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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余嬙 惟獨加那利斯例外。 不情願的伸出手,他按照禮儀將祭司恩維請下來,臉色深沉的他和恩維和煦的笑容 ,形成強烈的對比。 從容的迎上他那不友善的眸光,恩維笑了笑。 「好久不曾問候過王了,不知王最近過得如何?恩維可是牽掛得很呢。」 誠摯的語氣在加那利斯聽來簡直暗藏諷刺。眉一挑,他冷哼道:「祭司可真費心。 」要不是現場耳目?多,他才不甩他呢! 哪還會待在這兒和他廢話一堆。 恩維好脾氣的笑了笑,「心繫於王本是祭司該有的責任,我還覺得自己怠忽了職守 ,不能常?王祈福、分憂解勞。」 「這就是你飛奔而回的原因?」他冷笑,不過他掩飾得很好,完全沒露出嫌惡的神 情。 「再不速回,祭司一職可能將由他人頂替了。」溫和的笑容裡不見一絲暗嘲,聽來 反而像在陳述一件事實,毫無摻雜其他的情緒成分。 「你不笨嘛!」他冷然的掃他一眼,語含冷諷。 恩維並沒有情緒上的起伏,仍然保持著超然的冷靜,微微一笑。 「有些智慧是被磨練出來的,隨著經驗而累積。」暗地裡,他反將加那利斯一軍。 揚揚眉,加那利斯笑得極危險,狂戾的光芒在眸中跳躍,迸出點點火花。 「真是句至理名言哪!本王會謹記於心的。」 該死的裡蘇,該死的喀裡托,怎麼沒能攔下恩維?怎麼沒探到他秘密返國的消息? 看來,他必須再把他追派出去,最好是到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 陰沈的神情一閃而逝,卻巧妙的被恩維捕捉到,他自若的笑著,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次能突襲般的回來,就代表他不會再給王有任何機會,找借口再遣派他出去,他 是待定了。 兩人就這樣各懷鬼胎的結束這場盛大莊重的迎接儀式,末了,還有個宴會等著?他 洗塵。 不過,他可沒打算參加。 ???前頭的熱鬧似不屬於她,也不是她能分享的,看著前方熱鬧的一片,她突然 有種被遺忘的孤立感覺。那強烈的隔閡如同一道無形的牆將她結實的摒除於外,讓她有 種不歸屬感。 呵……就當是自己自憐自艾吧!從來她就不認為她是屬於這皇宮的,既然如此,何 來所謂的歸屬感? 許是空蕩無依的心遭受莫名的衝擊吧!在這兒,她尚不知該如何定位自己。 王的侍寢? 她還稱不上,既沒有特別的寵幸,又沒有正式的名分,勉強稱得上是王的獵物吧! 他專屬的……可惜她不喜歡這個名詞。 獵物?多可笑的代名詞。 皺皺鼻頭,乾脆就讓她像個多餘人般消失在這人群中吧! 反正也沒人會在乎。 主意既定,她亦隨之消失。 ???由於恩維回來得倉促,事前沒有半點通知,而回來的時間也選得妙,竟然在 一大清早,所以宴會的籌措也顯得侷促,尚未準備完善,於是城蘭斯伊請他到偏苑小敘 一番。 「真是許久不曾踏入皇城了,想來還真有些感慨。」閒逸的環視四週一圈,恩維依 然漾著淺淺的笑意。 城蘭斯伊瞭然的輕拂羽扇,嬌滴滴的輕笑道:「就不知祭司這回能待多久?」 加那利斯不可能放任他這個眼中釘在他的視線裡閒晃,若她沒猜錯,幾天後恩維就 又會被外放了。 「這次好不容易才能回來,我決定死賴在皇城裡,就算王用盡任何借口、名義,我 全不依了。」笑瞇瞇的面容上有股八風吹不動的堅決。 「這可由不得你。」城蘭斯伊不甚樂觀的揚起秀眉。「王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 想想當年被架上船的糗態吧!」當年,他硬是推托不肯接受親善大使的宮封,結果下場 是被王強架上船,在王的嘲弄下揮揮衣袖,告別利日比。不過,當年歸當年,現今他警 戒心提高許多,有自信足以應付王的陰招。 「我自有對策,必要時還懇請王后你幫忙哩。」 「我?」城蘭斯伊自嘲一番,「別?舉我了,我的影響對王來說幾乎是零。你不怕 我愈幫愈忙?」 恩維斯文溫和的面容露出一抹驚訝。 「你們的關係仍舊如此?我還以為王或多或少都會有些改變,肯花些心思在你身上 。」 據他所知,王自從和王后結縞以來,很少流連於其他女人身上,根本沒封個妃嬪留 在身邊。這種假像讓他有了錯覺,讓他以為王是在乎王后的。 看來,他是錯了。 「王仍在意當年的事?」頓了頓,恩維試探的問。 城蘭斯伊讓目光飄得好遠,迷濛的黑瞳中有些怨嗔。 「在意……呵,他依然耿耿於懷呀!不曾忘卻,只能說時間無法沖淡他心中的恨意 。」 「他是該恨的,畢竟上天待他並不公平。」恩維歎口氣,他也想化去加那利斯心中 的死結,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無此能力。 幽幽的吐一口氣,城蘭斯伊望了他一眼,有些悲涼、有些無奈。 「上天何曾待我公平過?她對每個人都不公平。」 「王后……」恩維輕歎息。「再給上蒼一些時間,她會還大家一個公道的。」 「時間?呵,我還有多少青春可耗?」幽幽的神情中隱約透露著孤寂。「我浪費太 多時間了。」 他是明白她的無奈的。 「我想終有一天,王會解開心結,敞開心胸接納過去的一切。」他衷心祈禱。 希望厄運能盡速遠離,還給大家心靈祥和。 「那一天何時會來臨呢?」 何時? 城蘭斯伊嬌艷的臉龐蒙上黯然──加那利斯是否會有頓悟的一天? 就在氣氛正低落之際,侍女辛雅急匆匆的腳步聲微微打散僵滯。 「不好了,王不見了。」 兩人有默契的對望一眼。 加那利斯是故意的! ???湖畔邊,一雙光滑白皙的腳丫子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時而用力,時而 乏力,端賴腳丫子主人臉上的神情而變化。 像現在,沒頭沒腦的甩起一陣老高的水花,不僅弄皺無波的湖面,也弄濕她自己的 裙擺。 格楠雅可沒空花費心思去理這等綠豆般大小的瑣事,她的精力全在應付自找來的煩 惱,忙得找不出一絲空閒。 此刻的他正在享受著宴會吧! 落寞的勾勾嘴角,她以臂?枕,就這麼大咧咧的躺下,也不管合不合禮儀、不管合 不合一般淑女應有的端莊,她豁出去了。 反正這湖偏僻得很,沒必要時,沒人會來的,對吧! 才這麼想著,一道人影就已從旁邊的樹叢走出來,直挺挺的止住腳步,一雙充滿玩 味與嘲弄的眼眸對上格楠雅訝然的視線──倏地,她反射的彈坐起來。坐直上半身,眸 中的錯愕顯露無遺。 他不是該待在大殿上的嗎?好迎接那尊貴不凡的祭司,怎麼會出現在這? 尚在思索著原因,加那利斯已悍然的闖入她的小天地中,不羈的立於她的身旁。 「你好大的膽子哪!」他斜睨著她,冒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來。 原本一肚子火已被恩維燒得火旺,苦悶得無處發洩,無端又看到她這般愜意你在此 美景中享受,心中的無明火更熾烈了。 她的「愉悅」顯然在諷刺自己,令他非常不悅。 面對他莫須有的指控,她茫然無措,不過倒可猜得出原因。 他在生氣。 而自己可能又將成為他的遷怒對像了。 「王。」氣弱的暗歎一口氣,格楠雅小心翼翼的揪著裙角,眼裡淨是瑟縮,對於喜 怒無常的他她仍舊會怕呀!「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不明白?」語氣危險的挑高,加那利斯願長的身影籠罩著一層冷凜。 「是的。」唯唯諾諾的聲音低低傳來。 加那利斯驀地回頭,任綰於後的髮束旋了一圈,垂落於耳側,披覆在胸前,背光的 面容迸射出的冷厲之色,直直的朝她的方向射去,像是生根似的,他的目光始終不曾游 離。 格楠雅驚悚了下,但覺自己的心漸漸地碎了,不單只為他冷冽森寒的猙獰目光,似 乎可從他的眸中,感覺到一縷微弱的哀傷……徹底絕望的悲涼正撕裂著他眸中的另一個 自己。 霎時,她心碎了。 為了那縷眸光。 緩緩的,加那利斯走向她,以單手支地,迎向她的俏?,視線是這般的貼近、膠著 ,他幾乎要掉進她的瞳海中。 半晌,他輕道:「為什麼掉淚?」 「淚?」恍惚的摸摸臉頰,她才驚覺到自己兩頰的濕熱。 「我哭了嗎?」 「為什麼?」輕掬起她的下巴,加那利斯低喃的問道。 格楠雅不語,抑制不住的清淚汩汩而出,洩露出她的心疼憐惜。她看到一頭受傷的 野獸,狂吼嘶喊後仍得不到一絲安慰,仍得不到一絲解放,只讓身軀、心靈俱疲,傷痕 愈來愈大。 |