽絕,不吝地給予高度評價。

  「我說路姑娘真是好眼光,敢大膽的抗拒路將軍為她所選擇的女婿。還發誓非你不嫁,幸好她這一番用心總算說動以頑固出名的路將軍,讓他願意與我軍結盟。而你們也才定親而已,她就將其父手中所擁有二十萬兵士全數歸你指揮調度,部姑娘對你的一片癡情,實在令人既羨慕又感動。」孟懷道。

  白幽絕只是淡然地抿了抿唇,完全的不置可否。

  「怎麼?你好像並不高興擁有這等美嬌娘?」仗恃著多年市交情,孟懷才敢肆無忌憚的打探他主子的隱私。

  女人只是點綴品,絕非是生命的全部。既然白、路兩家聯姻結盟,對解救天下蒼生早日脫離元人統治有莫大助益,他如何拒絕,再說,路湘凝是標準的大家閨秀,舉止有分有寸,至少往後內務之事,他不必分心操煩。

  「還是我猜錯了,你根本是樂過了頭?」

  「孟懷,你的話太多了。」一道冷眸射向他,嚴肅凜然的壓迫語氣弄得孟懷吞回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決定。真是的,即使認識多年,他依然自認無法從容面對板起臉孔的白幽絕。

  「該啟程了,否則天色一暗,會誤了回城的時間。」白幽絕淡淡地說道。

  「知道了,這就走!」孟懷摸摸鼻子,暫時放下滿腔迷惑,下回再找個適當良機問問吧,現在肯定不是時候。

  一揚令!一行三十騎,從容出發。揚起馬鞭,伴著滾滾黃沙,向隱藏於齊燕山峰裡中的路軍據點奔馳而去。

  「白大哥!」路湘凝不染纖塵的面容一見到未來夫婿,在欣喜之際,仍不忘矜莊地施以盈盈一禮。

  「路姑娘!」白幽絕客套的拱手回應,既無久別重逢的喜悅,亦無未婚夫妻間應有的甜蜜。隱隱地,路湘凝清靈的臉蛋快速的閃過一層失望之色。不過她掩飾得極好、極棒,不願眾人發現她的情緒。

  能怪誰!誰叫她從第一眼見著白幽絕的那一刻開始,滿心滿腦盤踞的全是他英挺的身影,叫她怎地也無法揮去。他的外貌雖然看起來冷凝孤傲、他的舉止分寸雖然嚴肅冷硬、在訂親之後的這一年來,更是從未對她說過任何的體已話,也不曾對她有過凝眸訴情的衷曲。但他的孤傲、他的挺拔、他的超然卓絕、他的風範魅力,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勾去她的芳心、她的魂魄,只要能與他廝守共度一生,相敬如賓又何妨。

  孟懷冷眼旁觀地望著這一對未婚夫妻,這麼一看出,是越看眉越擰!怎麼這兩個人在互稱對方一聲白大哥、路姑娘之後,就好似無話可說了,兩個人之間彷彿被一邊看不見的鴻溝給分得好遙遠,哎!這樣子下去怎麼了得。

  「路姑娘,您這一路辛苦了。」盂懷決定跳出來打破這一片沉默,他那不怎不解風情的少主,可別把路湘凝氣跑了。

  「多謝孟先生關心,湘凝不覺得累。」其實百里路程怎麼會不累呢?她睜著眼睛說出這番違心之論,目的也只是想博取白幽絕那一絲絲的嘉許,哪怕只有一抹關注的眼神,她都覺得心滿意足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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