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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寄秋    


  這是珍妮迷惑人們視線的招牌笑,很少有人能逃得出她笑中的魔力,除了她那幾個熟得可以煮蛋的夥伴早已免疫外。

  「台灣的天氣可真熱,一點也看不出快入秋。」珍妮聰明地轉移尷尬的話題。

  她一向是組織裡修養最好的人,死老鷹平野正次不是人除外,怎麼一踏上台灣的土地就失去常性,當著人家的面指稱他有病呢?

  這該怪誰?嗯,是天氣不好的原因,她如此自我解釋著。

  嗄,天氣熱?一陣冷意令秦日陽打個哆嗦,「你不是台灣人嗎?台灣的天氣一向如此。」

  天啊!他居然覺得她的笑容好美,像極了教堂上的純真天使,自己一定受寒發燒了,才會鬼迷心竅的認為她有一股超脫世俗的美,看來他真的病得不輕。

  「我是法國……呃,華僑。」差點忘了此刻的偽裝,溜口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珍妮暗念好險。

  華僑?!現在法國流行東方熱,但她的打扮似乎不太合乎藝術之都的流行趨勢,是他跟不上潮流,還是她特異獨行?秦日陽深感懷疑。

  不過他不會直接去傷害一個陌生女孩的心,也許她還未調整好時差吧!尤其是她的笑容好美,咦?怎麼又想起她令人心動的微笑?

  他以乾笑掩飾窘困的心境變化,「小姐,你一個人行走小路不安全,趁天色尚明及早下山得好。」

  「下山引為什麼?」她好不容易才摸上山,要她下山實在太為難她的駕駛技術。

  「為什麼?很簡單呀,山上入夜不好走容易出意外,而且山上又沒地方過夜……」

  珍妮打岔地阻止他的山林守則,「你剛不是說你是數野山莊的主人,怎麼開店不做生意呢?」她暗忖,真奇怪,這種「生意人」一定會虧本,竟把現成的客人趕下山?

  「最近山莊整修內部。」他用對外宣稱的理由當借口,表示山莊客房暫不開放。

  整修?如果她會被這兩個字打倒,就不配當反恐怖組織裡令人心顫的藍蛇。珍妮裝出一副炫淚欲滴的淒然貌以博取同情,「山上路難走,而我則是個剛回國的大路癡,說不定明天你會在報上看見我橫屍山溝的新聞,不過你千萬不要自責,見死不救是人的本性。

  「唉!常聽人家說台灣的人情味有多濃,現在我才知道不管走到哪裡都一樣,別人死活與己何關呢!

  前面那段話她是說給秦日陽內疚,後面這段大聲的自言自語是她感慨人情淡薄,暗諷他的無動於衷、鐵石心腸。

  被暗諷的秦日陽當真上了當,一想到她陳屍……不,山路上出事,多事的良心就冒出頭來啃食他僅剩的理智。

  在他自己尚未察覺時,已驀然拉住她欲離去的手臂,說出令自己瞠目的話語,「你先隨我回數野山莊暫住一宿,明天我再帶你下山。」天呀!這是他說出口的話嗎?幾時他變得如此善心?

  「這樣好嗎?你們不是內部整修?」她故作不好打擾的表情,「我看我還是趁黑下山,頂多山腳下多一具不知名的女屍。」

  她一面忍笑,一面以退為進的伎倆偷瞧他臉上青白交接的顏色,心下想他真可愛,被人傻騙還不自知。

  女……女屍?思及此,他不假思索地說:「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看到她微笑的臉色,他立即為衝口而出的失言解釋,「我是說客房整修,你可以睡主屋。」

  「這樣可以嗎?那你要睡哪裡?」她非常「好心」地問道,心中可不在乎他睡豬圈還是牛捨。

  「主屋有好幾間空房,你儘管放心住下,我不會委屈自己的。」他在幹什麼?主屋只剩下閒人莫進的二樓空房耶!

  平常連員工都禁止入內的二樓,他怎麼會突然想出借給她這個陌生女孩呢?自己一定燒得很厲害,神智不清了。秦日陽心想該找個醫生上山看病。

  喝!奸詐,有空房不早說。她應付的笑笑,「那我先謝謝你了。」

  「不客氣。」語畢,他就後悔了,啊!慘了,他怎麼自打嘴巴?

  「你人真好。」珍妮露生朵嬌媚的笑靨,「我都差點忘了要問你的名字。」

  秦日陽三次被她的笑容迷惑,心跳倏然加快,「呃……我姓秦,雙口日,太陽的陽,秦日陽。」

  秦日陽?她在腦海中咀嚼這個名字,至於他的介紹她根本是鴨子聽雷,懂音不懂字,「我叫……藍。」反正法國姓氏一向在後,她借用自己代號中的藍為姓氏不為過吧!

  「藍小姐。」

  「叫我珍妮吧!藍小姐似乎很生疏,救命恩人。」其實她是怕自己會轉錯彎,以為在喚別人。

  「救命恩人?」他挑挑眉,不解地望向她俏皮微挑的唇角,卻有一種莫名的衝動想去吻她那兩片波動的唇瓣。

  「因為你的『俠義腸』,使我不至於成為意外死亡的數據之一,我當然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嘍!」說完,她又是一個懾魂奪魄的淺笑。

  秦日陽有些醉意,醉在她與外表不符的笑靨中,此刻的他竟有一絲心動。也許她的外貌不甚美麗,但一笑惑人心的魅力教他無力招架,幸好冰涼的晚風提醒他天快暗了,他才收起微失的心神。

  「天快黑了,我在前面引路,你跟著我車尾燈隨我回山莊休息吧!」說完,他才發覺「休息」兩字聽起來有點曖昧。

  「嗯!」

  看了她一眼,秦日陽心有點亂地走回小貨車,以極慢的速度在前頭引導。

  珍妮差點要下車步行以抗議他的龜速,暗忖,跑車耶!又不是自行車,他實在是……算了,他大概是為了行車安全吧!原諒他無心的惡行。

  麕麕麕※※※

  隨著太陽的西沉,月兔慢慢

  地從東邊升起。滿天不受灰塵遮蔽的星空特別耀眼,銀白色的星河橫跨兩顆寂寞的星子,連接失落的靈魂。

  在數野山莊的前庭,佇立著一個蕭颯的倩影,焦急地凝視庭前惟一的山路,等候車燈從遠處歸來。

  「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路上遇著麻煩事,還是出了什麼意外?」隨即她呸呸呸地連吐了三口口水,表示自己有口無心當不了真,而他則福星高照不會有事的。

  朱靜蝶像個等待丈夫晚歸的妻子,癡癡盼盼地站在冷風中抱著身子,焦慮的心情讓她忘了自己只是一名員工,也知道過度的關心易遭人恥笑,但她仍不改初衷地挺直腰桿,只為她心中的人兒等待,顧不及自己的身份。

  一件薄外套披上她裸露的肩膀,朱靜蝶沒有回頭的直視前方,她知道除了「他」,沒人會擔心她是否會受凍。

  「別等了,他不屬於你。」古之明心疼地看著她泛紫的唇色,難掩眼底的痛楚。

  「我不知道誰該屬於誰,我只是執著自己的心在等待。」他的心,她何嘗不知。她無奈地歎口氣。

  想愛的人不愛她,被愛的人卻背負沉重的情債,她也很想掙脫出這一份無奈,誰知掙扎得愈厲害卻纏得愈緊,令她快要窒息了。

  在眾人面前她以開朗、沉靜的笑容面對,但人後她苦不堪言,絲毫不見二十歲女孩的青春朝氣,情之所以傷人是愛下得重,而這是她自找的痛。

  「天涼了,先進去裡面等吧!山中的寒氣不比平地,稍不注意就容易感冒。」他只能用他的方式愛她。

  古之明原本是台大園藝系的學生,因為在最後一次校外實習時來到數野山莊名下的花圃,因而認識年方十六歲的朱靜蝶。

  她輕揚的髮絲在陽光下,像極了一隻嬌美的五彩斑蝶,緊緊捉住了他的目光,從此他的心沉淪了。

  所以一服完兵役,他就自願留在山上,當一名小小的花匠,照顧滿山滿野的四季花卉以及她。

  在這段不算短的相處時光中,他看見她的心繫在另一個他無法相比的男人身上。但他無悔,仍癡心地守護著她,如同她將心放在另一個男人身上一般。

  明知這場感情的拉鋸戰終會有一方敗陣,但他希望不是自己,更不希望她受傷,唉,這就是所謂苦澀的愛吧!

  「不,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等就好了,你不用陪我。」朱靜蝶的眼神依然注視著遠方。

  「反正閒著沒事幹,咱們就來當數野山莊的兩座活雕像。」古之明用打趣的口吻驅散兩人之間的暗流。

  他的表現她不是不感動,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倏然山側閃起兩道燈芒,朱靜蝶臉上繃緊的線條驟然軟化成釋懷的淺笑,「回來了,秦大哥回來了。」

  熟悉的車排聲在寂靜的山裡,回聲特別響亮清晰,想不聽見都難。由於她太專注傾聽秦日陽的貨車聲,沒看見他貨車後面還跟著一輛拉風的銀白色跑車,便興奮地如山林中的小鳥,快步地走上前去迎接他回家。

  車一停,秦日陽才一推開車門,就看到她一張發光的小臉,但他沒多言地走向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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